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條件交換
“那傢伙，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嗎？”
“嗯，一副等著英勇就義的樣子，不好對付。”
坐在山洞的外面，藍斯和殛克兩人小聲地交流說著什麼。
“我可以去看看嗎？”
艾莉絲有些緊張。
“可以，不過時刻小心。”
龍晗點了點頭，示意艾莉絲跟著。
對於這個新開闢的據點，艾莉絲還僅僅停留於‘用來住人’的程度，但龍晗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開始完善這裡的功能了。
他走到西面的一個洞壁前，唸唸有詞地說了些什麼，然後洞壁居然緩緩地移開，裡面居然有條通道。
“畢竟我們有些事情是見不得人的，必須隱秘地進行，所以這種程度的秘密通道是最基本的。”
假如說龍晗在野營方面只是個熟練工的話，那麼這些隱秘的手段就是大師級別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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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有不少房間，但上面全部都被一道道鋼條封死了，形成一個個牢固的監獄。
“到底什麼時候……”
“誰知道呢……或許是早有準備吧。”龍晗曖昧地說道，“裡面還沒有完工，但最外部已經可以使用了，就像這種——”
龍晗帶著艾莉絲來到最外面的一間牢房，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被綁在一個十字架上，動彈不得。
“這……”
“進去也無妨，不過還是那句，小心點比較好。”
從腰間拿出一大串鑰匙，他熟練地打開了牢房的門然後向艾莉絲揮了揮手，離開了。
“……”
一時間，艾莉絲想不出有什麼好說的。
輕輕地走進牢房，艾莉絲站在那個一直低著頭的男人面前。
“西格。”
艾莉絲叫出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名字。
雖然見面的次數只有一次，但艾莉絲還是把他記住了。
這個男人，就在天色小隊在護送康沃克先生中，配合著莉芙耶，也就是那個女刺客，進行偷襲，艾莉絲差點就敗在他手裡。
“你變得更強了。”
本來艾莉絲以爲這個男人會更加沉默，但他說話了。
“上次看到你，你還沒有那種輕巧的控制力。”
“抱歉。”
就算知道對方是敵人，一看到他這副慘兮兮的樣子，艾莉絲就心生不忍。
“我不需要多餘的同情。”西格的聲音低沉又嘶啞，“這次敗在你們手上，雖然不甘，但我無話可說。”
“倒是你，爲什麼會跟那些外來者混在一起？”
聽得出，西格對於外來者，也就是玩家，有著不一般的偏見。
“我們是夥伴。”
“是麼。”
不置可否，西格這時候擡了擡頭，露出了詭異地微笑，“我有個好消息，要不要聽？”
洞內並無陽光，全靠洞壁上那一盞盞魔法燈來照明。在如此灰暗的燈光下，西格的微笑竟然顯得有些滲人。他身上滿布著看起來有段時間，橫七豎八的傷痕，在壯實的肌肉下顯得格外猙獰。
“……”
艾莉絲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退了步。
“害怕了嗎，呵呵。”
彷彿自嘲般，西格頭往旁邊的牢房晃了晃，“就算知道你是來套話的，我也忍不住想要告訴你的衝動呢。”
看到西格的動作，艾莉絲覺得西格在示意她看看旁邊的這間牢房。
走出來一看，裡面關著的是莉芙耶，只不過看起來沒有受到什麼不好的遭遇，也沒有被綁起來，只是靜靜地坐著。
彷彿注意到艾莉絲的目光，莉芙耶擡頭一看，馬上又偏過頭去。
“莉芙耶，告訴她吧，她不是我們的敵人。”
西格在那邊喊道，莉芙耶咬了咬嘴脣，眼中充滿了猶豫。
“既然西格這麼說了。”
莉芙耶站了起來，隔著牢房的鋼條看著艾莉絲。
琥珀色的瞳孔深處彷彿隱藏著無盡的黑暗一樣，艾莉絲知道眼前這個女孩的來歷並不平凡。
“作爲情報的交換，我有一個條件。”
明明知道自己的立場，莉芙耶依舊這麼說道，不知道出於習慣或者是已經認定了什麼。
“這不是講條件的時候吧。”
艾莉絲側過頭去，故意讓自己的語調冷起來。
“你不會的，不是嗎？”
莉芙耶沒頭沒尾的說了句，然後露出了輕蔑的表情。
“……”
艾莉絲的確知道她在說什麼。龍晗說過，再過幾天，假如還問不出關於黃昏的情報的話，就要動刑了。艾莉絲但是沒有說話。
他們戰後把那些已經死亡，但還有救的村衛隊隊員都復活了，然後對那些重傷的傢伙進行治療，既然後就全部送回村落。至於那些強盜，雖然藍斯說沒有必要，但已經相當疲憊的艾莉絲還是堅持將他們全都治療好才離開。考慮到兩人身份的特殊性，一般這個時候是應該交給村民或者是任務發佈人來處理的，但藍斯決定還是先帶回去好好問問有關情報才送人。
因爲事關黃昏。
由於西格當時的自報姓名，藍斯認定了這個男人在黃昏裡面有相當的地位，所以這次再遇之時果斷攔截了下來。
就算明明知道對方的輕蔑是出於自己的天真，艾莉絲也無法生氣。
老實說，艾莉絲絕對會阻止他們動刑。她不能接受自己眼前發生這樣的事情。
“什麼條件？”
與其說是屈服於莉芙耶的條件之下，還不如說屈服於自己的軟弱之下。平時一向堅強不屈的艾莉絲，一旦遇到這樣的事情就毫無辦法。
“保護我和西格。”
莉芙耶剛剛還毫無光澤的眼神現在充滿著希望。
“任務失敗了，不管是落在誰手上，或者就這樣被你們放了，組織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自從上次西格失敗了以後，就被下放在這種小村落裡面當個強盜頭子。”語氣中帶著深深的不甘和惱怒，莉芙耶瞇著雙眼繼續說道，“然而，就算是這麼基層的任務，對於組織來說也是必要地。最近組織留意到大量外來者的涌入，打算加快計劃，所以纔會進行這樣的掠奪。”
這樣的掠奪，大概就是指對肉類生產線的破壞吧。
“可是沒想到，居然被你們擊敗了，明明西格已經準備得這麼充分……”
“不過算了，輸了就是輸了。”
沒有對於失敗的懊惱，莉芙耶反而鬆了口氣。
“西格也好，我也好，其實已經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我們經受的動亂，太多了。”
“手上的鮮血，太多了。”
莉芙耶凝重的眼神讓艾莉絲無法不直視。
“我們，想要平凡的生活，然後老去，然去死去。”
……
艾莉絲明白了。
他們對戰鬥生涯已經厭倦了。
“組織有組織的計劃，我們也有我們的打算。我不想坐以待斃，成爲一隻隨用隨棄棋子。”
“本來打算認命的時候，你卻出現了。”
“……我？”
艾莉絲不明白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讓她這麼期待。
“但被抓到的時候，西格就已經在考慮是不是應該用組織的情報換取你們的保護。”
“在我看來，你們太弱了，根本無法跟組織對抗——但是西格說沒關係。”莉芙耶頓了頓，“他說這個隊伍還會成長下去，而且你也有必須阻止組織的理由。”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爲有你。”
她說到這裡，臉上帶著嘲諷的表情。
“對吧，聖女大人。”
“！？”
艾莉絲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她忍不住退了幾步。
“有什麼好驚訝的，有段時間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你呢，只不過新任聖女上來了以後就漸漸冷了下來呢。”彷彿要打擊艾莉絲一樣，莉芙耶繼續說道，“你知道現在人們最畏懼教廷的什麼嗎？”
……
艾莉絲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是那個殺人機械，也不是異端審判局，而是你一手創立的【聖百合騎士團】哦。比起異端審判局還要激進，比起那個殺人機械還要精通於戰鬥——你離開的這段時間，爲教廷除掉了不知道多少心腹大患，就算高舉利劍揮向同一教派內的其他信徒也毫不猶豫。現在庫多大主祭在教廷裡如日中天也有它一份功勞呢。”
“不、不可能……”
艾莉絲難以置信地搖著頭，身體輕輕地顫抖著。
“我的騎士團……成爲了別人奪取權力的工具？”
莉芙耶看到這樣震驚的艾莉絲，不知爲何心裡有種特別痛快的感覺。
“你的？不是你的哦，是現任聖女汀娜……不，是亞斯娜的騎士團哦？”
“……”
彷彿想到了什麼，艾莉絲忽然冷靜下來了。
“這個先不管，對於你的條件，我代表【天色】接下來了，那麼，關於【黃昏】的情報呢？”
艾莉絲忽然整個人都冷了下來，彷彿在極力地剋制自己。
“哼，真無聊。”
莉芙耶無趣地哼了聲，然後狡黠地說道。
“情報可以給你，不過呢，不能一下子就全告訴你，以防萬一——先告訴你組織的近期行動吧。”
“【黃昏】最近在納維思有大型行動，佈局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就待最後一點。”
“他們想幹什麼？”
雖然沒有見過，但黃昏給艾莉絲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黃昏，是一個爲了世界的革新而創立的組織——我們是被這麼告知的。”莉芙耶頓了頓，“爲了建立新的世界秩序，必須先毀滅現在的政權。”
“危險的組織。”
艾莉絲臉色凝重。
“所以，首領決定先從魔法的頂點下手，徹底摧毀整個魔法系統。”
聽到這裡這裡，艾莉絲忍不住顫抖起來。
“魔法的頂點……納維思……”
要說魔法的頂點，就肯定是指七位大魔導師，而在納維思的，除了已經失蹤的普媽以外，就只有——
“不錯，這次的目標就是——奧德·蘭特茨維基·路德維希。”
奧德……
噗。
艾莉絲一下軟倒在地上，撐著地面的雙手正不停地抖動著。
奧德……奧德會死……
“是真的嗎？”
說真的，莉芙耶有些被嚇到了——她沒想到艾莉絲的反應居然如此強烈。
艾莉絲的聲音低沉地可怕，她再次向莉芙耶證實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是的哦。”
莉芙耶從來沒有想過艾莉絲居然也會露出那麼可怕的表情。
“能夠提供具體時間嗎？”
她眼中閃爍著駭人的光芒，彷彿不說出來就要殺人一樣。
“不清楚，或許是明天，或許是後天，也或許是現在。”只有這個時候，莉芙耶才記起自己原來是個俘虜，而不是坐在談判桌上跟別人談判。
“聽說這次黃昏會傾巢而出……”
“這樣的事情怎麼也可以！”
莉芙耶怕艾莉絲亂來連忙勸道，但被艾莉絲粗暴地打斷。
“我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留下這句話，連西格的牢房門也沒有鎖上，就這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