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斯到底沒跟的太近,雖然霍衍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但警惕心還是一如既往的高,之前有其他因素在,稍微能分散霍衍的注意力,現在打道回府的他,想要發現自己並不難。
事情纔剛開始,林亦斯不想隨便暴露,來日方長,不急在這一時。
與此同時,讓諾曼爾吃了頓悶虧,和江舊年回到懸浮車上的霍衍,若有所思的盯著不遠處的廢舊樓,大抵是目光太過於專注,引起了江舊年的注意。
江舊年順著霍衍的目光看過去,一片冰冷的建築物,沒有一絲人氣,空中時不時飄過幾顆人造衛星,以及根據光網雲彩圖片捏造出來的生硬假雲彩,和以往沒什麼兩樣。
是什麼纏住了霍衍的目光?
“你在看什麼?”江舊年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忍不住問一聲。
霍衍回過神看著江舊年,微微擰了下眉,目光中閃過一絲茫然,他也不清楚自己剛纔在看什麼,但總覺得那個方向有人在時刻的關注著他,那是種很親密的目光,像是在對待相戀了百年的愛人(大霧)。
“沒什麼。”霍衍說,事情沒弄明白之前,他還是不告訴江舊年,誰知道關注著他的是好人還是壞人,萬一對方看他和江舊年關係好,拿江舊年威脅他呢?
“哦,”江舊年點點頭,也沒繼續追問,他又說:“我剛和你坑了諾曼爾,不知道那傢伙會怎麼向我家老頭子告狀呢。”
江舊年的語氣似乎有些憂愁,引得霍衍側目看他,可對方臉上沒有一絲憂愁,隱隱約約透著點興奮,像是尋到新鮮事物。
霍衍看他這樣也懶得拆穿,忽然說:“江叔叔不是想和禮頓家聯姻嗎?據我所知,禮頓家沒有和你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吧?”
江舊年臉上的神采因爲霍衍提到的這個話題消散了,像是被人踩到命門,他微微瞥著霍衍,想,知道那件事的人寥寥無幾,他就不信霍衍會知道。
江舊年清了清嗓,淡淡的說:“根本沒這回事,你從哪聽到的玩笑話,還當真?”
“是嗎?”霍衍反問,帶著笑說:“我怎麼那麼不信?年年,咱們認識這麼多年,這點事就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不就是江叔叔爲了你的人生大事,去和禮頓家提親嗎?不要害怕,聯邦早就通過同性法,就算你看上諾曼爾,也是可以的。”
“你……”江舊年覺得現在說什麼都是錯,只好閉上嘴,無語的看著霍衍,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從哪知道這件事的。
霍衍看見江舊年的樣子,立刻明白他剛纔的胡扯撞上江舊年的小秘密,這麼輕易就猜到也是讓霍衍猝不及防,他驚訝的看著江舊年,難以置信的說:“不會吧?真的是這樣?”
江舊年微微瞇了下眼,知道剛纔被霍衍給坑了,他按了下太陽穴,再一開口就有些無力:“這件事你知道就行,老爺子大概是想我結婚想瘋了,連男人都給我介紹,不知道的還真以爲我有特殊愛好。”
“這麼說就不對了。”霍衍糾正著,對江舊年的那句話莫名的感到不舒服,“喜歡男人不是什麼特殊愛好,保不齊哪天你就喜歡上個漢子,江翻譯,態度要端正,知道不?”
如果說之前霍衍想方設法的設計諾曼爾的時候,讓江舊年在他身上看見一絲陌生的話,這時候說話一股不知道哪地方方言味道的霍衍則讓他產生了點,這個人不是真正霍衍的念頭。
可這個人不是霍衍,那真正的霍衍在哪裡?如果不是真正的霍衍,他應該也沒辦法駕馭獵刃,但剛纔獵刃活蹦亂跳的還歷歷在目。
江舊年理智又果斷的把對霍衍的誤解歸結於自己被對方揭穿秘密後的惱羞成怒,這麼一想,江舊年對霍衍的陌生感又消失了,他沒好氣的問:“如果霍叔叔讓你娶諾曼爾,你願意?”
“不願意,”霍衍毫不猶豫的拒絕,片刻後又說:“主要是和諾曼爾太熟了,而且他的性格也不討喜,長得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加上我對他不來電,總體是沒戲的。”
江舊年成功的被霍衍的炮語連珠噎住了,他只是打個比方,沒想到霍衍給他來了個很正經的列舉,總結的可以說非常到位,連中心思想都答出來了。
霍衍舉一反三的本事令人吃驚。
霍衍把那些話一股腦的說出來後,自己把自己也震住了。
他想,我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仔細的想想,總覺得以前他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自打回到家後,他有很多地方都和以前不一樣,這些改變的地方雖然很小,但細心點總是能注意到的。
是什麼讓他改變了?他只要仔細的去想那些改變的地方,腦袋就隱隱作疼,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在阻礙他去想一樣,他皺了下眉,不太理解爲什麼會有這種情況。
“怎麼?”江舊年看見他皺眉,還以爲他對剛纔的話有其他理解,於是安慰的說:“你說得對,諾曼爾不適合你,同樣的道理,他也不適合我。”
霍衍嗤笑了一聲,對江舊年的這句話不發表任何意見,“咱們去總統府。”
江舊年對他的行動力沒有質疑過,聽見他這句話沒說別的。
霍衍在懸浮車轉彎前再次深深的看了眼廢舊樓的方向,眸色深沉如死海。
等霍衍的懸浮車消失在視野可見的區域裡,林亦斯才從角落裡走出來,他拍拍身上的灰,霍衍看過來的速度太快,他來不及多想就地滾進旁邊廢舊的角落裡。
大概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霍衍變了之後,對他的存在似乎敏銳了很多。只要他觀察的時間過長,霍衍總會有所察覺,明明他已經足夠的小心翼翼。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只好想法子接近霍衍,隨時隨地能看著,這樣一來,霍衍可能就不會有所察覺。但要怎麼混到霍衍身邊,林亦斯還沒有想法,多年不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他,在這件事上一籌莫展。
思來想去能幫他的大概只剩下林諫了,他嘆了口氣,可他又不想找林諫,對方在霍衍的事情上和他有分歧,能不勞煩就不勞煩吧,只要讓林諫看見結果就行。
林亦斯忽然想到一個好法子,回到懸浮車上後,他沒有急著看霍衍去了哪裡,打開光腦,在光網上搜索:以一個什麼樣的身份潛伏在別人身邊最安全,最不容易讓對方起疑心。
光網上爲他優先推舉出最合適的答案,不過這個答案不太適合他,林亦斯想,枕邊人這個稱呼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單手支著下顎,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操控臺。霍衍是少將,少將一般都需要個能傳話或者能打能抗的衛兵,要不要去試試呢?林亦斯低垂了下眼睛,看著柔軟的地毯想,沒有背景沒有軍功,想進荊棘軍團還真是困難呢。
霍衍和江舊年到的時間很湊巧,總統剛打發走一票在他面前因新法案爭吵的議員,彼時見到霍衍,驚訝之餘還有點頭疼,原因無他,只要霍衍親自上門了,那鐵定是沒什麼好事。
埃文斯·奧斯汀對一路跟著霍衍小跑著,想阻止對方進來的護衛揮了揮手,淡淡的問:“霍將軍這是一回來就找我來報備了?”
埃文斯話裡話外的調侃,霍衍哪裡聽不出,他對著埃文斯很是有禮貌的行了個大禮,端正態度後,彬彬有禮的說:“總統先生,我來是有件事希望您能批準。”
“嗯?”埃文斯裝作很有興趣的看著霍衍,臉上帶著點恰如到處的迷惑。
都是深知對方真面目的人,在我面前還有什麼好裝的,霍衍心想。
礙於大門開著,兩邊還站著守衛,霍衍低眉垂首的斂了下性子:“是這樣的,荊棘軍團一直久仰薔薇軍團的盛名,很想和他們來一場友誼賽,之前有事耽擱了,一直沒能找您批準,這次我深有感悟,有什麼想做的事情,一定要趁著活著抓緊做,這不剛回來,就待不住的來找您了。”
埃文斯當總統的這些年,浮誇的話就沒少聽過,可今天聽霍衍說一遍,他恍然覺得自己這些年聽過的謊話那都不叫事。
他像是第一次見到霍衍這個人似的,瞪大眼直勾勾的研究起霍少將。想從霍少將的臉上看出點謊話連篇的痕跡來。
奈何在面前的是身經百戰的霍衍,任由總統看的眼睛發酸,愣是沒看出點蛛絲馬跡。
埃文斯揉了揉眼,對站在霍衍身後很安靜的江舊年說:“江翻譯怎麼和霍將軍一起來了,是有事嗎?”
對霍衍是不大待見,但對江舊年他還是很喜歡的。
每個人都會喜歡別人家的孩子,或者是優秀的後輩,在埃文斯這裡,江舊年就屬於優秀後輩一類,而霍衍,就得被歸類於土匪文盲,孩子儘量遠離。
江舊年對這類問話早就麻木,聽見埃文斯這麼問,也沒急著回答:“您看起來比平時蒼老了很多。”
埃文斯本來就沒什麼笑意的臉瞬間黑個透底,他也就比他們兩大個十幾歲吧,這些年勞累是有,可他平時也很注意保養,最近因爲霍衍失蹤的事情,確實傷神不少,但也不至於……
“因爲有個人失蹤了,”埃文斯陰森森的說:“對他不利的消息我已經接到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