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李大哥。
“這回大家不都說基本就是曾廣文或者褚駿作先鋒嗎？！
“可怎麼突然就變成芮昭了呀？！！”
9月13日晚八點，中京門塔酒店的一間房間內。
剛剛參加完農心杯開幕儀式的安明教忍不住向隊里老大哥李廷延問了一句。
看得出來，面對這位著名的“南韓剋星”，作爲資深腐乳的安明教還是並不希望再被乳一次的。
雖然事已至此，好像也沒有什麼太多辦法，但訴苦抱怨總歸還是要做的。
“你問我我也只能說……去年小柳這提前出戰是真遭報應了呀！”
李廷延苦笑道：
“這下好了，華夏那邊做事兒直接做絕，乾脆直接把快棋最強的芮昭給拉到先鋒了！”
“那怎麼辦啊？！對面可是那個快棋雅典娜！”
安明教叫苦道：
“要麼咱們和棋院聯繫下？讓棋院快去請世賢哥……”
“誒誒誒！別開玩笑了！
“哪怕小柳真要上也最多提到第二階段，現在他肯定要以備戰亞運會爲重。”
李廷延趕忙穩住情緒波動頗有些大的安明教：
“更何況，芮昭這提前出戰那是給了我們機會啊！”
“機、機會？！”
“對呀！你應該知道，上屆比賽小柳曾經有過二階段首場比賽就作爲中堅上場的打算，結果被棋院摁回去了！
“你，不會不知道爲什麼吧？！”
“嗯……”
聽到這，本來有些躁動的安明教稍稍安分了些。
他自然明白爲什麼棋院會拒絕自家有著“農心之神”別號的第一人的要求——王牌提前出戰這實在是太冒險了！
圍棋這個東西，哪怕實力再強，也難免有爆冷或者被針對的時候。
太早將王牌暴露在對手面前，那就是多給對手一份針對的機會。一旦本隊王牌陰溝翻車，那之後對對手來說就是一馬平川。
而眼下，華夏直接將自己的快棋雅典娜擺在了最前面。
饒是其壓下手能力是出了名的強，但褚駿在國手賽上的那一場勝利已經打破了昭天后不可能被下手戰勝的神話，那瀛韓兩國也未必不能複製！
眼見作爲先鋒的後輩心態似乎穩下來了一些，李廷延又趕忙乘熱打鐵道：
“眼下，棋院手裡還是有些集體研究的飛刀成果，雖然確實不太能保證一定能用出來，但我們除了小柳外畢竟還有四個人，總還是有不小的概率的……
“而退一萬步，即便我們沒有能夠在第一階段拿下芮昭，但如果能爲之後的亞運會消耗到芮昭，那也是有價值的。
“別忘了，這回亞運會芮昭可是把項目兼滿了！”
“……嗯……
“李大哥你說得對啊！”
安明教連連點頭，眼中滿是被忽悠瘸的純真：
“我明白了！後天的比賽我一定努力給那位快棋雅典娜找找麻煩！”
雖然在其印象裡，好像那位當世昭君最近賽程已經很密集了卻也不見她有什麼明顯的狀態起伏，但最起碼李廷延話語的邏輯是沒有問題的。
作爲棋院的一員，自己總歸要爲棋院儘自己的一份力！
李廷延又連聲勉勵了隊中小老弟兩句，見對方信念堅定地回了房，這纔算鬆了口氣。
平心而論，在老李看來，芮昭願意作爲先鋒提前出場，這無論如何都是給機會的事情。
其實，他對農心杯上的柳世賢還是有信心的——這可謂是當世第一人最適應的絕對主場。
而且作爲“最慢的快棋”，那位快棋雅典娜應該還不至於能夠給行棋質量更高、且快棋水平同樣出衆的農心之神太大威脅。
令他真正有些擔心的……還是亞運會。
儘管兩個比賽保留時間都是一小時，但亞運的讀秒是三十秒，這意味著後半盤芮昭極有可能給到柳世賢更大的壓力。而現在她願意主動分一部份精力到農心杯上，無疑是最好不過了。
只是……
面對這個曾經在湖畔杯、龍星戰及亞運會預選上三十二天連勝三十局的快棋怪物，他和安明教能給對手多大消耗，老李心裡確實沒啥底。
唔……
希望東瀛那邊……也能來一起幫幫場子吧！
南韓的老話事人忍不住在心裡暗暗期盼道。
…
…
“沒事的瀨尾！今天你擺爛就好了！
“有些事情呢，其實就跟駐紮在本土的北美大兵一樣！
“雖然看起來一時讓人很難接受，但只要習慣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丟人了！”
“……”
9月14日中午十二點四十五分，中京門塔酒店，東瀛隊的作戰會議室內。
臨上場前的瀨尾浩二聽得老師拍著肩膀的這通安慰，表情著實有些複雜。
不是啊！
這個芮昭，她明不明白她們華夏有句古話，叫做“殺雞焉用牛刀”？
還有句叫“薅羊不能光擱一隻薅”？！
近兩個月補了不少華夏文化的瀨尾在心中一陣哀嚎。
如果說之前在通舸杯上遇上這位“弱者鑑定器·威力加強版”還能說是自己運氣不佳的話，今天這位快棋雅典娜作爲先鋒出戰，就多少有些太不做人了！！
真就趕盡殺絕啊！！！
而且更讓瀨尾有些崩潰的在於：今天還是主場作戰，場外烏泱泱不知道來了多少媒體來等著看他被對方痛宰，屬實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嗯，沒錯。
雖然但凡對圍棋瞭解點的人都知道，今天這首局對陣基本是就是“浩-二-無-慘”，可奈何華夏名人昭君自從去年底的華瀛名人對抗賽後，就一直是東瀛的熱點人物。
眼下中京亞運會開幕在即，這位美人九段又出乎意料地作爲農心杯先鋒先行登臺，那自然是媒體們所爭相報道的絕對重點，就等著看昭天后在農心杯的性別大戰上痛扁男子棋手。
至於被痛扁的男子棋手裡有沒有自家八嘎嘛……
那自然不在唯熱度馬首是瞻的媒體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競技體育，菜是原罪——這點甚至是可以超越國籍的。
所以，此時無可奈何的瀨尾八段也只得接受自家老師的建議，硬著早已洗乾淨了的脖子給對手送去了。
很快，瀨尾來到對弈室。
芮昭今天依舊按照習慣，早早地坐在了對弈臺旁。不過與上次交手不同，這回的昭天后似乎心情還不錯，見瀨尾到來便帶著笑容朝對方點頭致意。
美人莞爾如桃花映水，明媚不可方物。
但對於上回剛剛被痛宰的浩二君來說，此時卻生出十二分的警覺，生怕對面又搞出什麼花活、花式蹂躪自己。
只是吧，警覺歸警覺……
這回農心杯芮昭與上回表現出的強烈反差，還是讓瀨尾忍不住用剛學不久的生硬華語搭話道：
“芮昭名人你好！
“不好意思，能冒昧地問個問題嗎？”
“誒？？”
芮昭似乎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用華語向自己搭話，但還是很快回應道：
“瀨尾八段您請說！”
“上回交手時，看你樣子似乎並不是很想和我交手……”
瀨尾浩二斟酌著說道：
“可這回……爲什麼會那麼樂於作爲先鋒出戰呢？”
“這不一樣呢！”芮昭立馬就很自然地解釋起來，似乎想得非常通透。
可瀨尾依舊納悶：
“又是哪裡……不一樣了呀？”
“唔……”
被問到芮昭有些猶豫：
“但、但這個想法可能有點失禮……”
“沒事，你說就行！”
此時已經當自己是死人一個的瀨尾決定死也要死個明白。
見對方非要追問，芮昭也就小心翼翼地慢慢說道：
“非要做個比喻的話……瀨尾八段你比較像餐前的一盤小開胃菜。
“像通舸杯時，我明明有機會吃到大餐的，結果卻端上來這麼一點東西，那肯定不會高興呀！
“但農心杯不一樣——這相當於正餐前的前菜，必須吃完才能等到後面的菜餚。
“這樣的話，那這小開胃菜……
“……也不是不能吃嘛！”
“……”
饒是對方是公認的世界棋壇第一美人，可此時的瀨尾浩二，還是一下子有種這輩子都不想再和對方搭話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