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鳳少爺，人帶回來了。”
老人拄著蛇頭柺杖，將麻袋放在地上，微微躬身稽首。
白元鳳笑了笑。
“吳老，您覺得，我可以打敗他嗎？”
“元鳳少爺足智多謀，屬下難以揣度。”老人微微低頭，語氣十分誠懇，“有了這張籌碼，元鳳少爺如虎添翼。”
呵呵。
白元鳳擺擺手，阻止吳老繼續說下去。
從帝城四大家族顏面盡失，到劍指臨江，再到蘇青昊、葉神羽幾人魂歸九幽，包括最近紫色星辰和魔雲科技如日中天……
一切的一切，都在打他臉。
都在告訴世人，帝城天驕，不過如此。
作爲提出計劃者，白元鳳自問，他得負首要責任，這次失敗縱然是葉神羽不服從命令，打亂計劃，從某種程度上也能說明他計劃不夠周全。
倘若詳盡，倘若每一步都精於算計，倘若早就把葉神羽的性格考慮進去，早就計劃好失敗後的對策。
也不至於犧牲那麼多。
更不至於……
或許寧寒太狠太狡詐，但自己，被奉爲白家年輕一輩智囊，首戰落得這般下場，還要靠人換命，才能獲得一線生機。
白元鳳的內心何其沉重。
更別說，給他換命之人，是他生身之母。
“媽，您放心，我就是死，也會拉著他下九幽去給您賠罪。”
白元鳳深吸一口氣。
脖子一歪，瞳孔閃爍冷芒。
“吳老，我姐她怎麼說？”
“元凰小姐帶走葉白琬，想必是和往常一樣，致力於科學研究，恩怨紛爭這一塊，元凰小姐並未給出任何指示。”
“這樣啊？”
白元鳳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遺憾。
……
黑色商務車開進一家工廠倉庫，倉庫深處打開一道暗門，雪白的亮光從暗門另一邊照射過來。
黑色商務車迎著亮光駛入，消失在光源深處。
暗門閉合。
不多時，黑色商務車來到一間車庫，裡裡外外經過十幾遍消毒，青年和司機才終於得以下車。
擡著葉白琬，穿越狹長的走廊，進入一間雪白色操作間。
平穩地將葉白琬放在操作檯上，又是接二連三各種消毒。
一切準備就緒，青年蠢蠢欲動，臉上那道橫亙的刀疤隨之抖動，大半隻左耳顫顫巍巍，操作間內的溫度驟降至冰點。
呼吸間，都有白霧蒸騰。
一道白色身影緩緩走來，白衣勝雪，裝束平淡，卻根本掩蓋不住她傲人身姿，宛如猛獸張牙舞爪，欲要脫籠而出。
皮膚和白大褂幾乎融爲一體，雪白雪白，分不清彼此。
只有白色帽子下，那一根根青絲，透露出別樣色彩。
女子身姿婀娜，腳步平緩，每一步都讓空氣寧靜，讓世界沉寂，整個操作間陷入一片死寂。
就連磨刀霍霍的青年，也屏住呼吸。
直到白衣女子走到操作檯前，沉重壓抑氣氛，才稍稍得以緩解。
青年俯身拱手。
“元凰小姐。”
“就是她左肩中彈，承受嚴重的空腔效應，卻活到了現在？”
“是——”
“行了，你下去吧。”
白衣女子擺擺手，青年如蒙大赦，腿腳發軟，連滾帶爬的離開操作間。
白衣女子也經過好幾輪消毒，才走向操作檯。
看著那張恬靜的，好似安詳入睡的臉龐，露出一絲微微笑意。
“葉白琬，你命真大。既然活下來，就該爲生命基因科學做貢獻，實現你的人生價值，哪怕日後無法重新站起來，你的名字也會載入史冊，成爲生命基因科學的重要試驗品，爲後人所紀念。”
呵呵。
“葉家拋棄了你，我助你名垂青史，這份情……你不必謝我。”
“只要一切順利，未必沒有機會重新站起來，重新做回自己，這個世界並不缺乏奇蹟，只是缺乏創造奇蹟的人。而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剝開葉白琬衣服，拿出手術刀，嫺熟地在肩膀傷口處落刀，劃開一道口子。
白元凰盯著創口，神色凝重。
“這都能活下來？奇蹟啊！”
靈眸內閃爍奇異光芒，充滿著好奇與震驚，還有濃烈期待涌動。
傷口層層剝開，白元凰越發覺得震撼。
葉白琬的生命體徵，也逐漸開始變得不穩定，如同蠟燭捲入狂風，好似扁舟落入汪洋，在疾風暴雨中搖搖欲墜，隨時會撕成碎片。
“果然有問題。”
白元凰繼續切割，繼續觀察，眼神越發凝重。
隨著葉白琬生命之火即將熄滅，白元鳳最終不得不停下來，只取出一小塊肌肉組織，用手術刀挑起，小心翼翼放在無菌托盤內。
“你身上存在巨大研究價值，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的。”
重新處理傷口，用上各種器械、藥物維持生命，確定不會死亡，白元鳳才鬆了一口氣。
將她取出來的一小塊肌肉組織收進無菌袋。
離開操作間，進入另外一個房間。
又是嚴格消毒。
白元凰也換上防護服，全身上下都籠罩在白紗衣內，呼吸都不能對房間構成影響。
靜靜待了三十分鐘，在房間裡打開一道暗門，走進去。
內部是各種精密儀器，各種培養液，讓人眼花繚亂。
一個個穿著嚴密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正在勞作，白元凰到來沒產生任何影響，拿著無菌袋走過七拐八拐的走廊，來到一個寬敞的，至少二百平米的房間內。
無菌袋交給正在鼓搗鵝頸燒瓶的工作人員。
“李教授，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該死卻沒死之人，從她傷口取下來的，請您分析一下。”
那位工作人員抱著鵝頸燒瓶，看都沒看白元凰。
白元凰並不著急，靜靜等待。
約莫十幾分鍾，對方放下鵝頸燒瓶，接過無菌袋。
“根據情報，此人曾接受過中醫治療，這很可能是她活下來的主要原因，我不能保證一定會有結果，只能說盡力而爲。倘若是那中醫手段生效，才保住她的命，我這裡一切研究等同於無用功，希望元凰小姐有心理準備。”
說罷，拿走裝有肌肉組織的無菌袋。
白元凰微微點頭，眼神冰冷，道。
“李教授放心，倘若他果真是因爲那中醫手段存活下來，我保證，把那個中醫抓來，給你研究。”
好像在說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平常事。
拿走無菌袋的李教授腳步微微停頓，沒有回頭，也沒說什麼。
逗留不到兩秒鐘，繼續走向實驗臺。
白元凰轉身離開。
出了一重重房間，拿起手機，撥出一串奇怪號碼。
“告訴白元鳳，我可能需要那個人活著進入實驗室，可以執行計劃，但必須保留對方一口氣。”
另外一邊。
白元鳳很快就接到電話，臉色陰沉如墨。
“這瘋子——”
他知道白元凰很瘋狂，爲了研究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
可他實在想不明白，殺母仇人，爲什麼不殺？就算爲了研究，也可以先幹掉，留他一口氣，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
白元鳳沒有親眼所見，但他研究過。
對手的強悍令人髮指。
“姐，你難道沒看那些資料嗎？”白元鳳眼睛瞇成一條縫，呼吸微微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