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yī)院,問清李紹光的病房號,顧不得等趙天宇停好車,李楚歌便跟著張嫺雅母女一同下了車。
李紹光的病房倒是很好找,正對著一出電梯的位置。李楚歌走到門前時,突然聽到裡面?zhèn)鱽硪粋€略帶沙啞的男聲,腳步不由得一頓,被李可媛順勢一擠,就將她擠到了一旁。
李楚歌愣愣地看著張嫺雅和李可媛進(jìn)了病房,半開的門傳來她們急切關(guān)心詢問的聲音和父親帶著疲憊的回答聲。這些聲音明明都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但是,她卻偏偏好像根本沒有辦法理解,腦子裡嗡嗡直想,胸口更是傳來一陣陣窒息感。
屋裡的人察覺了她的存在,轉(zhuǎn)頭含笑向她看來,卻被她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楚歌,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太累了?”
男人動聽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卻偏偏一動也不能動,更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怎麼回事兒?剛纔在車上不是還好好兒的嗎?”身後傳來趙天宇的聲音。看見她的身體無法控制的瑟瑟發(fā)抖,趙天宇無比自然地擡手在她背上輕拍了幾下。
趙天宇隨意的舉動卻恰好喚醒瞭如被夢魘的李楚歌一樣,儘管臉色依然蒼白,她已經(jīng)可以仰頭直視王明修,靜靜地看他一眼,沒有說話,直接越過他站到了父親的病牀前。
“爸,您感覺怎麼樣?”深吸一口氣,李楚歌開口問道。
“這還用問嗎?肯定特別疼!”李可媛毫不猶豫地打斷她,“爸爸,您現(xiàn)在養(yǎng)病肯定特別悶吧?我以後天天來醫(yī)院陪您好不好?媽媽也會每天跟您燉些有營養(yǎng)的湯湯水水的來!您可別擔(dān)心,我們肯定會把您照顧的好好兒的!很快您就能恢復(fù)的!”
李可媛就是有這種本事,總能在經(jīng)意或是不經(jīng)意間,將李楚歌變成一個與他們完全無關(guān)的局外人。若是以前,遇到這樣人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而自己格外多餘的情況,李楚歌一定會拉著王明修掉頭就走,以此來彰顯她不稀罕!
可是,李楚歌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在內(nèi)心最隱秘的地方,她比誰都稀罕!
於是,她揚脣微笑,朱脣輕啓:“可媛最會哄人開心,由她來陪爸爸是最好不過的。醫(yī)院的飯食當(dāng)然不如自己家裡的,我想爸爸心情好、胃口好的話,也肯定能恢復(fù)的很快的!”
李紹光有些意外的看著她,實在想不明白一向性格乖戾、尤其是跟小女兒格外針鋒相對的大女兒怎麼會突然對小女兒的話表示贊同了!
王明修笑著走了過來,和李楚歌並排站在病牀前,“爸,楚歌說的沒錯兒!可惜她小產(chǎn)後身體恢復(fù)的一直不好,前段時間又病了一場,偏偏又遇到我出差,還多虧了您和媽照顧她!”
李紹光看了他們一眼,語氣淡淡:“你們回去吧,往後也不用操心往醫(yī)院裡跑了!”
“就是,醫(yī)院裡有我們,楚歌你只要好好休養(yǎng)就行了。”張嫺雅適時地插話。
李楚歌笑笑,“我身體也沒什麼大礙了,會經(jīng)常來看爸爸的。雖然我不怎麼會照顧人,也不太會逗人開心,但是不來看看,我總歸是沒辦法放心的!”
“時間不早了,你們回家吧。”李紹光聽了,不置可否,只是催著她離開。
“就是,爸爸身體不舒服,這麼多人在這裡,影響爸爸休息!”李可媛挑釁地看著李楚歌。
若是從前的李楚歌,一定會認(rèn)爲(wèi)父親這是不想看見自己,但是現(xiàn)在,她卻分明感覺到父親其實是在擔(dān)心自己的身體。於是對李可媛的挑撥視而不見,叮囑了幾句才心平氣和地離開了病房。
“楚楚,這段時間你又受了不少委屈吧?”一到走廊上,王明修便摟住她的肩膀。
王明修身材高大,雖然李楚歌也有將近一米七的身高,在他的懷抱裡卻顯得纖細(xì)嬌弱。這個臂膀,曾經(jīng)是她以爲(wèi)最爲(wèi)溫暖穩(wěn)妥的依靠,若是從前,她必然會伏在他懷裡痛哭傾訴。可惜,再世爲(wèi)人,這種感覺卻不知爲(wèi)什麼消失殆盡了。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李楚歌掙脫了他的懷抱。
“嗯?”王明修顯得很意外,李楚歌雖然任性,但對他幾乎算得上是百依百順,尤其是這次他們分開了十多天,按照李楚歌的性格,應(yīng)該是迫不及待地想和他黏糊在一起,一秒鐘都不願意分開的。
“楚楚,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王明修深情而擔(dān)憂地看著她。
以前,她每每聽到他這樣深情地喚自己“楚楚”,心裡便會升起無限的驕傲和溫暖,眼前這個帥氣能幹的完美男人,不但是自己的丈夫,還對自己一往情深!可是現(xiàn)在,這個稱呼卻讓她覺得
有些彆扭!
“能有什麼麻煩!”李楚歌突然想了起來,上一世自己那些不雅照被曝光之後,王明修也是這樣擔(dān)憂地問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可笑她在無比惶恐之中還試圖隱瞞於他,生怕他知道後會離開自己。而他,明明早就洞悉一切,卻仍是裝作毫不知情,就是這樣一幅深情而擔(dān)憂地樣子,直到她承受不住壓力,哭著跪在他腳下,坦誠了一切,求他不要離開自己。
若是真的那樣在乎,他又何必要這樣做?何必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再以那樣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寬恕”她?她有什麼錯?作爲(wèi)一個丈夫,他該做的難道不是和自己的妻子一同面對這一切、甚至替她擋風(fēng)遮雨、查出真相嗎?
李楚歌眼神複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臉色越來越蒼白。
察覺到她的異常,王明修又伸出手摟住她,“走吧,咱們回家!”
“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氣似乎太過生硬,李楚歌頓了頓,“我在旅遊的時候交了個朋友,她有東西落在我這裡了。我先給她送過去。”
“改天再送不行嗎?”王明修皺眉,“也不是什麼急事兒。”
“不好,萬一人家等著用呢!”李楚歌微微低頭,避開他的目光。
“那,我陪你去。”王明修提議。
“不用!”李楚歌斷然拒絕。
“難道你的朋友是個帥哥嗎?還怕我吃醋不成!”王明修略含醋意似的。
李楚歌笑笑,他就是這樣,用各種各樣的理由,不讓自己和別的朋友交往,男的他說會吃醋,女的他說那些人沒素質(zhì)。偏偏自己就是那麼在乎他的感受,甚至沒理由的覺得他說的就是有道理,於是後來自己真的就是一個朋友都沒有了,除了白子涵。
“你先回家吧,我待會兒再回去。”李楚歌不與他爭辯,直接說道。
王明修還想說什麼,偏偏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朝前走了幾步,低聲接了電話,回來便對李楚歌笑道:“那好吧,剛好公司裡有點急事兒,我要去處理一下!你自己小心點兒,記得早點回來!”
李楚歌點點頭,看著他先離開,想到剛纔自己低頭一瞥,似乎看到他手機屏幕上那個來電顯示正是白子涵的名字。她盯著王明修的背影,一動不動地站了不知多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