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著聊著，三人的聊天內容就自然地過渡到了感情生活。
“大學談了幾個？”陳雪說，“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咕嚕大王頓了頓，想著如何委婉的迴應。
周琳就幫忙迴應了，“我呢，忙著參加社團活動，咕嚕忙著寫小說，都沒什麼時間。”
“寫小說我知道，我跟別人說我和上課本的顧陸是同學，小時候你還來我家吃過飯，他們愣是不相信。”陳雪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老同學，能不能合個影？”
顧陸一句話沒來得及迴應，陳雪就代替他把自己否了，“合影是太麻煩了一點，我一會去買本書支持老同學，書上籤個名沒問題吧？”
於公於私都沒問題，顧陸肯定答應，其實合影也完全沒問題，可陳雪自己拒絕得太快了。
大概是，只要我拒絕自己足夠快，別人就無法拒絕我？
“這外面也沒什麼書店，我剛好昨天買了一本《冰菓》。”周琳從挎包裡拿出特供版的平面國。
特供版書籍一般分爲兩種，首先是常見的出版社和書店合作，好比西西弗書店和三聯書店就能看見不少，與普通版本比起來，裝幀更爲精緻。
其次是另一家不常見的出版社與某些特定機構聯名。周琳購買的書正是魔都人民出版社（再版，首版是少年兒童）和霧都旅遊部門聯名的版本。
扉頁可以展開成一張4倍大的地圖。這版本只有霧都和川省某些地方有售賣。
“太及時了，連塑封都沒拆開。”陳雪欣然接受，第一時間瞧向小說的條形碼，“85是吧，我馬上轉給你。”
“這就不用了。”周琳說。
“要的要的，一碼是一碼。”陳雪迅速加好友把錢轉了過去。以前他們只是QQ好友，不過一二年那會兒微信剛出來，還沒人手必備。
初中班級羣也在企鵝賬號上，都不記得上次點開QQ是何時了。
互聯網上有句老話，從微信和企鵝的使用傾向，能很大程度看清一個人是否步入社會。
“掃一下。”顧陸也不假思索地拿出手機。
陳雪手上動作明顯卡頓了一瞬間，隨即就輕快不少。
分別加上好友，陳雪撕開塑封，把扉頁地圖抻開。
【冰菓聖地巡遊指南】
五個打開景點的導航，甚至寫明白了坐輕軌、公交車如何方便。齊備得很。
說個顧陸影響市政的事件，增添了一條由西站始發到百花村的線路。
“這個樊瑠石板路，不就是鋼花上面點，鋼花影劇院下面點——我們小學還去這個影劇院看過電影《衝出亞馬遜》。”陳雪有點樂呵，“這個小巷還沒被拆，竟然還成爲了外地遊客打卡的地方，真稀奇。”
“這這這——還有我們三十七中。這些地方不會都是因爲咕嚕能成景點的吧。”陳雪突然想明白了，隨即看曾經同學的眼神都變了。
當下陳雪家住在沙區，也把奶奶也接回來了，所以好久沒去渡口區了。更直白說，本地景點並非所有人都知道。舉個例子，多少霧都人知道，霧都有一個拍攝民國劇非常出名的影視基地？
陳雪就是典型不關注此事的。
“能夠給家鄉帶來一點收益，也是不錯的。”
從對方手裡接過圓珠筆，顧陸簽名［願陳雪如月之恆，如日之升；願奶奶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願家庭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顧陸］。簽名比較潦草，但前面的字是能看清楚的。
剛纔三人的閒聊中，顧陸大概得知，陳奶奶身體依舊很好。即便和這位長輩只見過一面，但知道很好的老人身體健康，內心就會開心，這點周琳表現得就很明顯。
“牛的，有文化啊。”陳雪說。
顧陸擺擺手，解釋這段話出自詩經小雅。
“也很厲害了，就像我，給人祝福就會：身體健康、天天開心，說得最多的還是新年暴富。”陳雪說。
暴富絕對是人們樸素而又真實的願景。
有了交換聯繫方式的過程，交談氛圍更好了點。
隨即，周顧兩人知道了讓他們詫異的事，陳雪已結婚。
大家只記得她中專沒畢業，跑去粵省那邊進廠了。
一三年左右還沒那麼嚴格，未成年也可以進小廠，現在的話就難了……除非你願意只拿成年人一半的工資。
一個規律，進廠越早，結婚就越早。陳雪不是例外，她十七歲就和男友談婚論嫁，現在孩子兩歲多。
驚訝的事正是孩子二歲多！
顧陸大四，周琳研一，陳雪一個孩子的媽，感覺一下子畫風就是兩個圖層了。
差不多就行了，主要是陳雪今天工作還沒完。排查教學樓的線路，她當前穿著一身深褐色的工裝，還挎著一個工具包。頭髮是比較便利的短髮。
有個動作顧陸注意到了，陳雪把特供版的冰菓裝進包裡時，特意套上了一個袋子。
“小陳。”商主任神出鬼沒，不知道什麼時間在她後面。
嚇她一跳，陳雪應聲，“商主任，我馬上就去檢查，不會耽誤工作。”
“嗯——”商主任說，“小陳，你和小二工作得很好。這一個學期都沒出現任何的電路問題。”
小二是陳雪老公的外號。
“我們學校在擴建，教學樓也要多出一棟了。”商主任說，“水電工肯定要多招一位，小陳你有沒有興趣轉爲正式工？”
陳雪老公是八中的正式水電工，但她是屬於外包的。
“感謝商主任，感謝。”陳雪聞言連忙道謝，“我很有興趣。”
學校水電工的工資很低，霧都這邊反正只有兩千多，加上福利才三千出頭。
是很低，可輕鬆啊！平時上班只用逛一圈。教室出現問題纔去修理。
且學生放假，水電工只需要進行普檢，就可以休息。平時完全可以接點活兒，那可太爽了。小二就這樣，放假和五點下班後還會接單私活兒，一個月下來也有個六七千。
“那就下個月入職吧，具體事項我會和古主任交代。”商主任說。
一個有初中部的高中，擁有兩三名水電工是符合規定的。
“小陳，你和顧老師是初中同學，還經常聚嗎？”商主任突然問。
陳雪又不傻，剛纔不清楚，現在清楚了，轉正是她老同學帶來的連鎖反應。
“偶爾會聚，更多是在微信上聊。畢竟他在四九城唸書，回霧都的情況比較少。”陳雪大腦瘋狂地宣戰，最後還是決定狐假虎威。
“也是，也是，顧老師肯定忙。”商主任點頭，不知道說什麼，最終冒出一句，“顧陸老師真的是很爲我們霧都增光啊，哈哈哈。”
發出尬笑，因爲陳雪只是附和著領導笑。
不知道爲什麼，她腦海裡浮現出一句迷迷糊糊的話：“我只是覺得，好人做好事應該被獎勵。”
另一頭，繼續在八中閒逛的周顧兩人繼續閒聊著。
“感覺陳雪性格變了好多，以前非常強勢的。”顧陸還記得滿地的橘子。
“我感覺也沒怎麼變。”周琳說。
“哦？”顧陸等著後續。
“自尊心很強，並且很顧家。”周琳說，“我記得初中那會，有次她買東西好像錢掉了，沒辦法付賬。恰好遇到我，就借給她了，畢業時還特意請我去吃飯了。當時你不是也在嘛？”
沒錯，那是合成的《福爾摩斯先生》，顧陸點頭。
“陳雪以前性格就很要強，現在也要強，剛纔一定要給我買書的錢。”周琳說。
“就棱角被生活磨了磨，但內核一點也沒變？真不愧是陳雪啊，之前我就覺得挺厲害的。”顧陸說。
滴滴滴——說話時，手機鬧鐘響了。
時間差不多了。
顧陸拜託了商主任一件事，隨後就回屋了，到時間要開視頻會議，對方在大廳，故此，還是要以對方的時間爲準吧。
而周琳還想看看高中，她自己留下走走。
花開兩朵，另一朵在星球的另一端。
大英倫敦。
“有時候程序太多了，也是一種麻煩。”
姚小駒的郵箱裡，躺著五篇他序，水平有高有低，無一例外都急切想被選上。
分別來自凱恩、喬治等人發來的。
“克蘇魯系列作品出版，我一定會寫序。不要管喬治他們，他們沒有資格。”凱恩這樣說，他是來公司當面發送的郵件。
當今社會，動不動就私下找來，可以說是非常不禮貌的事。有什麼事情，不能先發消息？如果發消息不回覆，再打電話啊。
“得承認，凱恩的這篇他序，寫得最好。”姚小駒盯著屏幕，“他能成爲目前英文文化圈最受歡迎的懸疑恐怖小說家，也不單單是第一個跟著吃螃蟹的原因，自身筆力也不錯。”
“以後克蘇魯的熱度，都要靠他了！”姚小駒說。
今年再度於《每日快報》上連載了六篇小說，作家那邊闡述克蘇魯的故事到此爲止。
姚小駒認爲沒問題，因爲發佈的篇幅夠合成集子了。暫定名爲《威茅斯的陰霾》，做人嘛，最重要的是有始有終。
共收錄十三篇正文，和一篇番外。
番外是族譜，克蘇魯世界的創造神靈是盲目癡愚之神阿撒託斯。
準確說，咕嚕大王兵器庫裡還剩一篇《暗夜呢喃》。
以顧陸目前克蘇魯之父的地位，多發一篇也不會讓克蘇魯系列躋身文學，本人的地位也沒有提升的空間。
故此，不如留下愛手藝大師五大經典短篇之一暗夜呢喃，也能當作後手。
萬一有什麼場合需要他搞一篇，也不至於抓瞎。
此處是顧陸五年來的變化之一，以往肯定要全部發完，如聊齋新義、人間椅子、昨日公園。
今年蒲松齡文學獎邀請他再寫一篇“新義”，作明年蒲松齡誕生380週年的傳承文章。
就只好回絕了。
繼續說姚小駒這邊的事兒，忙碌之時，秘書敲門彙報一件事。
“姚先生，外面杜蘭特希望拜訪您。”
他怎麼來了？
杜蘭特就是克蘇魯三巨頭的另外一個，兩個多月前不滿《克蘇魯的呼喚》設定，有人可以直面古神不失去理智，在報紙上和凱恩互罵。
同時兩人互相把對方家鄉寫進克蘇魯，爆出了七八篇文章。
罵對方家鄉城市，罵對方家鄉城市的友好城市，重點照顧對方從小長大的村莊。
兩人的大戰，誕生了兩三篇肯定很精彩的克蘇魯代表作……就很淦。
“杜蘭特先生，請問你？”姚小駒開門見山地詢問。
“湯姆先生，聽說顧陸先生的作品要出版，我認爲寫序章的人非我莫屬。”杜蘭特說。
也是來報名的？你之前還攻擊顧陸的新作不合理，怎麼轉頭就忘了？姚小駒眼神有點奇怪。
“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杜蘭特好像看出了對方的困惑，主動迴應。
“我非常尊敬顧陸先生，因爲他開闢了克蘇魯系列這一偉大的恐怖系列。我目前的創作都是這個方向。”杜蘭特更深入的說明，“正因爲如此，我才認爲不該出現這樣的設定。我現在依舊這麼認爲。”
好的，姚小駒明白了，他也不討厭這外國佬，因爲兩人對罵爲克蘇魯之父的迴歸熱度也添柴加火了。
只是有支持的凱恩不用，爲何要用你這個反對的？
“不好意思杜蘭特先生，我們……”
姚小駒的話語還未說完，就被杜蘭特打斷，對方既然敢說，那肯定有備而來。
“湯姆先生，我這裡有一個非常好的提議。”杜蘭特說出來自己的條件。
前面介紹過三大巨頭，顧陸是開創克蘇魯，凱恩是整理框架，而杜蘭特是一個作家和編劇，將克蘇魯風格影視化功勞很大。
而杜蘭特給出擔當他序作家的條件，讓姚小駒神色一動。
更直白的說，對方給出來姚小駒無法拒絕的價格。
所以姚小駒同意了！
“湯姆先生果然是做出了最佳的選擇，我就不打擾湯姆先生工作了。”杜蘭特走之前還留下一句，“湯姆先生你們公司的茶真好喝。”
沒經得住考驗的姚小駒在辦公室只剩下他一人後，眉頭緊鎖。
不怪他，即便是小顧哥本人在也經受不住這樣的考驗。
這下子有點小問題了，凱恩這麼辦？人家是盡心盡力，最關鍵凱恩有點神經質，姚小駒都不敢面對，頭疼。
碰碰秘書敲門，並且進行提醒，“凱恩先生開視頻會議的時間到了。”
那就這些問題，問問小顧哥看他有什麼主意。
國內也有關於顧陸的大事，文匯報頭條是：“顧陸憑什麼在《人民文學》開‘專欄’？”
十月刊發佈，《穿牆術》《多重烏龜》也是人民文學的推薦作品。
而這文章看上去是攻擊，其實是文學批判家餘心姚誇獎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