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旗在廚房的小門口等待了一會,從身上摸出了幾顆炸彈一樣的東西。
安妮在旁邊看得分明,眼神頓時變得有些怪異。
雖然知道李恩旗是個擁有官方背.景的戰(zhàn)鬥執(zhí)行者,安妮對她的真正戰(zhàn)鬥力仍是沒報以太大希望。在現(xiàn)代社會,武器的重要性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人的自身素質(zhì)。像歐拉那麼死命摧殘?zhí)K亦凡的情況已經(jīng)不多見了,大家更喜歡用槍,熱愛殺戮的同學(xué)們多數(shù)漸漸淪爲(wèi)器材黨。
剛纔李恩旗的表現(xiàn)讓人清楚了一件事——器材黨也是分等級的,至少在用槍上,她的段位很高。
比較讓安妮驚訝的是李恩旗身上居然還能摸出炸彈一樣的東西。
要知道今天可是跟巴菲特吃飯,就算是爲(wèi)了防備什麼,帶槍也就罷了,居然還帶著這種東西?
仔細(xì)辨認(rèn)一下,安妮看出來了,李恩旗手裡拿著的是閃光彈,就是那種能讓人短暫目盲的東西。
李恩旗沒給安妮太多驚訝的時間,塞了兩顆在她手中。
“開門,十點鐘方向一顆,九點鐘方向一顆。”
面對這樣的突發(fā)狀況,李恩旗表現(xiàn)得比所有人都鎮(zhèn)定,安妮點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李恩旗則站在門口,目光飄向門外街道,幫楊冰冰和程水馨兩人尋找逃走的位置。
四顆閃光彈未必能阻止對後門虎視眈眈的人開槍,李恩旗也是在賭對方希望活捉兩人。至少在剛纔的攻擊中這種意圖非常明顯。
“現(xiàn)在?”安妮問李恩旗。
“等一下。”李恩旗低頭看自己手腕上的表,“三十秒。”
三十秒有多漫長,只有在緊張氣氛中的人自己才能明白。安妮深吸一口氣,把閃光彈攥在手中,也開始計時。
李恩旗則快速地給槍換彈夾,並以手指夾住閃光彈,屏住呼吸盯著門口露出的一小片視野。
做好一切準(zhǔn)備,李恩旗忽然看了一眼安妮。
做爲(wèi)特別行動部門的人,李恩旗見過很多人,男男女女,每個人臉上都有一層或幾層面具。
這個安妮也不例外。
但現(xiàn)在,在這一刻,李恩旗覺得自己看到了安妮真實的一面。
這個女人的身體微微顫抖,但眼神中竟有一股死而後快的光芒。
這樣的人李恩旗也見過,她只是沒想到楊冰冰的貼身保鏢居然是這種人。
三十秒一閃而過,對這幾個人卻是一段相當(dāng)漫長的煎熬。
時間一到,李恩旗的動作猶如閃電。
“扔。”
一個字,言簡意賅之下,安妮的動作也毫不拖泥帶水。
撞開門拋出閃光彈,同時各自拉著一個女孩後退閃避,動作一氣呵成。
連續(xù)的閃光劃過,將所有人的視野都閃爍成一片無盡的白茫茫。
…………
…………
與此同時,耳朵裡掛著而耳機的蘇亦凡正坐在奶茶店的一角,緊張地聽著耳畔的聲音。
這一次沒有來自蘇小輕的任何協(xié)助,一切都要靠程水馨和楊冰冰兩個人親自完成。
儘管無比兇險,蘇亦凡還是早就被程水馨說服了。
正如程水馨所說的那樣,如果連這一關(guān)都過不去,她們還有什麼資格面朝未來?
耳畔有槍聲傳來,也有緊張的女孩聲音,蘇亦凡的心情也跟著一起起伏。
沒有什麼比這種等待更無力的了,但蘇亦凡依然努力讓自己冷靜,讓自己想象如果是妮爾碰到這種情況會怎麼做,並協(xié)助程水馨做出判斷。
“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確保路線正確。”蘇亦凡在奶茶店的角落裡低聲對著耳機說,“儘可能避開所有目光,我知道你做得到。”
在這種時候,似乎也只有鼓勵纔是最好選擇了。
對於周圍的人來說,蘇亦凡坐在角落裡一個人攥著拳頭的緊張模樣似乎有些奇怪,但他面前放了一部手機,很多人就以爲(wèi)這個少年正在看什麼緊張刺激的視頻。
蘇亦凡早已無視了周圍的目光,他的心情此時正隨著程水馨和楊冰冰的腳步聲起伏。
傾聽了一會之後,蘇亦凡問電話那邊的程水馨。
“如何?”
程水馨沒回答蘇亦凡,而是在電話那邊傳來了一聲嬌呼。
在這一聲呼喊之後,一切都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後一切似乎歸於平靜。
…………
…………
同樣在聽著現(xiàn)場聲音的趙玄笑容忽然凝固。
發(fā)現(xiàn)趙玄面露奇怪的神色,肖克反應(yīng)極快,一個箭步衝到趙玄面前,伸手搶過藍牙耳機。
那部藍牙耳機裡,槍手的聲音已經(jīng)徹底消失,好像已經(jīng)被關(guān)掉了通訊。
肖克只把耳機放在耳畔聽了一下,隨機把藍牙耳機扔回給趙玄。
“你失敗了。”
如此直白的宣言說出來,別說是趙玄,就算是坐在旁邊一直觀察衆(zhòng)人神態(tài)的大衛(wèi)都驚訝地站起來。
“發(fā)生了什麼?”
肖克看都沒看趙玄一眼,繼續(xù)朝著窗外看去。
“你說有個小姑娘跟你很像?”
趙玄抓著藍牙耳機,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之前的笑容已經(jīng)完全不見了。
“……是。”
“不錯。”肖克說,“她對你的成長很有幫助。”
趙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把耳機重新戴上,聽到那邊的聲音重新連線上另一邊。
“進入牛排店了嗎?”
“已進入。”
“留下人手守衛(wèi)那些空車,小心埋伏。”
“是!”
短促的交談之後,趙玄抓著耳機重新調(diào)頻到狙擊手那邊,卻依然聽不到任何聲音。
“失敗了?”肖克平靜地問趙玄。
趙玄咬咬牙,搖頭道:“還沒有。”
肖克淡笑了一下,不再問趙玄任何問題,轉(zhuǎn)頭又看向街頭。
“你的通訊不會被美國政府截取,但你還有不到七分鐘。”
趙玄倔強地按著耳畔說:“七分鐘足夠毀滅世界了。”
肖克沒有回頭,淡淡地說:“現(xiàn)在的你,還不夠。”
…………
…………
此時此刻,程水馨正站在第四十九街縱深處一家民宅裡,眼前躺在地上的正是剛纔一槍射穿車後窗的狙擊手。這個衣著筆挺的男人此時氣若游絲,整個人都陷入深度昏迷之中,臉上尤掛著一絲難以置信。
在程水馨的身邊跟著幾個職業(yè)保鏢,他們也都震驚地看著這個亞洲女孩,不太敢相信剛纔發(fā)生的一切。
就在剛纔,程水馨從自己的鑰匙扣上摘下一個球狀的小玩意,朝著那個男人晃了一下。
男人應(yīng)聲倒地,一點都不帶猶豫地昏過去了。
做完這一切的程水馨轉(zhuǎn)頭對楊冰冰說:“第二次弄,熟練了。”
楊冰冰聳聳肩,此時她們正好能聽見街道那邊傳來的陣陣槍聲,戰(zhàn)鬥已經(jīng)接近尾聲,而這個逃走的男人則是在路上被拖回到房間裡的。
“這是出租公寓?”程水馨問楊冰冰,“房子真不錯。”
楊冰冰笑道:“這大概是整個紐約最好的住宅區(qū)之一了,能不好嗎?匿名租的吧,估計也就是短期出租,出了事房主也不敢亂報警,他自己麻煩更多。”
程水馨點點頭,彎腰把那個男人耳畔的藍牙耳機摘下來,順手又從槍手的衣服裡翻出手機。
一個樣式非常古樸的功能性耳機,沒有任何智能功能,反倒很符合這個人的身份和用途。
剛纔藍牙耳機被程水馨按了一會暫停通話,趙玄那邊暫時聽不到什麼聲音,現(xiàn)在程水馨把藍牙耳機戴上,問自己另一隻耳朵裡的聲音說:“我聯(lián)繫趙玄了?”
遠在萬里之外的蘇亦凡坐在奶茶店裡苦笑道:“你就是喜歡玩這種遊戲。”
“好玩嘛。”程水馨對著蘇亦凡嬌嗔了一下,然後才意識到楊冰冰好像就在自己身邊,這嘴臉貌似不太好。
楊冰冰理解地笑了笑,現(xiàn)在她覺得這種細(xì)節(jié)都不算什麼了。如果不是之前程水馨和自己做了周密的計劃,現(xiàn)在第三大道口那裡被圍攻的可能就真的是自己和程水馨了。
許多煩惱在這種真正的兇險困難面前都會變得微不足道,至少楊冰冰現(xiàn)在這麼認(rèn)爲(wèi)。
“我一開始也是被你們嚇到了。”蘇亦凡慨嘆道,“下次能先跟我說嗎?”
“跟你說就不好玩了。”程水馨看著自己面前的楊冰冰,兩人相視微笑,“這件事最好誰都不告訴。楊夫人身邊我總覺得可能還有別人的眼線,這件事就只能暫時對她保密,當(dāng)然也就對你保密一下下。”
蘇亦凡嘆了口氣:“我倒是挺慶幸你還沒那麼瘋。”
程水馨把跟蘇亦凡通訊的耳機遞給楊冰冰:“讓楊冰冰跟你說吧,我先跟趙玄聊聊。”
那邊的趙玄正打算放棄聯(lián)絡(luò)這邊,忽然聽到耳機裡傳來清晰的聲音,是一個甜美但帶著些許鏗鏘的女孩在說話。
“趙玄,一別多日,你還好嗎?”
本來一直坐著的趙玄陡然繃直身體站起來,她當(dāng)然記得程水馨的聲音,這幾天這個名字在她的腦海中冒出來的次數(shù)最多,甚至超過了肖克和他的那些偉大計劃。
“程水馨……你沒在現(xiàn)場?”
“嗯,距離現(xiàn)場有點距離。”程水馨笑吟吟地回答說,“我們本來已經(jīng)離開了,留下的那兩個替身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離開了吧?真是辛苦你了,今天nypd一定因爲(wèi)你忙得要死。”
趙玄對程水馨小女孩式的諷刺無動於衷,這會的她反倒更加冷靜:“你們是跟巴菲特一起離開的?”
“是啊,當(dāng)然是一起走的。”程水馨笑道,“我們私下說明了情況,他很理解地帶著我們一起走了。”
這一點果然出乎了趙玄的飲料,她本以爲(wèi)程水馨會把身處險境這件事對巴菲特做最大程度的隱瞞,沒想到她居然直接就說出去了。而那個向來以謹(jǐn)慎著稱的老頭子居然幫了程水馨一把,他就對這兩個女孩子這麼有好感嗎?
“所以你們身邊沒人保護?”趙玄冷漠地反問道,“你的電話會暴露位置。”
“你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夠了。”程水馨笑著說,“相信我,李恩旗幫我們找的那兩個替身在必要的時候戰(zhàn)鬥力也不錯,你還得躲開政府的追蹤。”
“…………”
趙玄對著電話,竟有無言的感覺。
“這是咱們的第一次交手,我可不希望留下遺憾。”程水馨對著電話,依然笑語嫣然地說著,“剛纔你們擊中的那輛勞斯萊斯,你最好找人去看看,趙傳志就在裡面。如果你的狙擊手槍法夠好的話,他應(yīng)該沒事。”
趙玄覺得這一刻有一股什麼力量好像刺破了她的驕傲,她大概明白程水馨想幹什麼了。
“你一開始就想到了?”
“猜的,概率不高,需要通過各種細(xì)節(jié)和事件修正。”既然這一刻已經(jīng)揭開謎底,程水馨倒是無所謂對趙玄說明白一點,畢竟這纔是真正對趙玄的打擊,“好的化妝團隊搞一搞,拍張照片就行。你以爲(wèi)我真那麼喪心病狂?”
趙玄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說:“我以爲(wèi)咱們是一種人。”
“當(dāng)然是一種人。”程水馨笑道,“不過是做事方法不同,想法還是挺接近的。”
到這一刻,趙玄已經(jīng)無話可說。
程水馨又笑了笑,說道:“其實你也不用介意,我們不過是禮尚往來而已。趙傳志我已經(jīng)還給你了,如果你還想針對楊家我也沒辦法,不過在這之前,我會再想辦法跟你玩下去,只要你有這個心情。這件事跟楊家無關(guān),我純粹是幫朋友出口氣。現(xiàn)在你明白了吧?我們的出發(fā)點不同,我比你淺薄多了。”
趙玄一字不落地聽完了程水馨的嘲諷,她的呼吸已經(jīng)很急促了,漂亮的鎖骨一動一動,就連失了半邊蛋蛋的大衛(wèi)都忍不住偷看一眼。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程水馨一點都不客氣地說:“把人帶走之後記得留下修車費,真挺貴的。”
這次趙玄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