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凌厲的刀子放上手腕,只輕輕一碰,便溢出鮮血來,滴滴答答的落進碗中。
那聲音,竟極其清晰的傳入輕塵耳中,一滴一滴,周而復始的折磨著她。
半晌之後,只聽得皇帝低沉的聲音傳來,卻是對御醫說話:“好了,入藥吧。”
御醫慌忙小心翼翼的捧了碗,自輕塵眼前經過。
輕塵眼見著那滿滿一碗的鮮血被倒入藥罐之中,鼻間彷彿突然盈滿了那似曾相識的血腥味,心中禁不住一陣發嘔,轉身就欲衝出門去,卻倏地撞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他握著她的手臂,見她蒼白的臉色,焦急的語調一如從前般:“怎麼了?”
輕塵身子一僵,依舊未曾擡眼看他,只是用力掙脫他的手臂,來到了殿外,撐著檐下的柱子,艱難的呼吸著。
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這麼難受,竟然怎麼忍都忍不住。
從大殿內走出來的皇帝,就靜靜立在她身後,看著她單薄的身影,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輕塵靜靜地蹲在那裡,一手捂著臉,良久之後方纔緩緩站起身來,一轉身,卻再次面對著那個熟悉的胸膛。
他低了頭看著她,她依舊沒有擡頭,眼睛只是看著他龍袍前襟繡著的正金龍。
正金龍。入宮後第一次見到他,便是在那次爲他奉茶,她頭暈腦脹的跌進他懷中,打翻的茶水便盡數潑灑在他的胸前。
那時,她擡起頭來,看到的是那雙深不可測的雙眸。
恍惚間,她彷彿失了神,擡頭看去。
七年,她七年沒有看過他,就連遠遠的觀望都未曾有過,更不用提此時此刻這樣面對面。
七年後的重逢,在他已經看了她千百回之後,她第一次將眼神投向他。
只一霎那,兩個人身子都僵住了。
他瘦了,瘦得那樣厲害,從前深邃俊朗的輪廓,如今卻只剩下瘦削二字可以形容,而一直健康的臉色,如今也因爲方纔放血,而透著些許蒼白。
而他,卻直直的跌進她眼眸深處,無法自拔。
之前那幾次,他看著她,她卻自始至終吝於將眼睛投向他哪怕是一刻,他的心早已燒成灰燼。然而,此時此際,她這似是不經意的一瞥,卻驀地掀起了他內心的滔天巨浪。
只因爲她看他一眼,他聽見自己內心天翻地覆的悸動,深深埋藏了七年的渴望以及情~欲,在這一刻,彷彿就要破體而出一般叫囂著,涌動著。
他愛她,他要她,他內心所有的渴望都爲她而復生!
幾乎只是一瞬間,兩個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猛然低頭下去,一手固定住她的頭,一手箍住她的身子,隨後,封住了她的脣。
最眷戀的,最無法釋懷的,屬於她的氣息滿滿的將他包圍,他絲毫不覺得知足,舌尖描繪著她的脣形,隨後,撬開她緊閉的脣齒,探入,深深的汲取。
一切都顯得那樣理所當然和順利,他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將她抵在柱子上,一再貪婪的吮吸,衝破了所有心的束縛,這一刻,他只想得到她。
他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對輕塵而言,是極大的衝擊。而他近乎霸道與掠奪的力道,教她連一絲反抗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背靠著冰涼的柱子,她雖沒有絲毫的迴應,然而脣舌卻被他吮得泛疼。他低垂的眸光之中,毫不掩飾的欲~望也教她一陣陣的心悸。
他的手,終於也不甘寂寞的撫上了她的身子,輕塵依舊被他堵著嘴,幾乎無法呼吸,更不用提反抗,口中艱難的發出哼唧的反抗聲,卻被他更加深入,終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蕭晟,蕭晟。她看著他近在眼前的眉眼,心中剋制不住的一聲聲呼喚著,然而自己都說不出,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語氣。
厭惡,反感,悲涼,無奈,心碎,抑或是渴望,懷念?
分明通通都不是,然而,或許通通都是。
絕望的閉起眼睛,輕塵心中蔓延著的,是無邊的混亂。
“啊——”突然之間,身畔驀地響起一聲女子的尖叫,打破了這邊近乎迷醉的兩個人。
卻是一個送藥的小宮女,本來手中端了藥,規規矩矩的走到大殿前,卻驀地看見大柱旁邊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霎時間嚇得大叫起來。然而,待她看清那兩人是誰時,頓時嚇得面無血色,猛然跪倒在地:“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然而,皇帝卻如同未曾聽到一般,依舊專注於輕塵的身體,轉而去吻她的脖頸,口中喃喃的喚著:“塵兒……”
他失去了理智,可是輕塵並沒有。眼見著那個小宮女還跪在他身後的地上瑟瑟發抖,她羞惱之間,身上的力氣也恢復了絲毫,終於拼盡全力,抽出自己的手來,往他臉上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很輕,對他的行爲幾乎沒有起絲毫作用。輕塵的脖頸被他吻得火~辣辣的疼,忍不住輕吟了一聲,然而看見那個小宮女投來好奇的目光,卻立刻又咬住了下脣。
深深吸氣,再吸氣之後,她終於可以說得出話來,儘管聲音也很輕,但卻似乎比先前的那一個巴掌管作用。
“蕭晟……”
他身子猛然一僵,正在緩慢遊移的脣也停住了,然而卻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