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想清楚
宋全回來後,心理暗暗思忖,既然自己是冤枉的爲何要急著死,既然緩刑了兩年就證明自己還是有機會出去的,剩下的就是在出去之前如何在這裡活下去。
宋全的手臂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是他主動要求去幹採石的工作,而不是洗菜做飯,管教答應了他的請求,這在表現上能給他加分,這看起來好像很正式,所有環境裡原則性的東西冰冷又嚴肅公正,看起來非常正式,這都是爲普通人準備的,當你的身份不再普通有資本去無視原則的時候,任何地方都不會有原則。每個地方都有表面一下的真相和套路,人們總是喜歡把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但很正式的原則放在表面,然後又默契地幹著一套不能說的勾當。
宋全十分努力地幹活,他知道在這裡只有把身體練好纔能有資本和別人對抗保護自己,宋全以幹活爲鍛鍊,每天都能夠超額完成任務並且樂此不疲,這種努力幹活的表現得到了管教的讚揚,但是他並不是爲了官方的誇獎和表揚,而是爲了讓自己的體力得到最大的提升。
努力幹活的人總會遭人記恨,無論在哪都一樣,在這種三教九流齊全的地方,你只能瞭解世界上的各種壞而不是好,多天來的努力幹活讓人們注意了這個新來的犯人,犯人幹活是分成小組的,宋全的小組的小組長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黑臉,一臉的奸詐,犯人採石都是人工搬運和開鑿,用的都是鎬頭大錘和鑿子,宋全一直用鎬頭刨下石塊,這次小組長讓他去鑿一塊突出的大石塊,宋全只能去鑿,這塊石頭是從山體裡面伸出來的,宋全並沒有看明白這個山體的紋理,如果他鑿下這塊石頭,頭上的實體就會失去根基而整體滑落把他砸在底下,宋全完全不知情,此時黑臉和幾個小組的成員已經悄悄移動到了危險石塊的邊緣,宋全只感覺自己最後用力一敲,手掌上感到脆裂的震動,大石轟然而至,宋全急中生智立刻將身體貼向山體,於是落下的大石和石碓整個將宋全掩埋,宋全就被緊緊地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動也不能動,背後是沉重的石頭,壓得他無法呼吸,只有頭部還有小小的空間,他感到鼻口耳都是灰塵,聽不見外面任何的聲響,空氣驟然變得稀薄,宋全覺得自己可能要死在這了,只能這樣等上天的安排,也許自己的命就這樣沒了。
你以爲會有人喊,出事了快救人!你以爲管教或者獄警會看到有人出事故了!你以爲這裡的一切都是正常的!
所有犯人仍然正常的工作,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沒有人關心是不是有一個人死了,因爲這裡不是人間,這些人也不再是人,所謂的出事故對監獄來說毫無影響,就算監獄犯人集體暴動,外面也不會知道一點動靜,宋全就是在這樣一個地方!
犯人可以死,但不能丟,收工回監的時候,發現少了一個人,所有人才開始在管教的帶領下分組去搜尋,第一嫌疑是藏匿起來準備越獄,但實際上這座礦山是監獄的一部分,就算藏匿起來最終也逃不出監獄的範圍,世界上據說有兩座監獄是不需要人看守的,一個在海島上,一個在沙漠裡,逃就等於死!這座監獄沒那麼危險但也不是想逃就逃的出去的。
此時的宋全已經開始缺氧休克,迷迷糊糊彷彿看見了陽光和水面,看見自己牽著媽媽的手,感覺到了迎面吹來的風,他就靠著僅從石頭泥土縫裡透進來的空氣維持著呼吸和生命。
外面的人還在應付了事懶懶散散地地搜尋者宋全,只有一條狗衝過來對著亂石堆汪汪,於是在管教的指揮下犯人們纔開始動手搬石頭,此時距離宋全被埋已經過去四五個小時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管教留了幾十名犯人在現場剩下的都押送回了監室,犯人們心不在焉地一點一點地搬石頭,大家以爲宋全不死也殘了,當搬開最後一塊石頭把宋全拉出來的時候,宋全已經陷入昏迷,犯人們擡著他把他扔回了自己的囚室,你以爲會有醫務護理,或者身體檢查?所有你以爲的都不會有,宋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凱爺他們已經開始鼾聲大作,又一次大難不死,儘管很冷,宋全還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地上,這是他第一感到生命在自己手上的安全感,他要活下去,還要出獄,他的念頭越來越清楚!他,不能冤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