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shí)間倏然而過。
陳凌這兩日時(shí)間,開著拖拉機(jī)把家裡的小麥運(yùn)到了糧站賣掉。
與此同時(shí),這兩天他家小麥產(chǎn)量要比別家高許多的消息也傳了出去。
很多人家等著秋後種麥的時(shí)候,換他家的麥種呢。
這個(gè)自然是很合陳凌的心意了。
然後就準(zhǔn)備著帶老婆孩子去省城的事,這一趟要去好好玩上兩天。
……
傍晚。
山風(fēng)習(xí)習(xí),吹去了白天的暑氣,天氣涼快不少。
黯淡的天空上,有數(shù)不清的鳥兒,陸續(xù)飛回林中,傳出一陣陣低鳴,與撲棱翅膀的聲音。
陳凌呵呵一笑:“你這話最好別讓你姐姐聽見,不然去動(dòng)物園不讓你跟著了。”
小丫頭這話又換來一陣笑聲,她見誰也不認(rèn)生,村民就很喜歡逗她。
王真真對螢火蟲自然沒啥好奇的,早就玩膩了。
陳凌也沒客氣。
不怪她這樣。
“龜有啥好抓的,你倒不如放幾個(gè)須籠去抓老鱉。”
“啥?還有字印兒?”
王真真頓時(shí)繃住嘴,目不斜視,假裝剛纔沒有說話。
“小姑姑你們要去幹啥?”
陳凌摸摸他的小腦袋瓜。
陳凌還以爲(wèi)上面有什麼複雜的圖形文字呢,大驚小怪的。
這性子倒像是陳凌的妹妹。
“抓到螢火蟲了啊?”
王素素裝出兇巴巴的樣子,語氣嚴(yán)厲道。
遠(yuǎn)處的瓜田就傳來狗叫聲,還有人舉著一根根火把,在瓜田晃來晃去。
讓高秀蘭一陣無奈。
過了會兒,王真真和王思怡回來了,他又去喊兩人來看。
然後掛在他那小牀的牀角上。
“俺們?nèi)ニ畮熳バ÷楦伦觼碇?,今年麻嘎子老多了,鳥蛋也多?!?
想到這,王素素就來氣,鼓著眼睛瞪陳凌,都是他這個(gè)爹教得好,從小就這樣玩,長大還不知道咋樣呢。
王聚勝見此笑道:“哈哈哈,俺就說吧,學(xué)成還讓俺找你換錢,說你喜歡這類稀罕玩意兒……俺說這肯定不行,比你前兩年撈的紅鱔魚差遠(yuǎn)了,你肯定看不上。”
這樣的,大家也捨不得仍在地裡不管,讓它們爛掉。
“富貴叔,不是一般的龜,是麥田龜啊,咱們小時(shí)候的在麥地捉的那種龜,今年又冒出來了,有好多?!?
“你們父子倆可真是……”
也有小娃子打著火把,拿著手電筒跑來跑去到水邊放魚籠、掏鳥窩的。
這樣省得他們自己賣了,還得費(fèi)勁運(yùn)出去,這樣在瓜田裡就把錢賺了,省心得很。
陳凌一瞧,認(rèn)出這是王來順家的狗,那不用多說,肯定王聚勝也在瓜地裡。
“是啊是啊,俺們還以爲(wèi)你們明天要出門去看大老虎,就沒去找小姑姑出來玩?!?
把電燈拉滅。
他聽到後,便一骨碌爬起來,跑到門外,衝樓下喊:“媽媽~,媽媽~”
睿睿見到後,高興地趴在牀邊,眼睛瞪得大大,臉貼在跟前纔看呢。
不是沒長大的,就是品相不好,長得太磕磣的。
比如說老扁擔(dān)吧,都死了,變得乾巴巴了,他還玩呢,還往枕頭底下掖。
童年在麥田捉龜,可是記憶猶新啊。
他們七嘴八舌的嚷著,很快村裡傳來大人的喊聲,他們就舉著火把大聲應(yīng)著一鬨而散。
龜背有字,這可不多見,陳凌藉著火把的光往桶裡頭一看,只見一隻碗口大的烏龜,深褐色的的龜殼上,有一道斜斜的黃色印記,有些扭曲。
麻嘎子,是一種鳥。
“爸爸,看~”
陳凌一把拽起小傢伙,扛到肩膀上,而後走上樓從房間找出一個(gè)比墨水瓶還要稍小的小瓶子,把瓶蓋去掉,用皮筋和紙覆在瓶口上。
今年村裡種瓜比種麥賺得多。
睿睿一聽,眼睛頓時(shí)變得亮晶晶的,用力的點(diǎn)頭:“嗯,要?!?
今晚的月色很好。
她呢,又不知道給人許諾了什麼,反正收了一大堆零食。
小傢伙頓時(shí)皺起眉頭,跑到她跟前,喊道:“媽媽,瓶紙~”
收完小麥只剩下麥茬的田野,被月光照的清清楚楚,到處有螢火蟲在飛舞。
“我們?nèi)プヴ~呀,再下倆籠子,你們下籠子了嗎?”
夜裡還帶到小牀上玩。
王素素在旁邊醃著鹹蛋,撇撇嘴,呵斥一句:“睿睿,那蟲子臭得很,一會兒你手也臭臭的,沒法吃飯了,趕緊放走了吧?!?
“這幾天沒有,俺娘說不讓在水庫下籠子了,那裡有鱉王爺,讓咱們?nèi)ダ虾訛诚??!?
端午的時(shí)候,在小綿羊送完牛肉,王聚勝又送了一驢車西瓜。
陳凌則是忽然心頭一動(dòng),用開玩笑的語氣道:“啥看上看不上的,要我說,這個(gè)龜聚勝哥你還是好好留著吧,說不定以後真能賣錢呢?!?
“噢,我還以爲(wèi)有個(gè)啥字呢,這最多就是像阿拉伯?dāng)?shù)字的‘7’而已,別的字可靠不上,漢字更別提,一點(diǎn)兒不沾邊兒?!?
也不知道在幹啥。
“我去,麥田龜又有了?”
陳凌迴應(yīng)了一句。
他跑到跟前的時(shí)候,王聚勝三人也笑呵呵的迎了上來,王文超更是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提著一個(gè)洋鐵桶賣弄道:“富貴叔你瞧瞧,你瞧瞧這個(gè),最先是爬進(jìn)聚勝叔草棚裡來著,背殼上一道兒黃色的、歪七扭八的字印兒哩。”
“嘻嘻,爸爸~”
想讓王素素也上來看。
明後兩天正好她要過週末。
看到陳凌一家子走過來,就大笑著打招呼。
說小女兒和大女兒簡直不像是親姐妹倆。
又對黑娃哼唧著,用力的甩著屁股湊上前來。
等過陣子開始拉出賣。
一路往水庫走著,不一會兒,有幾個(gè)打火把的小身影嘀嘀咕咕的和他們走了個(gè)碰頭。
王真真這個(gè)不老實(shí)的丫頭,不好好走路,專門去麥田裡,把麥茬踩的嘎吱嘎吱響。
不過很快,就有一條黑色的土狗跑過來,衝他們搖尾巴。
今天,陳凌家吃過晚飯後,也晃晃悠悠的出門了。
聽到王素素的喊聲,王真真偷摸摸的小聲說道:“嘿嘿,姐姐現(xiàn)在說話和咱娘一樣。”
“老河灣就老河灣,正好去聚勝哥他們的瓜田裡看看,搬他倆西瓜吃?!?
小傢伙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聽懂一些誇獎(jiǎng)了,聞言就笑嘻嘻的露出小白牙,驕傲中還帶著點(diǎn)靦腆。
“富貴聽說你家麥子今年每畝地得有一千斤了吧?”
雖然在這兒還沒玩夠,但她下半年還有工作,不得不走了。
搞得村裡,學(xué)校裡誰都知道了。
仔細(xì)一聽,王聚坤家的王學(xué)成,二毛驢家的王文超也在。
那小瓶中的幾隻螢火蟲,便發(fā)起幽幽的熒光來,十分漂亮。
“行,去老河灣,那我們一會兒也去老河灣,順便去聚勝哥哥家的瓜地裡吃西瓜,哈哈?!?
讓陳凌聽了挺委屈的,他小時(shí)候可沒這麼皮的。
“嗯,爸爸看到了,好看得很。”
王真真知道讓她跟著去,這兩天都高興地沒心思上課了。
陳凌他們出了村子,剛向著通往老河灣的小土路上走。
“哈哈,差不多,差不多的?!?
“這還不好說嘛,家裡留的麥子可多著呢。”
睿睿邁著小短腿,帶著兩條個(gè)頭大的過分的狗,飛快的跑過來,兩隻小手緊緊握著,露出一條小縫隙給他看,裡面一閃一閃的有青綠的熒光。
王素素自然明白這臭小子是什麼意思。
夜裡是熱鬧的。
王思怡看著陳凌他們一家的日子,也有點(diǎn)想家了。
“你們快下來吧,要吃飯了,阿凌你帶著睿睿去洗手,一整天到處帶著狗捉蟲子玩,臭得很。”
麥?zhǔn)罩岬囊粋€(gè)月。
見到兒子仰著小腦袋,噘著小嘴巴,眼睛無辜的望著她。
“對,對,小姑姑咱們以後去老河灣抓魚吧。”
“那今年秋後可得給俺們換點(diǎn)麥種?!?
“凌哥,是之前把西瓜送到農(nóng)莊的那戶人家嗎?”王思怡問。
許多青年漢子,在趙玉寶那邊忙活完,吃罷飯,聚集在打麥場談天說地。
陳凌把手中的漁網(wǎng)放下,往他手縫裡看了看,笑道:“行,還抓了這麼多,真厲害,不愧是我兒子?!?
“嘿嘿,俺們每個(gè)麻嘎子窩裡撿兩個(gè)鳥蛋,,撿了有一籃子呢,沒準(zhǔn)兒有一百個(gè)……不過小麻嘎子就抓了幾個(gè),回去養(yǎng)著玩?!?
陳凌和王素素兩人商量了下,小丫頭沒怎麼出門玩過,還是帶她出去一趟,玩一玩吧。
但即便是這樣,各家都還有一小半的西瓜沒賣掉。
小傢伙這才立馬高興起來,轉(zhuǎn)身跑到陳凌跟前,抓著他的褲腿就往樓上走。
有的當(dāng)場破開,就直接坐在河邊吃,很是愜意。
所以還是每天夜裡會去瓜田看西瓜。
怕他們家來來往往的人多,那些西瓜不夠吃。
“不去了,我得回家看看了,過年後就出來了,還沒回去呢?!?
後來長大了才知道,麻嘎子叫葦鶯。
睿睿見此也騎著黑娃衝進(jìn)裡邊湊熱鬧,他是在追螢火蟲,結(jié)果卻把夜晚出來打野食的野禽小獸驚得四處亂飛亂跳。
倒是王思怡見到這,還想著也捉幾隻放在瓶子裡玩。
把小娃子羨慕的不得了。
夜風(fēng)吹拂過,很是涼爽。
“思怡姐姐,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玩嗎?”
也不知道他這麼點(diǎn),腦袋瓜子怎麼轉(zhuǎn)這麼快的。
王真真一聽,趕緊湊上前去,“快讓我看看,你們抓了多少麻嘎子?!?
“???是富貴,快來快來,俺們正在捉龜哩,瓜田裡晚上跑進(jìn)來好多龜……”
“咦,富貴叔,素素嬸子,你們也出來了啊?!?
喜歡將蘆葦葉拴在一起隱搭在飄蕩的半空做窩築巢。
“哼,我不怕,我今天晚上不睡了,路上再睡。”
“走,我給你放瓶子裡,掛在牀頭,夜裡也是亮亮的,好不好?”
乘涼的、打麥場搭草棚看麥子的、瓜田看瓜的。
王聚勝興奮的聲音傳來。
別的狗看瓜都是拴著的,就這條狗來回跑動(dòng)著。
陳凌聽了一愣,而後驚喜的小跑過去。
“是啊,你們幹啥去了?”
陳凌笑道。
“看你急的,你媽媽說的罐頭瓶太大了,我給你找個(gè)小玻璃瓶子去?!?
實(shí)在這睿睿這臭小子玩的太野了,抓到了什麼蝸牛、螞蚱、老扁擔(dān),乃至水裡的田螺,小魚,都往自己衣服的小口袋裡藏。
主要還是端午來遊玩的人比較多,好多人把瓜田當(dāng)成採摘園一樣,成羣結(jié)隊(duì)的去摘西瓜,自己在瓜田裡挑,挑到滿意的西瓜之後在田間地頭就掏錢買了。
王聚勝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可惜近些年因爲(wèi)使用農(nóng)藥的緣故,很久都沒見到過了。
“好好好,放瓶子裡,記住了,不許放出來玩,你要是敢放到牀上玩,看我不揍你?”
逢人就說要去動(dòng)物園看大老虎,炫耀的一個(gè)勁兒。
王文超也在喊。
王文超和王學(xué)成就嘿嘿笑。
這個(gè)季節(jié)它們正是處於繁殖期,產(chǎn)的鳥蛋和幼鳥是小娃子們比拼的戰(zhàn)利品之一,夜裡去抓魚或者放魚籠的時(shí)候,蘆蕩畔常充滿了夥伴們的歡快嬉鬧聲,那就是在掏鳥窩呢。
是六妮兒幾個(gè)。
一家三口,帶著王真真和王思怡,拿著兩張小網(wǎng)眼兒的漁網(wǎng),向水庫走去。
王素素見狀問:“那咱們?nèi)ダ虾訛尺€是去水庫?”
意思是放瓶子裡,不臭。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
王素素心裡一軟,拍拍他的小腦瓜:“去吧,讓你爸爸給你裝瓶子裡,咱家有罐頭瓶,擰結(jié)實(shí)一點(diǎn),跑不出來的。”
“對,就是他們家……”
主要是遊人挑挑撿撿剩下的那些西瓜。
“留啥留,你拿回去給睿睿玩吧?!?
……
“真真啊,不是明天就要去看大老虎了嗎?咋不回去好好睡覺,小心明天瞌睡的起不來,睡過頭你姐夫可不等你?!?
“聚勝哥,你們幹啥呢?大呼小叫的,不會有東西偷瓜吧?”
以前王素素沒注意這一點(diǎn),自從知道了後,每天睡覺前,先掏他口袋。
陳凌小時(shí)候也經(jīng)常幹。
王聚勝看到睿睿騎著狗,和王真真一塊跑過來,笑道:“睿睿,快來,你看伯伯給你抓了烏龜,你要不要?”
一大一小就喜滋滋的湊到王聚勝跟前看。
陳凌現(xiàn)在不好跟王聚勝去多說什麼……
就走到一旁,打開手電筒,和王文超兩人說著話站在田埂上,往瓜田裡照過去,能看到瓜田當(dāng)中確實(shí)是有烏龜在爬動(dòng),但也沒幾人說的數(shù)量多到誇張的那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