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瓏一見碧涵過來,連忙端坐起來,恭敬的道:“先生?!?
碧涵也不跟水玲瓏客氣,在榻邊坐了,擡頭看見水玲瓏還站著,笑道:“你也坐吧,何必這麼拘束?!?
水玲瓏朝著水玲瓏一笑,在榻上坐了,那放在幾上的水果,朝著碧涵的方向推了推:“先生,用點水果。”
碧涵並沒有伸手去接水果,而是盯著水玲瓏:“你到底是誰?”
水玲瓏盯著碧涵,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我相信先生的爲人,不瞞先生,我就是莫子虛,但是也不是莫子虛。”
碧涵輕笑一聲:“鎮南王的嫡長孫女?”
水玲瓏盯著碧涵,鄭重的點了點頭:“我就是鎮南王的嫡長孫女水玲瓏。”
碧涵的臉上並沒有絲毫的詫異,只是淡淡的看著水玲瓏:“那麼住在鎮南王府的那個姑娘是誰?”
“我也想知道。”水玲瓏苦笑道,“這四年來,我今兒個才頭一次進京,猛地聽說鎮南王的嫡長孫女和北平王的嫡長孫定親,我自己都感覺像是做夢!彷彿一切都不是真的。”
碧涵的秀眉微微的蹙了起來:“如此說來,這個姑娘,定然和你墜崖有關。”
“我明知她與我墜崖有關,那又如何?我現在根本就不敢泄漏身份,便是想跟她去理論,也沒有理由?!彼岘嚐o奈的笑道,“我連露出自己的真實面貌都不敢……”
碧涵無言的看著水玲瓏,良久,嘆了一口氣:“能否告訴我,你在太行圍場,遇到了什麼?”
水玲瓏既然把碧涵找了回來,自然不會在隱瞞她,把那一次在太行圍場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細細的講解了一遍:“等我掉落在上天無門入地無路的時候,我才清楚,原來自從踏入太行圍場之時,我其實已經一步步的踏入那個陷阱……所以這個罪,受的一點都不冤!”
“不?!北毯技鉀]鎖,看著水玲瓏,“其實,你從女扮男裝走進白鹿書院起,就已經踏入了陷阱之中,只不過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水玲瓏騰的站了起來,看著碧涵。
“能設下這個計策來,定然知道莫子虛其實就是水玲瓏,而知道莫子虛就是水玲瓏的,有幾個人?”碧涵盯著水玲瓏,緩緩的說道,聲音平穩,卻有些瘮人的慌。
“三九寒天去圍場打身獵?大乾自開國以來,就沒有在冬天打獵的!二者,皇上打獵,與白鹿書院何干?在大乾從來就沒有白鹿書院的學子陪皇上打獵的先例!”碧涵一字一字的吐出來,水玲瓏的心,一寸又一寸的沉下去。
“先生,你是說,這件事與皇上有關?”水玲瓏倒是真的從來沒有想過,她遇害這件事情會與陳煜有關。
碧涵搖了搖頭:“也不一定與他有關,但是那個設計的人,一定能和皇上說得上話,並且應該深得皇上的寵愛。”
一個人的名字,猛地涌上水玲瓏的腦中:“是他?可是我與他無怨無仇,他爲何非要置我於死地?”
“他?是誰?”碧涵
詫異的開口。
“周風逸!大長公主的嫡子,皇上的嫡親外甥。”水玲瓏咬著牙,把這個名字吐出來,“我女扮男裝的時候,他知道的最清楚,而他又深得皇上的寵溺,連皇后見了他,都要避他三尺!”
“鎮南王嫡長孫女要嫁的人,難道就是周風逸?他就是北平王的嫡長孫?不過北平王應該姓張……”
水玲瓏緩緩的搖了搖頭:“不是他,是張擎蒼。”
一條隱隱約約的線索,突然出現在水玲瓏的腦中,水玲瓏輕喊了一聲:“我知道了!”
“……”碧涵一臉疑狐的看著水玲瓏。
“先生,這個張擎蒼和周風逸是至交好友!而張擎蒼則一心一意想要娶水玲瓏,可是水玲瓏對張擎蒼一直無意,因此張擎蒼纔會求周風逸幫忙,然後他們兩個就定下了這個惡毒的計策!”水玲瓏說到後來,越說思路越是清晰。
“張擎蒼爲什麼一心一意要娶水玲瓏?”碧涵雖然天性聰慧,但到底不曾在朝堂中出入,因此對朝中大事,所知就甚少。
水玲瓏冷哼一聲:“西北王,鎮南王,若是聯手,這大乾的一半江山就落入了他們的手中,姻親向來是締結合約最好的手段!”
“你是說……”
“是!”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一切,包括上輩子的事情,水玲瓏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
張擎蒼娶她,並不是喜歡她這個人,而是她這個身份!鎮南王嫡長孫女的身份!因此,不論是不是她,只要那個女人有這個身份,就值得他娶!
“不對?!北毯従彽膿u了搖頭,“這兩家勢力太大,皇上怎麼會同意?難道他不怕,這兩家若是真的成了親家,到時候聯手,大乾就岌岌可危了!”
“皇上一定會同意的!”水玲瓏咬著牙道,“現在賜婚的旨意不是已經下來了嗎?”
其實,上輩子張擎蒼就是真的娶了她,在京城的時候,對她百般呵護,那時候的她,可是整個京城風頭最健的貴婦之一,她想要靜,都靜不下來!
不過這一輩子嘛……
水玲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長衫,嘴角閃過一抹冷酷的笑意,張擎蒼,你的一切算計都將化爲烏有!
“現在我只要弄清楚那個女人是誰,我就能知道周風逸在這個局裡面,扮演的是一個什麼角色!”水玲瓏咬著牙,目光中閃過一絲冷意。
“既然周風逸參與了這個計謀,那個我估計,這個女人,一定和周風逸有關!或者,這個女人可能就是周家的人?!北毯椭^想了想,突然開口。
“你是說……”水玲瓏被碧涵的推測嚇了一跳,若是這個女人真的是周家的人,那麼周家想要幹什麼,就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碧涵點點頭:“或者,周家並不甘心一些雌伏在陳家的下面!”
水玲瓏沒有接話,低著頭,把碧涵的話深深的想了一遍,這才苦笑道:“周家掌控著京城,若是他有異心,這大乾也算是到頭了!
”
碧涵笑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富貴動人心,這根本就不是我們所能阻止的!既然我們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大不了到時候,你揭穿了她也就是了。”
“揭穿她做甚麼?”水玲瓏擰著眉道,“既然北平王府和鎮南王府已經定親,我揭穿了她,難不成我去嫁給張擎蒼?”
“……”碧涵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頓了頓,“難道你以後就不回鎮南王府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水玲瓏有些煩躁的撇了撇嘴,“倒是先生你又怎麼會離開白鹿書院,去天香樓做這個教習?”
碧涵黯然嘆氣道:“你出事後的第二年,我家裡也出了一點事,欠了人家一大筆銀子,被人告到官府,家道敗落,寡母病危,急需銀錢治病,而白鹿書院的月利,跟本就不能支撐寡母的藥錢,因此不得已才了書院的教習,到天香樓去做教習,可惜後來寡母還是熬不過病痛,棄我而去……”
“對不起。”水玲瓏的眼中閃過一抹悔意,“我不該提你的傷心事?!?
“沒事,最困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北毯瓬\笑道,“如今又有你把我從天香樓撈了出來,現在有得吃,有地方住,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先生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定然不會餓了先生。”水玲瓏一臉的堅定。
碧涵看著水玲瓏,臉上閃過一抹不解:“玲瓏,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當初在白鹿書院第一次見面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我信先生,就跟信我自己一般。”水玲瓏擡起頭,一臉誠摯的看著碧涵:“其實白鹿書院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先生,我與先生……”水玲瓏頓了頓,“神交已久。”
“不是第一次相見?”碧涵眉心微蹇,“那麼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在何處?”
水玲瓏笑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時候到了,先生自然就會明白。只要先生不懷疑我的用心,就成?!?
碧涵的眼中越發疑狐,卻沒有在追問,站了起來,道:“天色已經不早,你早些歇著吧?!?
“是?!彼岘嚬ЧЬ淳吹膽耍克椭毯г趲?,這才嘆了一口氣。
“少主?!币粋€黑色的人影,就在這時出現在水玲瓏的身後。
“密切關注鎮南王府的一切,我要仔細的知道在鎮南王府發生的每一件事,給我查出來,鎮南王的小姐,倒是誰!”
“是?!焙谝氯斯Ь吹膽?,聲音乾巴,沒有絲毫的情緒。
“關注北平王府和忠順王府,凡是有風吹草動,立刻告訴我?!?
“是。”
水玲瓏朝著黑衣人搖了搖手:“你去吧,跟兄弟們說,寧可讓任務失敗,也不能讓兄弟們有事。”
“屬下省的。”聲音雖然依舊平緩,但是卻帶上了一絲情感。
這一夜,水玲瓏躺在牀上,就如烙餅一般,怎麼也睡不著。
前塵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閃過,水玲瓏猛地咬住了嘴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