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太行圍場平日裡並不駐軍,只是皇上來圍獵的時候,纔會有軍隊進(jìn)駐,因此太行圍場中所謂的大校場,和軍營中的大校場沒法比,只是用一段矮牆圍起來的一個大操場,正中間搭著一個看臺,大操場中間的雪早已經(jīng)掃乾淨(jìng),露出凍得硬梆梆的土地。
水玲瓏等人跟在虎智宏身後進(jìn)了柵欄圍起來的大門,裡面整整齊齊的站立著一隊兵士,腰桿挺得筆直,身上都揹著一把硬弓,站在冰凍著的泥土上,臉龐因爲(wèi)寒風(fēng),而露出微微的酡紅。
一陣山風(fēng)吹來,水玲瓏哆嗦了一下,把脖子往灰鼠的皮子裡縮了縮,嘀咕了一句:“這麼冷的天氣,讓人在冰天雪地中凍著,也不怕凍壞了人。”
“想不到莫公子這麼心軟。”突然前面響起一個聲音,水玲瓏聞聲擡頭,看見周風(fēng)逸帶著一羣人朝著他們走過來。
“周將軍。”虎智宏看見周風(fēng)逸刷的站直了身子,行禮。
“罷了!”周風(fēng)逸笑著擺擺手,“我不過是來看看,不必管我,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是!”虎智宏聲音響亮的應(yīng)了,轉(zhuǎn)身大踏步的走到隊列面前,“我們歡迎桀驁公子教我們騎射!”
掌聲有些稀疏,並不是很熱烈。
這些人全都是從御林軍和金吾衛(wèi)中調(diào)過來的神箭手,每個人都可以百步穿楊!
對於桀驁這個神射手,不過是傳聞並沒有親眼所見,讓他們服氣真的很難。
“都沒吃早飯?”虎智宏頓時火冒三丈,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吃了!”兵士們愣了一下,旋即大聲的喊道。
“那力氣呢!早飯都餵了狗了?”虎智宏的這兩句話差不多就是吼出來的,“再來一次!”
“有!”兵士們跟著吼了一聲,霎時間用力的拍起手來,“啪,啪!”整齊劃一的拍掌聲,震得人“嗡嗡”作響。
虎智宏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跑到桀驁的面前,恭敬的開口:“請師傅訓(xùn)話!”
當(dāng)即,所有人都看著他,臉上滿是怪異。
桀驁更是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掃他一下,轉(zhuǎn)身,徑直的朝著看臺走去。
“師,師傅!”虎智宏詫異的喊了一聲,見水玲瓏和樊通等人都掃了他一眼,跟著桀驁向著看臺走去,不由得愣住了。
張擎蒼暗自搖了搖頭,走到虎智宏面前,輕聲道:“虎將軍有所不知,桀驁兄他不善言辭。”
“不善言辭?”虎智宏不敢相信的呢喃了一句,“這……”
周風(fēng)逸瞪了虎智宏一眼:“你想想,從昨晚上到現(xiàn)在你聽他說過幾句話?每次說話幾個字?”
虎智宏被周風(fēng)逸這麼一提醒,頓時恍然大悟,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瞧我這個粗神經(jīng)的!我現(xiàn)在就去請罪!”說著,也不等周風(fēng)逸開口,拔腳就朝著桀驁跑去。
“你的這個手下不錯。”張擎蒼看著虎智宏的背影。
周風(fēng)逸笑著點了點頭:“正直,上進(jìn),努力,沒有什麼心機(jī)。”
這邊兩人正談?wù)撝⒅呛辏沁吇⒅呛暌呀?jīng)跑到了桀驁的身
後,剛要開口,突然瞧見樊通正給他使眼色,忙湊了過去:“樊公子……”
樊通也不說話,只是朝著水玲瓏努了努嘴,虎智宏當(dāng)即會意,顛顛的跑到水玲瓏身邊,作揖說好話。
水玲瓏斜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幾步走到桀驁的面前,湊近低聲說了幾句,桀驁雖然滿臉的不願,但是也沒有拒絕,只是惡狠狠的瞪了虎智宏一眼。
虎智宏被桀驁的眼神嚇得用力的哆嗦一下,只覺得一股冷氣,從心底竄起來,迅速就蔓延了全身。
“俊男,我們?nèi)ツ沁吷浼!彼岘囖D(zhuǎn)身朝著夏俊楠笑,樊通一聽連忙喊著一起去,一行人邊說著,邊朝著校場的角落走去。
虎智宏硬著頭皮上前:“師傅。”
“弓來。”桀驁連看也沒有看他,硬梆梆的開口。
“是,是。”虎智宏連忙拿了一把硬弓過來,遞給桀驁。
桀驁接過弓,掂了掂,嘴角一撇,雙手一用力,就聽見“咔嚓”一聲,硬弓在桀驁手中應(yīng)聲而斷,“破爛!”
“……”虎智宏看了一眼斷成兩截的硬弓,皺著眉,又去拿了一把強(qiáng)弓過來。
桀驁也不說話,接過來,又是“咔嚓”一聲。
虎智宏一連遞給了桀驁七八把弓,一把比一把好,可是到了桀驁手中之後,這些弓的下場並沒發(fā)生改變,全都變成了兩截。
虎智宏的頭皮頓時有些發(fā)炸,到現(xiàn)在他若是還不知道桀驁是故意的,那他這麼多年,就算是白活了!
“將軍……”虎智宏一臉尷尬的扭頭看向周風(fēng)逸,他手上沒有更好的弓了,這麼一來,桀驁就有理由甩手離去。
周風(fēng)逸含笑看著桀驁,吩咐虎智宏:“去我的營帳中,把我的鐵胎弓去拿來!”
“是!”虎智宏頓時大喜,這師傅總不能把鐵胎的弓也給拉折了吧!
桀驁高擡著頭,用下巴指著周風(fēng)逸,一臉的不屑。
周風(fēng)逸也不與他計較,含笑道:“桀驁兄果然是好臂力!”
桀驁冷冷的哼了一聲,當(dāng)作回答。
話說到這裡,已經(jīng)沒法進(jìn)行不下去了,場面頓時冷了下來,張擎蒼有心想要緩解一下,可是面對桀驁,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了想,最後終究沒有開口,把頭扭向了正和夏俊楠湊在一起說話的水玲瓏,心底無端的升起一股酸澀來。
虎智宏扛著鐵胎的弓,小跑著進(jìn)來,累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把弓吃力的遞給桀驁:“師傅,試試這把弓!”
桀驁看著虎智宏有些微微發(fā)抖的手:“廢物!”
“……”虎智宏臉色猛地漲紅起來,咬著牙,努力想讓手臂不抖,可是手臂卻不聽指揮,顫抖的越發(fā)厲害起來。
桀驁伸手,輕巧的拿起鐵胎弓,掃了虎智宏一眼,手指一扣弓弦,雙手一用力,立刻弓如滿月。
“呃……”虎智宏吃驚的張大了嘴,合不起來了,“師傅,你,你簡直就是神力!”
桀驁又試了幾次,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還行!”
虎智宏聽了這個評語,都想撞牆了
,若是這弓叫還行,怪不得剛纔他會吐出一個“破爛”來!
周風(fēng)逸看著輕鬆拉開弓的桀驁,心中也有些吃驚,雖說他也能拉開這個弓,但是遠(yuǎn)沒有桀驁這麼輕鬆!
“箭來!”桀驁伸手,虎智宏連忙收回神志,遞了一枚箭過去。
“五枚!”桀驁看也不看虎智宏。
到了此刻,虎智宏已經(jīng)心平如鏡了!對於這個師傅,便是做出再不可思議的事情來,都是正常的!
扣箭,拉弓,舉起手,擡頭,“嘣!”一聲弦響,五枚箭一前一後排成一排,聯(lián)珠串一般的就射了出去!
“師傅,箭靶還沒有……”虎智宏的話剛喊出一半,就噤聲了,箭都已經(jīng)射出去了,便是再提醒,又有何用!
“好箭法!”周風(fēng)逸的聲音緊接著虎智宏響起。
“……”虎智宏看看桀驁,又看看周風(fēng)逸,臉上閃過一絲不解,他目力所及,什麼都沒有看見。
“你遣人去百步開外看看。”周風(fēng)逸吩咐虎智宏。
“好!”虎智宏突然反應(yīng)過來,“我,我自己去看。”一邊說著,一邊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
很快的,他扛著一棵拳頭粗的樹過來,激動嘴脣直哆嗦:“我,我,簡直是神了!”
全場的兵士,包括張擎蒼都把目光落在了虎智宏身上的那棵樹上,卻見樹最上面的枝椏上,一溜兒的插著五枚箭,排的整整齊齊!
兵士們頓時屏住了呼吸,再一次看向桀驁的時候,目光中就全都是崇敬!
人敬強(qiáng)者,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看著!”桀驁掃了虎智宏一眼,虎智宏連忙跑了過去,連周風(fēng)逸和張擎蒼都湊了過去。
只可惜桀驁惜字如金,放慢了將動作做了一遍,這期間,竟然連一句話都沒說,就如啞劇一般。
虎智宏看著桀驁的動作要領(lǐng),一頭霧水,連周風(fēng)逸和張擎蒼都擰起了眉心。
桀驁的性子,根本就沒有耐心做第二遍的!示範(fàn)完畢,把鐵胎弓往虎智宏手中一塞,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虎智宏哪裡肯,連忙攔住了:“師傅,師傅……”
桀驁見虎智宏攔住了去路,臉一沉,就要發(fā)作,還是張擎蒼見機(jī)得快,用力的拉了虎智宏一下,這才讓桀驁走了過去。
“張公子!”虎智宏看著桀驁離開看臺,頓時把所有的怒氣都發(fā)泄在了他的身上。
“你若是還在這裡和我糾纏,他就要走了!”張擎蒼淺笑著開口。
虎智宏扭頭一看,見水玲瓏和桀驁說了幾句,兩人正要一起離開,頓時著慌起來,顧不得張擎蒼,拔腳跑向桀驁。
“心性不定,太過毛躁,做事思慮不周,若是想要大用,還得花功夫磨磨性子才行。”張擎蒼看著虎智宏的背影說道。
周風(fēng)逸點點頭:“阿擎,你去了書院小半年,這目光倒是犀利了許多,只是……”周風(fēng)逸看了張擎蒼一眼,聲音裡帶上了一些探究,“我記得你原先和他們相處的挺不錯的,這次再見,我怎麼覺得,你和他們疏離了很多?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