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爲重。”

聽到熟悉的四個字，靈山諸佛面色一陣變化。

這四個字，在這四千年來，他們說了許多遍。

而每當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三界強者無不讓步。

這是第一次，被別人勸說他們要以大局爲重。

“帝君，真要刀兵相見嗎？”如來佛祖看著姜山道。

“佛祖這話怪了，今日不是佛祖帶人先來的嗎？亂陰陽，壞秩序，還是那句話，敢問佛祖要給個什麼樣的交代，又或者要本帝兵臨靈山，佛祖才肯給這個交代。”姜山看著如來佛祖笑道。

“帝君當真要逼迫靈山至此，若西遊難行，三界受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帝君真要看到這一幕。”如來佛祖道。

“是啊，佛祖真要看到這一幕？爲了三界，還不請燃燈佛祖坐化？大局爲重啊。”姜山高聲問道。

如來佛祖面色一陣變化，最後單手伸出，扭轉時空，開闢出一個獨特的空間來，然後帶著燃燈佛祖、彌勒佛、觀音菩薩還有不太情願的善遊步佛一同入內。

姜山領會如來佛祖的意思，接下來的一些事情，小弟們不方便聽了，帶著后土娘娘、東嶽大帝、地藏王菩薩、噎鳴一起進入如來開闢的世界之中。

“怎麼？光明正大的佛祖也有些話不能在外面說，要在此處說？”姜山略帶著分戲謔道。

“帝君要如何才肯罷休？”如來佛祖開門見山道。

“燃燈佛祖坐化啊。”姜山輕笑道。

燃燈古佛面色頓時一變，沒完了是吧？

“帝君莫要玩笑。”如來佛祖面色難看道，且不說燃燈如今漸漸和如來一心，就算是還有二心，燃燈作爲萬佛之祖，也不能在這裡死了。

否則的話，佛門萬佛之祖當衆被人活活逼死，佛門還大興什麼啊？

甚至他們佛門內部都要先分裂了。

“什麼玩笑，不是爲了大局，什麼都可以犧牲的嗎？”姜山道。

“就是爲了大局，纔不能如此草率的犧牲。我等修佛，圓寂無妨，但要圓寂也要圓寂的有價值。”如來佛祖反駁道。

“帝君，如今三界是什麼情況，我想你已經清楚，天魔來勢洶洶，迫在眉睫，只有金蟬子可以拯救，而金蟬子修爲不足，必須要以大乘佛法增強，否則無法擊敗天魔，興盛佛法，是三界之必需。而世人對西牛賀洲多有偏見，對佛法的誹謗更是積累了不知多少年。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無論如何你都搬不走的大山，佛門所作所爲，確有偏頗，但若不如此，別說幾千年的時間，便是一個元會，也未必可以拉回偏見。帝君今日所爲，固然是照顧了一部分人，但於長遠有害。以帝君之明見，不應該看不出來。”

姜山聞言，頓時發出一聲嗤笑。

如來佛祖不悅地皺了皺眉頭，道：“帝君何故發笑？”

“突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一開始我想和你講道理，但伱一來，就先要展示一下力量，燃燈更是空口指責本帝與魔勾結，然後本帝真的承認我和魔勾結了，你們又要和本帝講道理了。你說好笑不好笑？”姜山笑道。

如來佛祖面色微微一變道：“並不好笑。”

“可本帝覺得好笑，而現在主動權在本帝手裡，所以爲了三界，佛祖不該陪本帝笑一笑嗎？”姜山道。

“帝君說錯了吧，金蟬子是我弟子，如今可以解決天魔的只有金蟬子。”如來佛祖目光直視姜山，我纔是掌握著主動權的人。

要解決三界現在的危機，必須要依靠佛門，也必須要壯大佛門。

“可本帝不在乎啊。本帝要想投靠波旬，波旬可以讓本帝爲魔尊，而只要本帝想，本帝隨時可以將洛書交出去。”姜山理所當然道。

“你……”如來佛祖眼睛瞪大，萬萬沒想到姜山竟然是這個回答。

而且更關鍵的是，他不敢賭博。

噎鳴看到這裡，更是沒心沒肺的笑起來。

“帝君心有大慈悲，乃世間真佛，何必開這等玩笑呢？”觀音菩薩見狀，無奈地站出來道。“不要恭維，我可沒什麼慈悲。大慈大悲的是你，觀世音菩薩。”看到觀音出面，姜山也沒再深究，又道，“我本蠻夷，不識大局，只顧胸中意氣。我看不上波旬，故而回來三界，給佛祖一個機會，讓佛祖爭取我，讓佛祖得到洛書。但是佛祖不珍惜啊。或者佛祖可以聯繫大天尊和三清道祖，讓他們來對我施加壓力，只是到最後，這壓力給誰，我就不知道了。”

看著姜山有恃無恐的模樣，如來佛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懣道：“帝君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天魔嗎？”

他是不願意去找的，一來，他有他的傲氣，玉帝和太上都默許了，他還要去求幫助，未免顯得他太沒本事，二來，姜山這麼信誓旦旦，顯然找了也沒用。

“這句話該本帝問佛祖，佛祖在乎天魔嗎？要抵禦天魔嗎？要發揚佛教嗎？如果要，那麼按照本帝的規矩來。本帝研究過佛祖，佛祖應當也研究過本帝，本帝決定要做的事情，天地也攔不住，若是不按照本帝的規矩來，這後果佛祖自負。”姜山道。

如來佛祖面色幾經變化，“帝君真的不擔心西遊因此出現偏差嗎？”

“若是如此，便是天命註定。”姜山目光轉爲銳利，“你們要興佛教可以，要西遊，也可以，抵禦天魔，本是三界之責，但要借本帝的洛書，要你們的態度，要弘揚你們的教義，更要在本帝的規則之內，過了規則，本帝可以恭喜你們不用擔心天魔，因爲不用等到天魔誅你們，本帝先誅了你們！”

燃燈古佛心中一凜，他有種感覺，姜山是在跟他說話，畢竟這裡五個人，如來，姜山誅不了，彌勒和觀音跟姜山有舊，善遊步佛更不同，就他自己既和姜山沒交情，還打不過姜山。

“名單之中，靜福、長眉幾個羅漢於佛有功，可否輕判？”如來佛祖終究不敢賭，退了一步道。

有些人保不住，沒法子了，但一些死忠總需要保的。

“不可。”姜山簡單直接道，“天地方圓，既在天地之內，便沒有方外，更不存在可以不遵守律法的方外之人，今日我並非是在同佛祖商量，只是來告知佛祖。佛門要興可，但必須在律法之下，否則就算三界覆滅，本帝也先滅你靈山諸佛。”

如來佛祖目光一凜，見姜山目光平淡而堅定，彷彿不是在說滅亡靈山這般大的事，而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僧與帝君也算是有過交情，帝君不好權柄，不知爲何如此？”如來佛祖深吸一口氣道，他看出了姜山的堅決和姜山的瘋狂。

他忍了。

只是他不明白，從姜山的話中，他確定姜山沒有阻礙西遊的意思，而西遊也確實無法阻撓，如此一來，最後的結果就是西遊還會繼續，而姜山這個現在阻礙西遊的人，等西遊成功之後，反倒不利。

依照他對姜山的瞭解，這不符合姜山的行事作風。

爲什麼？

“因爲本帝樂意。”姜山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這些年，你們眼中所謂的爲大局而犧牲的部分，可知在他們眼中，你們和魔沒有區別？佛爲覺悟，爲普渡衆生，割肉喂鷹，肉身投虎，雖愚昧卻也算有大愛，可如今你們在同我說什麼大局，取捨？你們到底是在修佛還是在修魔啊？如果說少數服從多數，殺死少部分人，活大部分人是應該的，那麼衆生需要你們普渡嗎？而習慣了殺戮的你們，真的配得上佛？”

地藏王菩薩聽到此處，看著姜山，彷彿看到了佛祖。

這一刻，姜山在祂眼中渾身發光。

觀音菩薩起身，朝姜山行弟子禮道：“多謝帝君教誨，貧僧多年來，心中只想三界億萬百姓，卻忘了有些事，便是要知其不可爲而爲之，更不可忘了本性。”

彌勒佛面色微妙，當年他便覺得姜山雖然不能遵守佛門的清規戒律，但卻可修佛，今日他更加肯定了。

“世人如此，老僧也需照世人所思而爲。”如來佛祖解釋一句道。

“我爲世人之一，那佛祖日後也照我所思而爲吧。”姜山看著如來佛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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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單上所有人，交給帝君處置。此外佛教尚缺一菩薩，不如請帝君二弟化身關羽入佛門，做護法菩薩，監察佛門，也好讓帝君安心。”如來佛祖道。

他不想同意，但眼下，哪裡有他不同意的機會。

姜山比他更捨得，他便沒得選了。

何況佛門四大造化，除了燃燈以外，地藏旗幟鮮明地跟著姜山，觀音身在他這邊，心在姜山那邊，彌勒也不完全在他這邊。

不體面的妥協的話，他怕是要被動體面了。

“如此最好。”姜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