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纔到了課間操的時間，翟羽飛已經帶著人找到高二三班的教室來了。
明顯一晚上沒睡的翟羽飛雙眼通紅，臉色陰沉得可怕，與平時他那個陽光又充滿威嚴的模樣大相徑庭。
“程水馨同學，蘇亦凡同學，學生會有些緊急的情況想找你們幫下忙，課間操就不要去了。”
翟羽飛背後依然是方嶴和樑芳芳兩大護法，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很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又不得不盡量放平緩口氣，聽起來真是彆扭極了。
程水馨無所謂地回答道：“我無所謂，聽蘇亦凡同學的。”
翟羽飛立刻面向蘇亦凡。這個之前他從未看得起過的平凡少年現在正在聚精會神地拿著電腦看什麼東西。
就這麼盯著蘇亦凡足足有十幾秒鐘，就在翟羽飛即將失去耐心之際，蘇亦凡忽然擡頭。
“哦？翟主席找咱們有事？那好吧，我們這就走。”
翟羽飛深深看了一眼蘇亦凡，一言不發地轉身先出了高二三班的教室。方嶴狠狠瞪了蘇亦凡一眼，還揚了揚拳頭，纔跟著出去了。
最後出去的是樑芳芳，她沒有看蘇亦凡也沒看程水馨，目光越過兩人望向教室另一側的窗口。
“楊冰冰退出了學生會，謝謝你們。”
蘇亦凡愕然，他完全沒想到樑芳芳會跟自己說話，還說的是“謝謝”？！
程水馨卻像是一點都不意外似的，拂了一下自己的長髮笑著說道：“沒什麼，你自己要好好努力了。”
樑芳芳把目光收回來，望著程水馨猶豫了幾秒鐘，低聲說道：“我會的。”
程水馨站起來，拍了蘇亦凡肩膀一下。
“走吧，別冷著了。”
一路上蘇亦凡都在看著樑芳芳的背影，他很快就想到了樑芳芳爲什麼會說謝謝，心情不由得有些複雜。
程水馨故意走得很慢，跟蘇亦凡並肩慢慢穿過操場。
“想什麼呢？”
“沒什麼。”蘇亦凡說，“在想愛情果然是自私的吧？”
程水馨揚起頭，長髮在風中飛揚：“不僅自私，而且充滿了付出。”
蘇亦凡搖搖頭，決定不去想這個：“翟羽飛這是要找咱們幹什麼？”
“兩種可能。”程水馨說，“圖窮匕見地給咱們來一下，還有就是服軟。”
“翟羽飛會這麼快服軟？”
程水馨看著更遠處翟羽飛的孤單背影，低聲說道：“翟羽飛我想象得更懂得取捨。如果把這件事拖下去，他找不到合適的辦法對付我在網絡上那些力量，只能讓情況變得更糟。所以昨天晚上他應該沒怎麼好好好睡覺吧？呵，掙扎了好久呢。”
蘇亦凡點點頭，他不是不夠聰明，很多時候他想的也足夠多了。只是在大局觀上尚不如長期鍛鍊自己的程水馨和翟羽飛，這些人畢竟是從中學時代就有管理經驗的怪獸。
學生會辦公室被收拾得乾乾淨淨，蘇亦凡注意到很多圖書、盆栽和一些電腦都不見了。
這種情況不用說，是翟羽飛決定認輸了。
“程社長，對於之前的不禮貌我向您道歉。”進了學生會辦公室之後，翟羽飛立刻又變成了那個陽光又威嚴的學生會長，語氣一點都不生硬，“文學社的同學們成績都有不錯的提升，尤其是蘇亦凡同學。我決定支持文學社的工作，把學生會的辦公室借給文學社使用。”
程水馨笑道：“翟主席想通了？”
“沒有什麼想通不想通的。學生會的宗旨是爲同學們服務，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翟羽飛臉色不變，這種時候程水馨不追著他諷刺他覺得才奇怪呢。
程水馨也不廢話，點點頭道：“翟主席的好意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明天文學社開會，我通知大家更換活動地址。”
翟羽飛更沒有什麼話要說，朝程水馨點點頭：“祝程社長一切順利。”
看著翟羽飛帶著人離去，程水馨長出了一口氣：“翟羽飛比咱們想象得更厲害，他甚至都不提示我要去刪除視頻。”
“如果你不刪除呢？”
“那他大概會有很激烈的舉動吧……我聽說這個人還認識一些校外的力量，纔不像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陽光。”程水馨猜測道，“翟羽飛這次說白了還是爲陳欣出頭，他這筆賬會算到陳欣頭上。如果我們做得太過分了，他就會把矛頭繼續指向我們。”
蘇亦凡倒是無所謂：“那就刪了吧。”
程水馨笑著拍了蘇亦凡一下：“還是要多謝你啊，沒有你這次我恐怕未必能鬥得過翟羽飛，不如我把社長讓給你來當算了。”
雖然知道程水馨是開玩笑，蘇亦凡還是趕緊搖頭：“我就算了吧，文學社還是你主持比較好。”
程水馨開心地笑笑，沒有再說什麼。
這是蘇亦凡又一次見到程水馨發自內心的笑容，這種笑容在她臉上很少出現。
環顧巨大的，甚至有些奢侈的學生會辦公室，蘇亦凡喃喃道：“我們獲勝了吧？”
“是你獲勝了。”程水馨忽然一把抓住蘇亦凡，把他推向翟羽飛坐著的那個位置。
“來，享受一下勝利的喜悅。”
蘇亦凡被程水馨按在椅子上，感受了一下，很快不適應地站起來。
“不舒服。”
“是不舒服。”程水馨說，“這個椅子的設計太過氣派了，坐上去難免有些不適。”
“因爲權力，所以舒服吧？”蘇亦凡對這個理解倒是很容易。
“是啊，因爲權力，所以舒服。”程水馨喃喃重複了一遍，搖搖頭，“我們走吧。”
拿著翟羽飛離開之前留下的鑰匙，蘇亦凡和程水馨在課間操鈴聲響起之前逃回了教室。
課間操結束之後，李沛然回到班上第一個朝蘇亦凡發難：“蘇亦凡，你沒參加課間操，你最好自己去王老師那裡自己做檢討。”
還沒等蘇亦凡說話，程水馨先站起來了：“剛纔我們去學生會辦事，翟主席幫我們請了假。”
程水馨的話李沛然不得不信，但他還是得嘴硬幾句：“我怎麼沒看到？”
“翟主席來的時候你都出去了。”程水馨毫不留情地說道，“連調查都不調查就當著全班同學大吼大叫，李沛然你這班長當得好威風啊。”
李沛然沒想到程水馨居然會用這麼激烈的口氣跟自己說話，一時間愣住了。
反駁程水馨，李沛然倒是想這麼幹。先不說口才是否比程水馨更好，他反駁完了得有多少男生對自己怒目而視？
程水馨繼續說道：“學生會去請假的事也就算了，我現在覺得你的工作方法是不是有問題？不管同學是不是有錯誤，當著所有人的面喊叫這種事也不對吧？”
“我，我是爲集體榮譽著想……”李沛然在程水馨的連珠炮下瞬間啞火了，嘟囔著說。
程水馨冷笑一聲：“集體榮譽？你看看這是什麼？”
美女發起脾氣來真的可怕極了，全班都靜悄悄的，這種還有幾分鐘上課的時間裡本來應該亂成一團，現在全都看著程水馨朝著李沛然發怒。
“啪”的一聲，程水馨把鑰匙摔在書桌上。
“看清楚了，學生會辦公室的鑰匙。”程水馨聲音不大，但始終含著一股怒氣，“剛剛學生會已經決定，把辦公室借給文學社使用。集體榮譽感……李沛然我問問你，學生會要干預你所在的文學社正常活動時，你在心中的集體榮譽感在哪裡？”
說完，程水馨也不等李沛然作答，自顧坐下了。
程水馨這番話說完，許多同學看李沛然的表情就不太對了。
李沛然是文學社的人大家都知道，翟羽飛跟蘇亦凡打賭的事也是他宣傳給全班聽的。
在李沛然的宣傳裡，蘇亦凡必然是要輸給翟羽飛的，就算是真的能僥倖贏了，翟羽飛也不會對一個沒什麼特點的普通學生讓步。
結果蘇亦凡贏了，不僅贏得漂亮，而且得到了翟羽飛的親口承認。
這時候在很多同學的眼中，之前不斷貶低蘇亦凡，不斷宣傳翟羽飛如何偉大光榮正確的李沛然就顯得非常小人了。
儘管社會很現實，在學生的心目中，無恥小人還是比耿直的人要差勁很多的。
李沛然身爲文學社的人，不僅在翟羽飛要中止文學社活動時沒有出來幫自己人說話，反倒不斷諷刺自己的同學。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人看不起了。
看到同學們望著自己開始議論紛紛，李沛然失魂落魄地坐下了。
程水馨這一番話不僅是幫蘇亦凡說話那麼簡單，她只用了幾句話就讓李沛然的的聲望降了一大截。
蘇亦凡明白程水馨爲這麼要這麼幹，他偷偷塞給程水馨一個紙條。
“謝謝。”
程水馨沒有回紙條，她直接轉身，用旁邊的人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不用謝，你拯救了文學社，是我該謝謝你。”
即使被這麼多同學圍觀，程水馨的臉上也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她說完話翻開書，頭也不回地又說了一句。
“今天晚上不許逃了，我請你吃飯。”
周圍沒有一個同學起鬨開玩笑，大家都覺得程水馨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是理所當然。
蘇亦凡反倒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能帶個人去嗎？”
程水馨請吃飯還要帶燈泡去？
聽見的同學更加無語了，這兩個人肯定沒有那種微妙的關係吧？
肯定沒有吧！
坐在蘇亦凡旁邊的妮爾喜滋滋地問道：“是要帶我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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