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談話的第二天，沈明真的走了。

我站在門口，目視著他離開房門，看到站在門口的我，他站在那裡，又一遍問我是不是真的要讓他離開，可看我毫不動搖的眼神，他也就明瞭我的答案，是的，我不想要他的陪伴，然後，他關上房門，大步離開。

我想，他大概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搭理我了，這樣也好，我也能好好的整理一下心情。

昨天晚上，我跟所有認識的有關醫藥方面的人打了電話諮詢病況，又查遍了網絡搜索信息，所有的信息都告訴我，蕭女士的病真的沒有有效地治療辦法，只能盡人事聽天命，這是最讓人悲傷的答案，因爲我知道天命這東西對我們家來說真的很不可靠。

我呼出一口濁氣，又控制不住打了個哈欠，重新回到屋裡，李麗正在給蕭女士扎針，現在蕭女士進食很難，大多數時間還是依靠藥物來維持生理活動，每一天的輸水必不可少，想了想，我拿過錢包，跟李麗打了聲招呼，出門買早餐。

等我提著油條胡辣湯和粥店打包過來的小米粥回來的時候，姑姑已經到了，我把早餐放到客廳裡，走進裡屋的時候，才發現她正坐在牀邊凳子上跟蕭女士說話，李麗沒在屋裡，我看到醒過來的蕭女士，連忙走到牀前。

“媽，你醒了。”我笑著跟蕭女士打招呼。

“嗯。”她點點頭，對我笑道，精神明顯比昨晚好了不少，想到昨天的情形，我心猛地一酸，連忙轉過臉笑著跟姑姑打招呼：“姑姑，姑父堂弟他們已經走了嗎？您吃飯了沒，沒吃的話跟著我們吃一點吧？”

“他們一大早就走了，吃過早飯走的，不用招呼我，我陪這你媽說會兒話，你快點吃吧，小麗護士在對屋，你喊她一下。”她說道，蕭女士也盯著我無聲的催促。

“那您先跟我媽說說話，我就先去吃飯了，媽我去吃飯了，一會兒再跟你聊天啊。”我努力像往常一樣笑著答應，快步走到客廳，深呼吸幾次平復心情，走到對面，站在門外，叫李麗來客廳吃飯。

敲過門，聽她應聲後，我回到客廳，將小米粥盛到碗裡，溫度正好，這是給蕭女士的，就算進食困難也要補充點能量，看到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我就難受，本來我想著早上自己煮，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聽李麗說廚房裡的米剛用完，今天就只能先從外面買了。

端著碗回到裡屋，我笑著走到牀邊。

“媽，我出去的時候聞到粥店裡的香味了，就買了幾份，你也喝點唄……”

拉著蕭女士的胳膊按摩的姑姑也笑著搭腔：“呦，這是十字路口粥店的吧，那家的粥確實不錯，每次買都得排老長的隊吶，嫂子，你可得嚐嚐。”

“你沒吃飯？”蕭女士不說喝粥的事，反而問我是不是沒吃飯。

我顧不上心頭瞬間涌上來的酸甜苦辣，連忙堅定的否認：“吃過了，你沒醒的時候我就吃過了，早餐是我爲了打發時間去買的。”

蕭女士看著我，半響才點點頭，見她答應，我連忙把碗放到一旁的牀頭櫃上，幫著姑姑把蕭女士扶起來，靠在牀頭，我重新端過來粥碗，一勺一勺的喂她，每一勺的間隔都在加長，等粥還有多半碗的時候，她搖搖頭，說著飽了。

我面色平靜的將勺子移開，對她說道：“那你先靠會兒，還是躺下？”按說剛吃過飯坐著總比躺著要好，可她現在這種狀況，我真的怕她坐著太累。

“靠一會兒吧。”她應道。

“哦，那我把碗放回去。”

我端著粥碗，走回客廳，李麗已經吃完飯了，碗筷也收拾好了，但沒見人影，估計是在對面屋裡看書，聽姑姑說她快考試了，要爲出國進修做準備，將碗放到桌子上，我看著還剩在碗裡的粥，禁不住愣神……我真的能夠忍受蕭女士的離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