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輕塵正抱著丟丟躺在牀榻上,就別了的母女倆輕聲的說著話,卻忽然聽見外間傳來的通報聲——
“皇上駕到——”
輕塵幾乎立刻便皺起了眉頭,卻依舊沒有動。
當皇帝推門進來,反倒是丟丟探出小腦袋看向皇帝:“蕭晟爹爹,你來看丟丟了?”
皇帝呵呵一笑,上前先是看了看閉著眼睛假寐的輕塵,隨後纔將丟丟抱進了懷中:“丟丟,這幾日住得習慣嗎?她們伺候得好不好?”
丟丟搖著頭:“不好不好,孃親都不在,丟丟每晚都睡不著。白天孃親也不回來看丟丟,只有子陌爹爹會來陪我,我說你們是沒良心的,子陌爹爹還爲你們說好話?!?
聞言,皇帝臉上微微現出一絲尷尬的神色,轉眼去看輕塵,見她依舊沒動,也沒睜開眼睛,可是耳根卻紅了個通透。
皇帝朗聲笑了起來:“罷了,是朕沒有良心,朕以後每天都會過來看丟丟?!?
丟丟立刻拍手大笑起來,隨後轉頭看向輕塵:“孃親也說以後每天都會陪著丟丟?!?
輕塵終於再裝不下去,坐起身來,也不看皇帝,只是接過了丟丟,輕聲道:“丟丟趕緊休息,睡得太晚了不好?!?
“嗯?!眮G丟答應了一聲,鑽進了被窩之中,然而忽然卻又鑽出頭看向皇帝,“蕭晟爹爹,孃親已經陪了你很多天了,今晚娘親要同我睡,你不許與我搶孃親?!?
皇帝頓了頓,輕塵也紅了臉,輕輕在丟丟鼻間捏了捏:“趕緊睡,不許胡說。”
丟丟吐了吐舌頭,閉上眼睛安然睡了過去。
輕塵方纔微微鬆了口氣,卻突然被他自後面圈入了懷中,聽見他的聲音響在耳邊:“那我睡哪裡?”
輕塵拿開他的手臂:“這麼大的皇宮都是你的,你愛睡哪裡睡哪裡,問我作甚?!?
本已經閉上眼睛的丟丟忽然又睜開眼來,似乎帶了一絲不滿的看著皇帝。皇帝怔了怔,苦笑起來:“罷罷罷,我是爭不過丟丟的,我出去便是。”
語罷,他果然便走了出去,輕塵這才完全放下心來,將丟丟攬進懷中,闔上了眼睛。
然而,卻不知多久之後,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覺有人將自己抱了起來,頓時大驚,睜開眼來卻看見皇帝的臉,再一看,他竟然已經將自己抱離了先前那間房,進入了另一間房中。
“你做什麼?”輕塵微微有些惱。
他將她放到牀榻之上,擁進懷中:“你不在,我睡不著。”
輕塵身子微微有些僵,似乎對他有些牴觸。
他先是怔了怔,隨即大笑起來,躺在牀榻之上將她攬?。骸熬瓦@樣便好了,讓我抱著你就好了。睡吧,明日一早,我還要早朝?!?
輕塵緊繃的身子這時方纔放鬆下來,靜靜地偎在他懷中,逐漸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二日依然是他先醒過來,儘管已經很小心的不想弄醒她,她還是在他下牀的時候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之後也坐起身來。
“不多睡一會兒?”他在宮女的服侍下更衣,偏了頭看向依然睡眼惺忪的輕塵。
輕塵沒有看他,只是懶懶的應了一句:“我回去陪丟丟。”語罷,她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間房。
而皇帝看著她的背影,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
回到丟丟房中,好在丟丟還沒有醒,輕塵小心翼翼的在她身邊躺下來,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只是怔怔的看著頭頂的幔帳出神。
如今的情形,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可是究竟爲何會演變成這樣,卻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對於他,她如今的情感極度複雜,又愛又恨,又感又怨。可是對於這座皇宮和敬妃,她心中的恐懼和憎恨從未減少過絲毫。再加上,這捉摸不透形勢的京城——丟丟還在古犁,便已經中了蠱毒,若然再留在這裡,還會受到怎樣的傷害?
其實這傷害分明是衝她而來,可那人卻極度狡詐的將矛頭轉向了丟丟,這不能不讓她感到恐懼。
當年她中毒的事件,追查了許久也未曾查證到什麼,只能不了了之,更何況如今,那人是透過安老將軍下手,只怕更是無從查起。
若然傷害的是她,那便也罷了,反正她這副身子,受過的傷害也已經不算少了。可是丟丟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她怎能將她置於這種水深火熱之中?
離開,幾乎是必然,可是對他……
“孃親……”
輕塵正想得入神,丟丟朦朦朧朧醒了過來,喚了她一聲。輕塵忙的答應著,微笑道:“醒了?”
丟丟點了點頭,靠進輕塵懷中,良久之後忽然擡起頭來看她:“孃親,你不會不要我吧?”
輕塵心中驀地一酸,伸手撫上她的臉:“傻丟丟,孃親怎麼捨得不要你呢?”
“因爲昨天子陌爹爹問我,想不想跟他回將軍府去住。我問他孃親你會不會去,他又不回答,很久之後才說,孃親你會留在宮裡……那如果你留在宮裡,我卻在子陌爹爹那裡,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輕塵忍不住溼了眼眶,伸手抱住她:“不會的,丟丟,你在哪裡,孃親便會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