忽然在某一天晚上,唐玄宗夢見自己遇到了一個相貌奇?zhèn)サ拇鬂h。
而這大漢當(dāng)即對他大喝一聲,接著他身上便被嚇出一隻小鬼。
這大漢看見這小鬼後,連忙將其捉住,並迅速剜出這小鬼的眼珠,隨後把它整個吃掉。
在唐玄宗夢醒的一刻,只聽見這大漢聲稱自己爲(wèi)“殿試不中進(jìn)士——鍾馗。”
唐玄宗夢醒後,即刻不藥而病癒。
於是,他命畫聖吳道子將夢中鍾馗捉鬼情景作成一幅畫,懸於宮中以避邪鎮(zhèn)妖。
由於玄宗的大力支持,民間建立諸多鍾馗廟,且香火鼎盛,後由大周朝敕封神位,爲(wèi)——
“賜福鎮(zhèn)宅聖君”
其神職爲(wèi)冥界大判官,溝通天地人三界,奔走於人鬼神之間。
…………
而此時,林浩發(fā)覺這壁畫上的鐘馗,於林浩平日裡見的沒什麼兩樣。
只是不知道爲(wèi)什麼,他發(fā)現(xiàn)壁畫上的鐘馗神態(tài),似乎從他跟母親進(jìn)來後這短短時間內(nèi),發(fā)生了一些輕微變化。
似乎這眼前的鐘馗表情,要比剛剛進(jìn)來看到的要嚴(yán)肅上許多,特別是那眼神,分外的深邃駭人。
察覺這奇異的變化,林浩不敢再直視壁畫,他連忙扭頭對著母親,拉著她往那堆滿雜亂屍體的第九塊空地走了過去。
根據(jù)溺死屍體,在屍變後會呈現(xiàn)浮腫的死亡特徵下,林浩母子二人很快就找到了林父的屍身。
林浩父親的屍身經(jīng)過河水的長期浸泡,顯得十分浮腫,不過還好屍身被義莊的守屍人處理過,屍體上被抹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藥,導(dǎo)致儘管皮膚已經(jīng)腐爛,但卻沒有發(fā)出陣陣惡臭,只是透著一股混著中草藥的古怪腥味。
林浩父親屍體由於放了七天,腐爛程度較高,許多血肉開始模糊腐爛,就像一團(tuán)爛肉糾纏在一起。
屍體的面目有些模糊,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什麼面部特徵,甚至嘴巴張的很大,似乎臨死前受到過巨大的痛苦。
畢竟是被淹死的,想來臨死之前,張大嘴很想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吧!
看著死狀悽慘的屍體,林浩母親沒什麼表情,只是嘴角不斷的顫抖,顯示她此刻內(nèi)心的不平靜。
緊接著,林浩母親暗自鎮(zhèn)定,她把手裡的草蓆交給林浩,自己頂著孱弱的身軀,費(fèi)勁的把林父的屍體,從一堆死人中拖拽出來。
她此時用雙手夾緊屍體的雙肋,艱難緩慢地向義莊不遠(yuǎn)處的亂葬崗?fù)先ァ?
一張草蓆就花光了林浩家裡的所有積蓄,所以也只能將林父的屍身埋在亂葬崗,至少這裡,是不收錢的。
大約花了一刻鐘時間,林浩母親終於將林父的屍身拖到了亂葬崗。
這花光了她所有體力,當(dāng)?shù)竭_(dá)亂葬崗的瞬間,她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凌亂的頭髮夾雜著泥土,額頭上的汗水,一滴滴落在地上,顯得十分的淒涼。
在半個時辰後,林浩和他母親挖了一個大土坑,將林浩父親的屍身用草蓆裹起來,二人將屍體推入土坑之中,推土掩蓋便離去了……
在將林浩父親埋葬後的歸途中,夜晚的風(fēng)變的更涼,更蕭瑟。
寒冷的冬風(fēng),如同冰針般刺在林浩的臉上。
林浩清楚的記得,這天晚上,他和母親裸露在外的皮膚全是冰冷的,就跟冰塊一樣。
林浩此時滿腦子都是著急拉著母親,往家裡的方向趕去,他想早點(diǎn)到家,鑽在被窩裡,好好的暖著身子。
可就在他拉著母親的手往前快速走著時……
忽然,他感覺有一隻手在拉著他的衣領(lǐng)。
林浩以爲(wèi)是他母親將他拉住的,可等他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拉著他衣領(lǐng)的是一隻泛著淡淡熒光的大手。
這隻大手像極了他父親的手,就像小時候,父親總是握著他的手,用毛筆在紙上一筆一劃,很有耐心教他練字的那隻溫暖的手。
林浩擡頭一看,展露在他眼前的,不是父親和藹的面容,卻是一個溼淋淋的腦袋,這腦袋滿是浮腫,臉色被水泡的蒼白,那翻著白眼的兩隻大眼睛,正直勾勾的盯著他。
這一刻,十歲的林浩被嚇得差點(diǎn)大叫起來,可隨即,他從這張浮腫難看的面容裡,依稀透著熟悉,親切。
林浩定下心來,仔細(xì)一看,這不正是剛剛被埋葬的父親嗎?
林浩對父親的親情,壓住了內(nèi)心的恐懼,他暗自鎮(zhèn)定,試探著問著。
“父……父親……”
林浩輕輕的疑問聲,打破了黑暗的寂靜,此時正牽著林浩小手的林母詫異道:“什……什麼父親……你在說什麼!”
林浩母親有些緊張,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林浩的小手,把他拉到懷裡,緊緊地抱著。
林浩被母親整個抱著,看不清母親此時的神情,只是他能從母親顫抖的身體,感受到母親的驚慌。
感受著母親的驚慌,林浩此時也有些害怕,他伸出手指,慢慢地指了指身後,小聲地說。
“就……就在身後!”
林浩的母親一聽,嚇得連忙轉(zhuǎn)身看去,只是身後卻是空無一人,並沒有一個人影。
林浩這時也回過了頭,發(fā)現(xiàn)身後空空蕩蕩,那個溼漉漉的腦袋不見了。
他擡眼望去,四周滿是黑暗與寂靜,遠(yuǎn)遠(yuǎn)望去,只能看到一棵棵凋零的枯樹,在皎潔的月光下,透著一絲慘白。
這情景像極了一個個穿著壽衣的人們,在呼嘯而來的冷風(fēng)中,緩慢前進(jìn)。
而那枯萎凋零的枝杈,在冷風(fēng)的吹舞下,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響,就好像一羣人在哭喪。
“浩兒,別看了,這沒有什麼人,剛剛可能是你太想父親了,所以產(chǎn)生了幻覺……”林母看著林浩安慰道。
聽了母親的話,林浩回過頭來,不再想之前的事,他緊緊抱著母親的手臂,一步一步往家裡走去。
只是,隨著風(fēng)吹樹葉所發(fā)出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迴盪,稀稀疏疏的,似乎像極了父親對他的呼喊:“浩兒……浩兒……浩兒……”
這一聲聲呼喊,林浩此刻彷彿感覺背後有一顆溼淋淋的腦袋,正拉著他的衣領(lǐng)。
而那腦袋上的積水,正順著頭髮,一滴一滴地滴到他的後頸……
滴答……滴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