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意？”唐明漢略有所獲，可卻不敢去面對，他大概能夠明白鄭州的意思，可這感覺就像是水中鏡月，卻無法握在掌心。
鄭州笑道：“你驀然回首，想想當今世上，你還有對手嗎？”
唐明漢立刻搖頭：“除了你，整個滄元界誰能是我的對手，連跟我相提並論者都沒有。”
他對此頗爲自信，他同時也有自信的實力。
因爲無敵已經落到了實處。
除了鄭州，在東皇域，唐明漢橫著走，都沒人敢說什麼。
“所以我說你已經無敵了。”鄭州道。
唐明漢幡然醒悟，“無敵跟位面之主又有什麼分別？”
他之反問看似是在問鄭州，其實也是在問自己。
是啊。
他既然都已經無敵。
成不成就位面之主還重要嗎？
這裡的每一寸山河他都可以恣意掌控，既然如此，所謂的無敵還真的重要嗎？
不用鄭州再說，他心裡也已經有了回答。
“所以你我根本沒必要如此爭鋒！”鄭州虛虛嘆口氣。
沒想到他孜孜不倦追求了這麼久的無敵，竟然如此簡單便宣告結束。
這其實頗讓鄭州有悵然若失之感。
可得到這回答以後，他懸著的心，也落在了地上。
到現在，他還捨得去死嗎？
唐明漢卻是仰著脖子大笑起來：“既然如此，那這位面之主還有什麼重要的？”
“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說著，他便引刀想要自盡。
鄭州當然明白這種感覺。
堅守且孜孜不倦追求了很久的最終目標被宣告是一場夢幻，任誰心中也是不會好受的。
但在他的天道空間裡，唐明漢想要自盡都得問問鄭州同意不同意。
他按捺住唐明漢的所有作爲，淡淡說道：“人生一世，並不只有無敵這一條路，你仔細想想，自己可還有什麼未盡之事。”
“你能將仙術修煉到這個程度，肯定放棄了很多，現在正是再度撿起的時候！”
鄭州能想的比唐明漢更加通達，跟他的處境有很大關係。
因爲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孜孜不倦的修行。
一路走來，雖然無奈，可也順暢。
見過不少人，走過不少路，甚至還造過反。
在知道所謂的位面之主還有系統只不過是一場夢幻的時候，鄭州便就有了其他的更加不同的想要去做的事情。
是啊。
他還沒有親眼見著新朝崛起，也沒有看到火槍的使用，更是沒有見過蒸汽機在新朝第一次使用。
還有很多個第一次沒有去發掘，現在便死，他真的心甘情願嗎？
窺見一切，能將一切都放在心中操縱的感覺真的舒暢嗎？
鄭州捫心自問，陡然發現，那並不是他所想要的一切。
這一刻，鄭州發自內心的感覺，所謂的系統不要也罷。
這一路上，有許多是比位面之主還要更加重要的東西！
唐明漢同時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他已經明白了鄭州的意思，更是明白了鄭州想要表達的一切。
但他心中還有一個疙瘩沒有解開。
“想好了就自己出來吧，我回中廣域還有事要處理，那兩域盟約，必須重新構建。”
鄭州說完轉身便走。
徒留唐明漢一人在此間沉思。
他萬萬沒想到，唐明漢這一思忖，便用了近三旬的時間。
他再度從天道空間裡走出來的時候，就連鄭州，乃至天虞聖宗的人，都沒認出來，現在的唐明漢跟原來絕對截然不同。
他更加輕鬆，眉宇之間也沒有長存的陰鬱，一顰一笑都透著青春。
看來他的確是想通了。
“兩域盟約現在便建立？”唐明漢問道。
鄭州點頭：“這麼長時間了，我也該去中廣域瞧瞧。”
唐明漢頷首：“好，兩域盟約我自然沒有問題，不過關於那條款，我倒是有點別的想法。”
鄭州作傾聽狀。
唐明漢隨後說道：“東皇域從今往後跟中廣域互通有無，東皇域仙門不得恣意侵略中廣域，中廣域仙門可與東皇域連橫，日後若有驚才絕豔之輩，也可以送來東皇域培養！”
鄭州吃了一驚，唐明漢這是要跟中廣域結盟呀。
這可比當初的兩域盟約有說服力多了。
就連鄭州也沒想到，唐明漢會如此的通達豁然，看來天道空間對他的改變非常之大。
原本的執念消失不見，滄元界必將走向更宏偉之未來。
“極好。”鄭州瞧著唐明漢笑了起來。
隨後幾天，二人著手製定兩域盟約，過程異常順利，此盟約在天道的見證下，絕不可能有人敢違逆。
建立好以後，鄭州便要回中廣域，唐明漢執意要送他去邊界。
站在邊界的崇山上，唐明漢道：“鄭兄，我這幾日有個新奇的發現。”
鄭州道：“說來聽聽。”
二人因爲都有系統，所以有惺惺相惜之感，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也互將其引爲知己。
唐明漢道：“你再呼喚體內系統試試？”
鄭州照做，卻發現本來一呼喚便會出現的系統竟然沒有作答。
他同時發現，命格也消失不見，而歸攏於他生命當中。
現在的鄭州可以隨意使用命格的力量。
這本來也就是他的力量。
“看來你的猜測果然沒錯，系統的目標，從不是讓你我身亡。”
“沒想到換了個目標，你我反而走的更遠。”
唐明漢悵然道。
鄭州也是沒想到，系統的真正目的竟然是這個。
“我走以後，你有什麼打算？”鄭州問道。
唐明漢道：“飲一壺酒，尋個知心紅顏，或許這纔是我最初的夢想。”
“若在東皇域尋不到，我會來中廣域找你的。”
鄭州點頭：“儘管來便是。”
說罷，他走出邊界，與唐明漢分別，剛走出沒多久，遠處忽然傳來呼呼聲音。
鄭州定睛去看，竟有一條鐵路延伸至自己面前，那呼呼聲竟然是蒸汽機的聲音。
鄭州再定睛去看，一輛制式雖不先進，卻已有大致框架的火車，迎面向自己而來。
長孫忘情，鄭臨沅以及一衆朋黨，透過窗，向自己激動地招手。
鄭州微微一笑，踱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