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時候溫離賦帶著凌薇薇回了一趟象州。象州大街小巷都是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薇薇來之前想的不是這樣,以爲這只是西南邊陲的一個小地方,現(xiàn)在她對各種事物都充滿著好奇心,這也買買,那也買買,哪裡有熱鬧都湊過去看看。象州現(xiàn)在最出名的風景便是牡丹花了,城中、郊外到處都是,不過有點可惜,今年牡丹花的花期已經(jīng)過去了。薇薇到處竄弄得阿玉十分擔心,生怕公主丟了,緊緊地跟著不敢離開一步。這時候林圳晗從後面冒了出來,跟在了溫離賦身旁,問到:“怎樣?想念這裡不?”
溫離賦垂眸:“想,肯定想。”這幾個字比平日低沉了一絲。
林圳晗又道:“要在這裡買一座別院住下不?”
溫離賦又望向前方:“不了,看到這裡百姓安居樂業(yè)便好了。”
林圳晗:“那回青舟江不?”
溫離賦:“十二月份的時候回如何?待兩個月。”
林圳晗委屈的表情:“兩個月有點短了吧,兩個月之後呢,去哪?馬上又回新都?”
溫離賦:“不,先去一趟因旅。”
林圳晗:“去那做什麼?”
溫離賦:“看看因旅現(xiàn)在如何了,簫笠治理的怎麼樣,而且我有一張暢遊因旅全境的通行證還沒有使用,可不得用用?”
林圳晗頓時興奮:“什麼通行證能帶我一起嗎?”
溫離賦卻故意說:“看我心情。”
林圳晗撇撇嘴:“行行行。”
溫離賦又想起一事問到:“晗兄可知香雪蘭在何處?”
林圳晗指著遠處一座豪華的兩層建築:“吶,那棟酒樓是她的。”
溫離賦向酒樓看去,正打算邁步過去,那邊薇薇看到了一個賣臉譜的攤子很好玩,跑過來歡快地喊道:“賦哥哥,那邊有好玩的,跟我來!”說完拉起溫離賦就走,還不忘回頭對林圳晗說:“我現(xiàn)在要賦哥哥,林大俠你自己一邊玩去吧!”
十六年前南鹿之變溫離賦活了下來,那時他也才十一歲,他唯一可去的地方只有原來的慈善堂,可是過了半年就被來此辦事的江辭認了出來,江辭認得他手腕內(nèi)側(cè)這塊小小的翅膀形狀的胎記,甚至記得他的這雙眼睛,而且直覺這一定是自己當年丟失的弟弟!那年家中突遭變故,無法養(yǎng)活兩個孩子,於是爹孃丟棄了一個小的,江辭後知後覺,但是爹孃無論如何也不肯說出弟弟被扔在了哪裡。就算現(xiàn)在證據(jù)不是完全,但是或許是誰的弟弟不要緊,這個男孩總歸是某個人的弟弟,於是江辭將他帶回了青舟江。又過了五年,溫離賦長大了幾歲,他決定要爲孫氏復仇,自己不是稚嫩的孩子了,已經(jīng)長大了是個有能力有擔當?shù)娜肆恕K_始一步一步籌劃,自然溫山就是故意遇到的了。
那年溫離賦與孫鏡遇到時他正在猜的燈謎是“葉落花開,最是自在”,謎底是風,不過那時最要緊的不是謎面也不是謎底,而是一瞬間的眼緣,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的吸引力並沒有什麼緣由,只是感受罷了。上元節(jié)如此熱鬧,街上人山人海,慈善堂的大人也帶著孩子們出來湊熱鬧,逛到了朝陽街,這裡燈籠的種類如此繁多,燈謎也十分有新意,一攤子的老闆說他前日剛得一兒十分高興,只要猜對燈謎就可以免費領(lǐng)走一隻小燈籠,於是孩子們興致勃勃地聚在那,溫離賦擡著頭站在那,不像別的小孩子那樣活蹦亂跳,他很安靜,知道答案了就揪揪旁邊老師的手說出自己的答案。孩子們穿著差不多的衣服,但是孫鏡那麼走過去就是第一眼看見了溫離賦,然後莫名而來的好感,他走了過去,問到:“你叫什麼名字呀?”
溫離賦轉(zhuǎn)頭看向?qū)O鏡,但沒有說話,這時候旁邊的老師看過來了,老師們心情也很好,介紹到:“他叫曾知,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要跟我們一起玩嗎?”
孫鏡高興地問:“那曾知的爹孃呢?”
老師說到:“我就是。”又指了指旁邊的另一位老師:“她也是。”
孫鏡有點疑惑:“那這麼多個孩子都是你們的嗎?”
老師微笑說到:“是呀。”
孫鏡:“那我可以帶曾知回家嗎?我喜歡他,我要讓他當我的伴讀。”
老師疑惑了,帶回家,伴讀?這時候?qū)O鏡身後的親信站了出來在老師的耳邊說了幾句話,老師這才知道了眼前的小孩子是誰,他很震驚,剛準備行禮,但是親信使了個眼神示意不宜招搖。於是老師蹲下來看著溫離賦說到:“小知喜歡眼前這個人嗎?要跟他走嗎?他會給你更好的生活。”
溫離賦終於說話了,他看著孫鏡說到:“你可以帶我看更大的世界嗎?那些書上記載的世界。”
孫鏡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當然了,你想去哪就去哪。”
溫離賦又看向自己的老師:“老師,那我要跟他走嗎?”
做太子的伴讀自然比慈善堂的孤兒好,被太子殿下看重了那可求之不得,老師說到:“嗯嗯,小知去吧。”
溫離賦在向慈善堂的老師告別時,孫鏡就一直在保證:“小知,不要傷心,以後你想出宮來看望他們的時候就出來,父皇肯定允,父皇不允,我就偷偷帶你出來。”
溫離賦看著他露出了笑臉:“好。”
溫離賦被帶進皇宮後見到的除孫鏡外的第一個孫家人就是孫荷,孫荷摸了摸他的頭髮說著這個孩子好可愛看起來好乖好聰明,那是溫離賦第一次有對美的概念,美的不可方物,仿若不是凡土可以孕育出來的,這個十七歲溫柔美麗的臉龐從此就印在了心底。
接著孫鏡引他去見了孫佩皇帝,孫佩和善地問到:“鏡兒爲何選他?”
孫鏡很興奮地說:“因爲他長得好看呀!開玩笑了父皇,兒臣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喜歡他。”
孫佩滿眼愛意地看著面前的兩個小孩:“行,鏡兒喜歡就好,今後你們兩個人可要好好讀書,知道嗎?”
他們兩個人同時點了點頭,孫佩如風鈴般悅耳的的聲音大聲應到:“知道了,父皇!”
好像孫家人對溫離賦有與生俱來的好感似的。從此溫離賦與孫鏡日日相伴,他們一起玩一起讀書,兩個人的功課都習的很好,但是小孩子一定有會小孩子的天性,那是他們第一次逃學,孫鏡提議,溫離賦沒有意見,偷跑的時候很坎坷很害怕但是也很激動,感覺不做點“壞事”對不起這個年紀。被抓回來的兩個人小臉都皺成了一團,孫鏡委委屈屈地說著:“我們才第一次犯錯,就繞了我們這一次吧,不能跟父皇和母后說。”
太子太傅一臉嚴肅地道:“你們逃跑陛下和皇后早就知道了,不然誰把你們抓回來的。”
孫鏡:“那、那要怎麼懲罰我們?”
太子太傅:“小知沒有把你往好的方向帶,罰他十五個手板。”
孫鏡一聽著急地抱住太子太傅的大腿:“老師不要打小知,打我就好,是我出的這個主意。”
太子太傅堅決到:“不行,小知身爲殿下的伴讀,一定要罰。”
孫鏡放開太子太傅的大腿,想了一下,然後說到:“那我們一人罰一半,小知七個手板,我八個手板怎麼樣?”說完感覺自己想了個了不得的主意,竟然傻笑了起來。太子太傅竟也被帶的笑了起來,他趕緊捋了捋自己的鬍子恢復嚴肅的樣子:“行,那就按照殿下說的,小知七個手板,殿下八個手板。”說完又看向溫離賦問到:“你接受這個懲罰嗎?”
溫離賦乖乖地點了點頭。這手板自然比想象中的疼,兩個人的左手都紅彤彤的,孫鏡抓起溫離賦的手替他吹著,眼角還噬著淚水,說到:“都是我害了你,很疼吧?我都這麼疼,你肯定也疼。”說完趕緊又吹了一口氣,好像自己不吹的這一小會兒溫離賦就會更疼。溫離賦輕聲說到:“殿下,我不疼,今日之事也是我想和你一起做的。但是隻能逃這一次學,下次可不敢了,好嗎?”
孫鏡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嗯嗯,不敢不敢,可疼了,下次不敢。”
孫鏡十一歲生日的時候皇宮裡大擺宴席,孫佩笑呵呵地看著溫離賦說:“小知真是十分聰明,等你再大點了就給你個官職做,爲國效力怎麼樣?”
溫離賦起身謝到:“謝陛下,小知一定好好學習,將來守護好我們南鹿的疆土。”
孫佩又問孫鏡:“鏡兒你說,要給小知一個什麼官職最好?”
孫鏡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到:“父皇,丞相怎麼樣?我要小知做最大的官!”
孫佩大笑起來:“好好好,你說可以就可以。”下面的文武百官也跟著高興地笑了起來,丞相還站起來說到:“那今後小知也要去老臣那裡先上著課了。”
薇薇試戴了好多個臉譜,溫離賦看她好像對眼前的這個很喜歡,就說到:“喜歡這個嗎?這個好看,買它吧?”
薇薇手拿一個,又指了指攤前的另外兩個說到:“我要這三個。”
溫離賦寵溺一笑:“好,就買三個。薇薇,我?guī)闳ヒ娨粋€人如何?”
薇薇嘟嘟嘴:“什麼人,男人還是女人?”
溫離賦笑了笑:“女人。”
薇薇:“長得好看嗎?”
溫離賦:“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
薇薇聽到這個回答不開心地哼了一聲,溫離賦緊接著說到:“那是親人,薇薇可別亂吃醋哦。說不定你見過的,不過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她了。”
薇薇倔強地撇過頭去:“不吃醋,我可沒那麼小氣,連親人的醋都吃。”
溫離賦牽起她的手向前走去:“好,薇薇最懂事,那我們走吧。”薇薇看著自己被牽著的手小臉一紅,乖乖地跟在後面。
現(xiàn)在新都流傳著一段話,說這個碧王殿下確實是十分盡心盡力地輔佐皇帝陛下,但是總是老老實實半年又出走半年,這兩兄弟是關(guān)係太好了還是太不好了還是在鬧小孩子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