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很新奇,沒想到她居然還真的這麼在乎我,哪怕是見個面都能揣測出這麼多彎彎繞繞來。
索性,我便不否認,“那你能怎麼樣?”
“蘇扇,傍個大款你就這麼猖狂嗎,”冉羣語氣酸得都扎人,“我都替你丟人!”
見我沒有吭聲,她彷彿像是得了勁一樣,更加譏諷地說,“不就是找了個老男人嗎,還來我面前耀武揚威,你真是臉皮夠厚!”
停了好半天,我纔開口,“你有本事,你大可以也找一個,我等著看你來打我臉。”
“你——!”憋了半天,冉羣臉皮都漲紅了。
環抱著胳膊,我顯得很理所當然,一副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樣子,“我就是好這一口老草,怎麼樣?總比你好些,愛偷人家的食兒吃。下次再抄的時候小心些,可沒有方黎再護你第二次了!”
掠過氣得發抖的女人,我猛然拉開門,外面直直站著幾個人,顯然是剛剛開會的那些人又半途回來了。
這一看才叫做精彩,華芾的員工臉上一個表情,事務所的又是另一個表情,真叫做千人千面。
背後的冉羣先是沉默了片刻,俄而彷彿恨到骨子裡一樣大吼了一聲,“蘇扇!”
她氣我故意安排,將話說給了大家聽,殊不知道,我只是以怨報怨而已。
至於她的同事以後怎麼對待她,那我可管不了。
回去的路上,幾個同伴你看我我看你,想八卦又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最終還是一個關係親近些的,拐了拐我,打聽道,“小蘇,她剛說,你那個對象……”
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沒錯,他確實比我大不少,也比我有錢得多。”
“那……”
正巧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我露出個歉意的笑容,側到一旁接通了電話。
“扇子,你現在有時間見一面嗎?”是褚江清打來的。
看了看時間,我一口答應,“可以,在哪兒見?”
簡短地說了幾句,我掛掉電話,對著一羣伸長脖子等待下文的人說,“不好意思,我有事情先走一步。”
“行行,你忙你的。”
腳邁出一步,我想想,還是回頭補了一句,爲孟若棠正名,“他……不老,也是個很優秀的人。”
說完,扔下一頭霧水的人們,我搭上了停下的公交,朝著電話裡的地址奔去。
等我去的時候,不光褚江清在,關劍海居然也坐在身邊,還光明正大地摟著她,和從前小心翼翼的躲閃模樣截然不同。
只是,此時褚江清臉上已經沒有了那種怦然心動的情態,只是順從地任由他摟著,笑意淡淡。
見到我來了,關劍海特意和我打了個招呼,笑容飽含深意,彷彿在一報之前沮喪恥辱的仇一樣。
在褚江清頭頂親了親,他說,“我去外面抽支菸。”
褚江清點點頭,“好。”
等人走了,我只是坐在那裡不吱聲,褚江清有點無奈,“你還生我的氣啊?”
“沒有,我哪兒敢啊。”我硬邦邦地說,“正主都來親自秀恩
愛了,我氣什麼氣。”
低低一笑,她良久之後,才說了一句,“扇子,感情這種東西,真是不經試煉。哪怕他現在對我再好,我也做不到之前那種毫無保留的付出了。”
我輕嘆了一聲,“那你還相信他?”
褚江清低下頭,聲音悶悶的,“他說他雖然不能離婚,但是絕對不會再去碰魏蕓婷,以後只有我一個妻子,一樣地光明正大。”
我聽得直咬後槽牙,就差和耗子一樣咯吱咯吱作響。眼睜睜看著長起來的姑娘,卻被這麼個拋棄髮妻、滿口跑火車的人給套住,這種感覺簡直是難以形容。
深吸一口氣,褚江清掃走臉上的錯綜複雜,轉爲了正色,“扇子,這次我找你是有事情要告訴你,是關於——那個叫宋佳雅的。”
說完,她拿出手機,在屏幕點了兩下,遞到我面前。
照片好像是在某個晚會上拍下的,眉眼更青澀些的宋佳雅對著鏡頭,笑得甜甜。而她身邊,還挽著一個男生,兩人捱得很近。
辨認了半天,我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洛……宸?”
好久沒有提起過這個名字,我的心裡卻還是猛地空空兩下,窒息的感覺瀰漫到了整個胸膛中。那種一隻大手,將心肝脾肺腎一同揪起的感覺,太難受。
難怪,當時在S大看到宋佳雅照片的時候,我就隱隱感覺有點什麼。
原來宋佳雅交流的時間,正巧和洛宸的重疊到了一起,更何況兩人還在一個外語學院!
看到我臉色瞬間慘白,褚江清也不好受,澀澀說,“之前我見到她之後,總覺得不對勁,就去學校裡打聽了一下。正巧,外語學院有個和洛宸老師同一屆的,他現在就留校任教。據他告訴我,這兩個人似乎有點什麼。”
我的腦袋已經轉不過彎了,最基本的問題都反應不過來,木愣愣地問,“什麼叫——有點什麼?”
“宋佳雅當時交流的時候,對應的招待志願者正好就是洛宸。聽說她還轟轟烈烈地追求過洛宸一陣子,但是洛宸一直都沒有答應,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氣氛啞然,我和褚江清面面相覷,揭開了這一筆爛賬,就像是一道鞭子在心口狠狠抽了一道一樣,痛得發麻。
當時洛宸自殺的時候,她還在醫院裡,但是後來,這件事變成了我們心底的秘密,秘而不宣。
瑟縮著肩膀,褚江清似乎比我還難以接受,不斷地瞟著我脖間的紅繩,“你說,洛宸老師的那個未婚妻,會不會,是,是……”
我如同一根木頭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
“扇子,你不要嚇我,”抓住我的手,褚江清聲音裡泄出了一絲不安,“我們再好好查查,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們去道歉!去贖罪!你不要這樣不說話,我害怕……”
眼裡空洞地晃了晃,我眼前明明看著,卻又像是什麼都能沒有看見一樣。唯一的感覺,就是脖子上的紅線變成了一道枷鎖,就差將肩頭壓碎。
終於回過神來,我動了動手,將蓋在手背上的、褚江清的手,慢慢挪開。
不自覺蜷縮起拳頭,我
直直地盯著她,字字擲地有聲。
“不是我們,只有我!褚江清,你記好了,不管宋佳雅什麼身份,洛老師的事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扇子……”她彷彿不認識我一樣,臉上滿是驚悸不安,“不是,事實不是這樣!”
“褚江清,你不要犯傻了,”我冷冰冰地說,“隨便往自己身上攬罪名很舒服嗎?很偉大嗎?還有,我不相信你說的這些話,她要真是洛宸的未婚妻,至於等了好幾年纔來找我嗎?”
一下站起身,我轉身想走,背後的褚江清忍耐不住地大吼一聲,“那你脖子上的戒指怎麼來的,那就是她要找我們報仇——”
啪!
手抽過皮肉,陡直地垂下來,在我身側不停發抖。而褚江清還歪著臉,不敢置信地擡眼看我。
慢慢的,她臉頰上浮現出了紅色的指印,那樣刺眼。
我一字一句地擠出牙縫,“褚江清,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說了,只有我而已!”
她的倔脾氣也上來了,紅著眼睛反駁,“不是,是我們!”
啪,我毫不留情地又是一個巴掌!
她說一句,我就抽一下,直將周圍其他客人都吸引過來,我們仍舊這樣不肯退後地對峙著。
“蘇扇,我不要你假好心!”
“閉嘴!”
這一下,我用上了全部力氣,抽得手掌都發疼,也將她抽得徑直摔倒了沙發裡。
看著關劍海從外面衝進來,一陣風一樣摟住了褚江清,一邊警惕地看著我。
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一樣,我抽她的右手也陣陣抽搐,扔下了一句有氣無力的話。
“褚江清,我寧可沒有你這個朋友。”
你害了我,也毀了我啊!
我好不容易換來的一分平靜,竟然以這種天翻地覆的方式,支離破碎了。
回到家裡,我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會兒覺得在冰天雪地,一會兒又在火爐之中。
哪怕我言之鑿鑿說,我不相信,可是心底已經開始懷疑,到底褚江清說的是真的,還是宋佳雅表現出來的纔是真的?
我,到底應該相信哪一個?
之後幾天,我拒絕了褚江清的所有聯繫,也包括宋佳雅的。我想我需要好好冷靜一下,雖然這很卑劣,但是我想活下去。
哪怕是一報還一報,那也應該是付嬈先下地獄,再能輪到我!
那幾天,我一直心神不寧,瘋狂地去尋找一切和洛宸有關的蛛絲馬跡。
然而就像是褚江清說的那樣,洛宸和宋佳雅,僅僅是有點什麼,卻又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沒有任何證據說明他們曾經交往過,而那個未婚妻的身份,更是撲朔迷離。
坐在房間裡,我靜靜地看著桌上的資料,最後在一串地址上畫了個橫線。
恐怕,最快最準確的方法,就只有去親自問問洛宸的父母了。
筆尖在紙上停住,黑色筆洞慢慢暈染開來,燙在我眼裡,如同紅日中的黑子,沉黑卻如火一般滾燙。
鑄成這個大錯的不止我一個人,爲什麼只有我來承擔罪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