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斯, 今天你和我說的話,出了這個門,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霍江不希望因爲這件事, 讓奧斯汀家族惦記上埃文斯, “你身邊有哪些人能相信, 你心裡該有個數。”
“霍叔叔的意思我明白。”埃文斯把霍江硬塞給他的水喝完了, 暫時壓下酒意, “今天你和我說的這些事,我也不會告訴其他人。”
“百年的事情,你願意告訴別人, 我不會有異議。”霍江把他家老爺子的千叮萬囑拋在了腦後,在霍江的認知裡, 這種齷齪骯髒的事情, 被他知道, 又有人追著問,他很樂意公之於衆。
“霍叔叔這麼開明的嗎?”埃文斯覺得霍江會把這件事告訴他, 全是因爲他知道性格改造,又因爲他知道林家的存在,萬萬沒想到霍江不在意這件秘史被人知道。
“不是我開明。”霍江喝著酒吃著菜,慢悠悠的說,“是我告訴了你, 事情就成了你心中能分享的一種東西, 你真要願意和別人分享, 我還能知道?知道也不可能阻止你想告訴別人的慾望。所以, 這都是你個人的事情。”
埃文斯第一次聽說這種胡說八道的理論, 沒想到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點點頭沒說話, 只腆著好奇問:“霍將軍帶了個人回來,聽意思是和林家有關係的。”
“真的?”成功被埃文斯話吸引的霍江,放下酒杯瞪著大眼睛看埃文斯,“我要是問起來,他什麼都不願意說。”
“我也只是猜測。”埃文斯實話實說,他總不能告訴霍江,霍江人還沒回來,就先把條件放在他面前了吧?
“他有提到和林家有關係的那個人什麼樣嗎?”霍江拿著酒杯的手,在端起來放下去之間徘徊,心中不禁因爲埃文斯的這句話起了思量,孩子長大了,思想多了,瞞著父母的事情也跟著多了。
“這個倒是沒說過,不過,他向我求證過一個人,那人的資料我留下來了。”埃文斯的臉上紅彤彤,眼神卻依然清醒,好似酒精毒害的只有他的臉頰,不會在他腦海留下任何影響。
“哦?”霍江再次端起酒杯,抿了口,掩飾住自己看向埃文斯的眼神。
埃文斯從混亂無章的紙堆裡,艱難的找到幾月前下面遞上來的資料,最近一段時間事情太多,找他的人又多又雜,根本沒時間讓人收拾桌面,才讓這桌子亂糟糟的。
“是這個人。”埃文斯把薄薄的兩張紙遞到霍江手裡,“看起來很普通的一個人,和林家唯一相同的就是一個姓。”
霍江正巧喝完酒,放下酒杯的同時接住那兩張紙,薄薄的兩張紙似乎承載了過多的重量,讓霍江覺得這個人將會在他的人生末端寫下色彩最濃烈的一筆。
這種強烈的預感讓霍江不禁抖了抖紙。
“因爲霍衍的原因,這個人的資料我查了很多次,反覆覈實後的結果就是這些。”埃文斯說,“就算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也查不出來。”
“看不出來這個人還挺厲害的。”霍江隨意糊弄了埃文斯一句,低頭看資料,想看看讓埃文斯有問題卻查不出來的人。
一看資料上那不過兩寸的照片,霍江打心底覺得熟悉,這個人他肯定見過,隨著年紀增長記憶力跟著退化的霍議員,想了半天硬是沒想起來在哪見過。
想不起來霍江索性不想了,再看名字,霍江瞬間想起來了,這是霍衍的那個新秘書,來過家裡,順利找到出處的霍江心安理得的繼續看資料。
看完林亦斯的資料,霍江明白爲什麼埃文斯說他有問題了。一個人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跡再少也不可能少的剩下兩張紙,他手裡這輕飄飄的紙,對任何一個人而言,都不可能。
“霍衍帶回來的是他?”他記得這個人還是埃文斯撥過去的吧?難道說有人在半路移花接木了?把真正給霍衍的人換成了林亦斯。
“應該是。”彙總到他手裡的情報是這樣的。
“姓林啊。”霍江的目光在林亦斯的姓氏上停頓了一會,“姓林不稀奇,稀奇的是他怎麼來到我們面前的。”
霍江說完這話,引得埃文斯新一番的沉思,這件事他想過,到底因爲知道的不夠全面,都覺得不對。現在有霍江的解答,他基本可以確定林亦斯爲什麼暴露在他面前了。
聯邦首都,城郊荒野地。
霍江和埃文斯提過的奧斯汀家族,就隱藏在這裡。明明他們有更好的選擇,卻要躲在這荒原百里不見人煙的地方,不僅因爲奧斯汀要保持原始的神秘感,更是因爲奧斯汀家族需要一個足夠安靜的地方。
在這片荒野地裡,奧斯汀家族的房子綿延不絕,好似隔絕外人,佔據著世外桃源。
“林家的人又冒出頭了?”里爾·奧斯汀瞇著眼睛看著跪在面前的人問,他是奧斯汀現任當家人,有一百一十歲的高齡,在奧斯汀甚至整個聯邦,都是高齡的。
“是。”跪著的人低聲回答,像是因爲里爾的氣勢,一時半會根本擡不起頭。
“性格改造呢?”里爾又問,林家的人重出江湖,那當年讓林家湮滅的性格改造技術呢?是不是也隨著林家捲土重來?
“暫時還沒有消息。”那人回答,“不過,我們查到林諫的行蹤了。”
“哦?”里爾摸著白花花的鬍子,輕呵呵的笑了笑,“真有意思,銷聲匿跡那麼久,怎麼忽然就有了消息?”
“他好像在找什麼人。”那人盡心盡責的說,“新出來的林家人,就是林諫養大的。”
“他還真有本事。”里爾漫不經心的說,站起來彎腰把跪著的人扶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說,“埃文斯有什麼消息嗎?”
“沒有。”那人說,“他好像很忙,忙的根本就沒時間搭理我們。”
“他最近見過什麼人了沒有。”里爾對埃文斯這個人還是很忌憚的,至今爲止奧斯汀家族第一任不聽家中族長的總統,很有主見。對他說的話,敷衍了事。
“這……”那人覺得這個問題很尷尬,他的爲難之色讓里爾看了個乾淨。
里爾眉頭微動,看著那人說:“怎麼?他見了哪個很了不起的人?”
“也不是。”那人斟酌了一會說:“只是他最近見過的人實在太多,不論是重要的還是不重要,好像都有事來找他。”
“你做情報怕是把腦子做壞了。”里爾坐回椅子上,看著那人搖搖頭,“埃文斯這障眼法還真把你們給騙了,真正有事找他的和沒事找他的,肯定有不一樣的地方,你們因爲人太多,沒仔細區分,自然就不知道哪些是重要的人。”
“真要讓我說一個,那就是剛見的霍議員。”那人低聲說。
“霍江?”里爾對姓霍的似乎有著莫名的畏懼,提起霍江,里爾的神色都不對了,他眉梢微皺,眼睛裡不期然的有了點怯意,“埃文斯和他的關係沒有很好,怎麼會……”
“是埃文斯派人去請的霍議員,兩人在房間裡待了很久,根本不讓其他人靠近。”他們沒辦法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埃文斯和霍江的警惕心都很高。
“這不怪你們。”里爾的注意力全在霍江身上,他想,霍江爲什麼去見埃文斯?和埃文斯說林家秘史?還是和埃文斯說性格改造的事情,這兩件對埃文斯來說,都不算重要的事情,似乎沒必要急著說出來。
“還有一件事。”那人說,“霍將軍快回來了。”
“他不是去北斗星了嗎?”里爾驚訝的說,“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原因還沒查出來。禮敦家的那位,也跟著回來了。”那人對霍衍回來的原因還沒查到,深感自責,“族長,是我辜負你的期望,但他們的保密措施滴水不漏,我們滲透不進去。”
“埃文斯對這個家產生了牴觸心理。”身爲埃文斯的總老師,也是看著埃文斯長大的,自然瞭解埃文斯,“從他當上總統離開這裡開始,應該就開始謀劃怎麼防著我們。”
“那……”那人猶豫了,對埃文斯的監視也就不再起到作用。
“一切照舊。”里爾說,“給霍家也安排上我們的人,我要知道霍江和霍衍這兩父子的所有行蹤。”
“是。”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應該難度不大。
看那人面色似有輕鬆,里爾知道他沒把霍家放在心上,這讓他不禁重重咳了聲,引得那人注意後,他說:“不要輕看霍家,說不定我們的人進去就泥牛入海,沒了聲響,霍家能在現在的聯邦,位置還高高在上不動如山,說明霍江不是個傻子。”
“族長似乎對霍議員評價很高。”那人疑惑的看著里爾,奧斯汀家族的人一生到外面見識世面的機會極少,爲什麼里爾提起霍江有種老相識的感覺?
“哼。”里爾冷哼了一聲,看了看那人說,“你在他手裡吃過虧,也會像我一樣,提起他就忍不住聞風喪膽的。”
那人這下是真的驚了,里爾的聰明才智在族裡是出了名的。這樣的人都在霍江手裡吃過虧,還吃虧的記憶猶新,那霍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用緊張,真正接觸到他的時候,你就知道了。”里爾幸災樂禍的樣子,讓那人覺得自己似乎在前腳被賣了,還賣的一乾二淨。
“如果這次能進到霍家,還真是好機會啊。”那人只好故作輕鬆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