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多久了？”
“好像已經九小時了……幫我擋一下風！”
巨大的風沙下。
躲在河牀下的吳康和高博，互相拼命大的聲音，就像悶在罐頭裡。
高博躲在戰術揹包下，掀開防毒面具，小心翼翼地將能量膠擠入嘴中。
然後迅速揹著身子，閉上眼睛細細品味。
這平日裡難吃得要死的東西，如今卻彷彿如香甜甘霖。
因爲這次的“自由之翼”計劃屬於斬首行動。
本就不是持久戰，而是是快刀斬亂麻的任務。
所以大家都是“輕裝上陣”，除必要裝備彈藥和急救物資，並未攜帶食物和水源。
所幸情報處一直在監視目標扎卡。
在開車接應他們的時候，各自都攜帶了一些物資。
成了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
陳知漁轉頭看了眼抱著毒刺的顧幾，碰了碰他的肩膀。
“顧幾，這場沙暴會持續多久？”
“正常來說，局部短時沙塵暴一般只有幾個小時，而持續性的冷鋒過境沙塵暴，會延長到1至3天，但這場沙暴的成因……”
話到最後，顧幾並沒有再說下去。
因爲誰都知道，這場沙暴極有可能是THEO組織氣象武器的襲擊。
這種人工天災能持續多久，就得看背後主謀的意圖了。
“顧幾，有情況！”
驀地。
李婭楠突然大喊一聲，並拽了拽顧幾的腰帶，將熱成像儀的目鏡推到他眼前。
屏幕上，幾個模糊的橙色光斑正從東北方向靠近，在沙暴的干擾下時隱時現。
雷萬山和曾丹也湊了過來。
二人對視一眼。
是敵方巡邏隊，還是被沙暴吹散的己方隊員？
“發現！所有人，準備警戒！！”
“是！”
雷萬山低呵一聲。
所有人立馬抓起胸前的步槍，反趴在殺敵上。
按照先前劃定好的區域，各自持槍警戒。
先前設置的幾個震爆彈就被埋設在河牀周圍的沙堆下，觸發引信的保險銷已拔掉，只需輕微觸碰就會發出強光和高分貝噪音。
這是他們在能見度歸零的環境裡惟一的預警手段。
“顧幾，注意友軍識別！”
“是！”
接到指令。
顧幾立馬扣動戰術槍燈，按照約定，朝著方位連閃信號。
可等了許久，卻只收到漫天黃沙的沉默迴應。
……
CTOC聯合指揮中心。
空氣淨化器已經開到最大，仍無法驅散瀰漫的煙味兒。
陳科盯著實時更新的輿情監控屏。
各國媒體的頭條正在瘋狂刷新：
BBC的“也門屠殺疑雲”、CNN的“特種部隊失控”、半島電視臺的“強國暴行”。
各種新聞標題在這一刻，顯得格外刺眼。
“陳局、廖局，美中情局要求召開緊急聯線會議。”
“接。”
情報處局長廖雲清一擡手。
當畫面接通的瞬間。
中情局副局長和特種作戰司參謀長的臉，同樣出現在煙霧繚繞的會議室裡。
兩人一個領帶歪斜，一個眼底佈滿血絲。
可見因爲次事件，他們已經被上司和輿論壓力，折磨成了什麼樣子。
“我們的一名遊騎兵中士被俘了。”
美方代表將平板電腦轉向鏡頭。
畫面裡，那個叫瑞根·希爾的中士，臉被打得腫脹，胸前的美軍銘牌在鏡頭前反光。
“他的證詞正在全球直播，現在半個歐洲都相信我們在執行種族清洗。”
“這件事，我方已經知道了。”
“關鍵是，我們還有多少人在他們手上，以及最重要的作戰部隊和情報人員，是否還活著？”
面對美方拋出的問題。
陳科死死捏著桌子，差點把指甲掐進木頭裡。
“我相信我的隊員。”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不能再讓這個THEO組織肆無忌憚地行動，我的建議是，從這一刻開始，我們雙方開始一場毫無保留的情報行動合作……”
……
“情況怎麼樣了？”
“目前還是聯絡不上，或許組織現在應該有更大的謀劃！”
倫敦，安全屋。
小赫爾曼見西瑪打完電話回來，立馬起身詢問。
可等到的答案卻令人失望。
自從也門事件發生以來，現在網絡上鋪天蓋地全都是聲討夏美兩國公開行動報告的怨言。
連帶著其他許多國家，也被迫捲入這場輿論風波。
而THEO組織反倒是在這場“信息戰”中，獲得了最大的勝利。
不但洗掉了先前被打的“恐怖組織”標籤，甚至還搖身一變，成了正義組織，在全網收穫了不少信徒。
爲此，赫爾曼不惜動用所有人脈資源進行打壓。
可惜收效甚微。
如今，小赫爾曼本想讓西瑪想想辦法。
可她嘗試給組織遞交報告，卻無人迴應。
沒辦法，西瑪又分別聯絡了她所認識的維迪、巴倫、亞森等等。
可一個個全都無能爲力。
就拿位置最高的維迪來說，如今他在印度，連自己都忙得焦頭爛額，更別說去分出精力對付什麼THEO組織了。
“完了！”
小赫爾曼臉色一謊，拿起手機。
“我父親說，家族手底下的黑客技術團隊，剛剛檢測到有私人服務器向全球137個匿名節點推送了最新視頻包！”
“又有新視頻了？”
西瑪接過電話一看。
畫面裡，是印度山地特種部隊正舉槍瞄準一個抱孩子的婦女。
背景音裡，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在用並不標準的英語咆哮：“不留活口，目標建築周圍五百米清場！”
而隨後的鏡頭則展示著他們與夏國特殊部隊發生交火。
“這是……烏斯那次行動？”
西瑪驚呼一聲，當時他正在印度，所以對維迪參與的這件事所有了解。
難怪維迪現在分身乏術。
“這視頻是假的，當時烏斯……”
“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
小赫爾曼搖了搖頭，“現在民衆全都充滿懷疑，政府的公信力正在實效……”
……
“看看這些數據。”
倫敦，別墅區內。
愛莉婭將筆記本電腦推過來。
屏幕上顯示著輿情傳播熱力圖，紅色的輿論風暴中心正在中東擴散。
“阿拉伯之春的老賬號全被激活了，每3.2秒就有一條新的指控視頻上傳，關鍵詞#國家，戰爭販子#已經登上87個國家的熱搜。”
科恩瞥了一眼，輕啜一口紅酒。
目光落在視頻末尾的“正義聯盟”LOGO上。
那是THEO組織新打造的面具。
“計劃進度怎麼樣？”
“放心，超額完成！”
愛莉婭忍不住笑了兩聲：“呵呵呵……知道爲什麼輿論戰總是奏效嗎？因爲人們寧願相信精心包裝的謊言，也不願等待複雜的真相。”
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
旁邊的電腦上，還在同步播放著美國國防部新聞發言人皮克，正在直播中語無倫次地辯解。
“那就好，通知其他使徒，第二階段行動準備啓動。”
科恩將杯子裡的紅酒一飲而盡，看著面前無數塊屏幕上不斷更新跳動的留言信息：“就讓那些憤怒的民衆，成爲我們摧毀現有秩序的第一塊磚。”
……
不知道沙暴持續了多久，當顧幾耳膜突然感到壓力變化時，似乎狂風的尖嘯聲開始減弱了。
而就在這時。
視野邊界處，突然不斷閃爍著紅光。
他便知道，通訊信號恢復了！
因爲幽靈服務器的能力是，只要有無限電信號，便能聯通網絡。
如此證明，這場沙暴災難應該過去了。
他一邊點開服務器信息，一邊嘗試性摘下戰術面罩，拍打著身上的沙粒。
藉著漸亮的天光，顧幾看見隊友們沾滿沙塵的防毒面具。
立馬推搡著身旁正在昏睡的高博和陳知漁，想提醒他們災難已經結束。
大量沙粒隨著衆人的清醒起身，而從河牀巖壁簌簌掉落。
高博正在檢查震爆彈的觸發裝置，李婭楠用戰術匕首在巖壁刻下方位標記，陳知漁則默默給每個隊員補充水和能量膠。
“有信號了！雷隊，顧隊，我們有信號了！”
清醒過來的葉小樹，發現沙暴停止，立馬嘗試重新調整戰術電臺。
結果顯示屏幕上竟然真的出現了CTOC的應急頻道閃爍畫面！
“你說什麼？”
“我們有救了？”
一時間。
吳康、帕西力，還有曾丹，一個個全都激動地圍了過去。
只有，顧幾此刻卻陷入了驚駭。
因爲他在打開幽靈服務器後，發現在近三天時間內，竟然堆積了十幾條信息。
分別來自西瑪、維迪、金智久，蔣娜，還有古爾德。
什麼全球輿論失控、僞造屠殺視頻、信任危機。
一切的源頭，正是從他們這場也門行動開始發生。
而最令顧幾擔心的是。
THEO組織和Volut公司竟然藉此機會，在世界範圍內，樹立了極高的威望。
它們兩個，一個擊斃了扎卡；
一個在也門沙暴災難下，出資5億美元進行救助。
“指揮中心，這裡是341，指揮……”
“滋滋……這裡是指揮中心，我是陳科！”
“太好了！終於通了！”
就在葉小樹嘗試呼叫CTOC基地時。
陳科那久違的聲音，終於出現在所有人的戰術耳麥當中。
只是。
下一秒，當陳科和廖雲清將情況告知給衆人時。
他們臉上原本劫後餘生的喜悅，就瞬間化成了驚駭和憤怒。
“啐！這麼說，我們這次不但白乾了，還給恐怖組織做了嫁衣？”
高博吐了口嘴裡刮進來的沙子，忍不住罵了一句。
“先是車隊，又是沙暴，再是視頻，敵方一定早就提前準備好了……”
陳知漁也在一旁分析著，最後看向曾丹，“說明我們的行動計劃，從一開始就暴露了！”
“汪！汪汪！”
“警戒！”
就在衆人沉默之際。
毒刺突然豎起耳朵，朝著東南方低吠。
雷萬山趕忙大呵。
衆人齊刷刷舉起槍口。
顧幾立馬回雜念。
順著毒刺的視線望去，從沙霧中浮現出幾個模糊的輪廓，頭盔上的紅外信標閃爍著綠色光芒。
是三角洲B隊的倖存者！
“好像是自己人！”
“解除警戒！”
槍口放下不久。
便看到羅尼一瘸一拐地走來，戰術背心的左臂位置染著深色血跡，“該死，我以爲這輩子都要被埋在荒漠裡了！”
“羅尼？”
雷萬山看到人影，想起了之前的異常發現，“這麼說，前幾日我們發現的那些紅外熱源，是你們？”
“這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們的車隊扛不住風沙，便只能通過地圖，向東南方向尋找沙丘避難！”
“卡洛斯，你們知不知道……”
“當然。”
曾丹看到中情局的卡洛斯，原本還想互通一下信息。
沒想到美方也已經跟指揮中心取得了溝通。
非但如此。
他們還收到了士兵被抓的消息，並讓所有隊員立即執行“沉默協議”。
避免被俘後泄露信息。
“這次我們算是栽了大跟頭。”
卡洛斯咧著嘴，想起這件事就充滿憤怒，“對了，你們從扎卡的老巢中，有沒有找到什麼關鍵性情報和信息？”
曾丹轉過頭，目光落在了葉小樹身上。
負責蒐集情報資料的工作，當時是由他跟吳康兩人共同完成。
只是。
既然敵人能擺出這樣一個陷阱讓他們跳，就肯定不會留下關鍵把柄。
所以，兩人也只是搶到一些無關緊要的文件信息，以及幾個金屬U盤，還沒來得及檢查。
“算了，現在我們先保證能順利活著回去吧！”
卡洛斯或許也知道這不太現實。
沙暴過後，周圍一望無際全都是黃色的霧塵。
好在指揮中心得知他們的情況和位置後，已經派遣無人戰機和直升機過來救援。
當聽到機翼螺旋槳轉動的聲音時。
已經幾天沒吃過飽飯的三角洲隊員們，一個個恨不得立馬跳起來撲上去。
進入機艙內。
衆人一邊狼吞虎嚥地吃著軍用罐頭，一邊聽著接下來的計劃安排。
顧幾灌了口水。
思緒全都放在了幽靈服務器的回覆上。
如今。
從這場輿論戰就能看出，THEO組織已經徹底啓動了他們的計劃。
而國內和美方，早已針對這場大範圍恐怖襲擊，展開了深度合作。
全面共享情報和行動人員。
而他們瞄準的第一個點：
就是Volut和PM公司！
顧幾下意識便想到了DLC資料片中，那段特警衝進公司的畫面。
天啓之戰；
已經呼之欲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