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六、一個日本青年的死

許多事情往往是越傳越離譜，傳到後來螞蟻成了大象，西藏犯了感冒就會死，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因爲傳說的人太多了，好象在西藏感冒要死人變成了常識。好多認識的人問過我，記得有一個想到西藏去旅遊的女同胞，專門向我打聽西藏的情況，問我西藏是不是又野蠻又好玩又很可怕的地方，聽說生個感冒就會死人，是不是真的，這感冒是很普通的病，是不是在西藏那要經常死人啦。爲了說明我工作的地方是十分艱苦的，是一個生命的禁區，是一般人不敢去的，爲了說明我的精神崇高，我嚴肅地回答：是的。

我說是的，當然是假的，起碼是半真半假的故意這麼說的，其實沒那麼誇張。但我對這感冒問題也有個認識的過程，剛到拉薩，開始的時候我心裡沒底，對感冒也很恐慌，怕真的象傳說中的那樣，生了感冒，就會丟命，所以不洗澡不亂動，很保守地穿得嚴嚴實實，白天羽絨衣，晚上軍大衣，被子二層，小心翼翼，恐怕著了涼，傳上這可怕的感冒，塞住鼻子，呼吸不通而死，嘿嘿。

我問過同事扎多，我說扎多呀，你平時生過感冒沒有。扎多好象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反問說：感冒啥？我說是呀，就是頭疼鼻塞，發冷又發熱，你有沒有得過感冒？扎多搖搖頭說，沒有，他不生病，身體好得很，他一年到頭都不吃什麼藥的。藏族人不生感冒病。我有點失望，繼續問扎多，那是不是生了感冒是很嚴重的事，說不定會死人。扎多說，太牛皮了，感冒小病，不會死人，傳染病纔要死人呢。

扎多的說法並不權威，我只是瞭解一下而已

，真正的行家是阿扎醫生，在一次配藥時，我問阿扎醫生，在這裡犯感冒是不是算嚴重的??？本以爲他會輕鬆地告訴我，沒事的，沒事的，都是誤解誤會，沒料到阿扎醫生以大夫特有的嚴肅神情告訴我，任何病都得重視，感冒的後果怎麼不嚴重呢，感冒還能死人。我結巴著說這感冒我們內地是很小的病，有的吃藥，有的多喝開水也能挺過去，想不到在這裡成了嚴重的病了。阿扎醫生見我有點受驚，向我解釋說，感冒這病並不重，重的是不及時治療的後果，內地人來到西藏如果得了感冒，會引起肺水腫。西藏海拔較高，內地人會有強烈的高原反應，血液中氧氣含量比平時偏少，肺部活動量加大會增加肺部負擔，感冒又容易引起肺部感染，加重水腫，所以會導致窒息死亡。

好象是爲了應證他說的話，沒有幾天，就聽到了一個消息，有二個日本青年來西藏旅遊，從格爾木一路坐車進來，捱了凍，得了感冒，加上疲勞和高原反應，開始他們並不在意，自己吃了點藥，再說一路上也沒有什麼醫院，只能挺著，結果到那曲時挺不住了，被送到當地醫院，因爲病情嚴重，又送到拉薩來治療，結果其中一個在半路上就斷了氣，據醫生的診斷，死亡結果爲感冒引起嚴重肺水腫而致死亡。因爲這是外國人，更引人注意，消息也傳得快。

這日本小夥子的死，起因於感冒和高原反應，但沒有得到及時治療也是送命的一個原因之一。西藏地方人稀，特別是西藏北部，那裡海拔高，氣候條件複雜，多是遊牧不定居的，沿著青藏公路進來的，半路上只有那曲一個較大的城鎮，幾個小時的車程見不到人和房子那是很正常的

，如果犯了病，只能乾著急，很難快速地得到救療。特別是發生車禍事故，受了傷的人只能等死，醫院遠在幾個小時車程之外，不可能得到及時的包紮和救治，有口氣的傷員也變成沒氣了，只有那些輕傷的，斷腿傷胳膊不是致命傷的，才能等得到幾小時後的救援治療。那下面當地的醫院條件也不是那麼好，救援能力也不理想。我曾經在出差時，拉肚子了，就到地區人民醫院配藥，見識過那裡的醫院水平。那是一個新建的醫院，可能是內地援建的，房子是新的，很寬大。我一進去，裡面看病的大部分是衣著樸素的牧民，裡面設有藏醫和西醫。我看到過道椅子上躺著一個捲縮佝僂男人，我開始以爲是他在休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我多眼了一眼，卻嚇了我一大跳。原來是個死人，臉色蒼白，頭上有一個洞，好象血流乾了死去的，靜靜地躺著，好象死了不止一天了，邊上也沒有人陪，我猜測可能是因車禍死去的無主者。

在拉薩一年，我只得過一次感冒，在西藏並不容易得感冒，因爲這裡天氣寒冷，細菌少，很少會感染。那次感冒是洗澡引起的，那水不夠熱，洗得時間稍長了點，貪圖舒服，想把全身擦個乾淨，結果受了涼，感冒了。我到醫院去看了一下，醫生讓我休息幾天，多喝開水，不要疲勞，並開了一些西藥，我吃了自己從內地帶去的藥，就沒事了。

其實在西藏感冒並不像人們說得那樣可怕，也沒有傳說中的感冒會很容易導致死亡，不過卻一定要及時看醫生吃藥控制，防止因爲犯感冒而引起肺水腫，轉化和加重病情，最後導致死亡。感冒了要及時吃藥看醫生，要重視，但用不著驚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