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挺起胸膛後，還挺有一番風範。
不怒自威，八方來風我自屹然不動的賢者風範。
看起來，非常爲自己的蘇瓦帝國子民身份，而感到驕傲。
陳凡心頭一動，想起來自己的任務列表裡還擱置著一個隱藏任務。
伯頓的請求。
找一條能避開安納隆元帥的路回家。
之前他就有些懷疑這老頭是否是安納隆元帥，現在這麼一看，更像了。
陳凡小心翼翼的問道：“只知道你叫伊齊基爾，不知道屬於蘇瓦帝國哪個家族？”
“你不必知道。”
伊齊基爾頭也不回，挺起的胸膛重新縮了回去，佝僂著身子，形象再次和墓場裡的髒老頭重合。
“這不是好奇嘛。”陳凡撓撓頭：“如此大的帝國，如果沒有安納隆元帥鎮守，恐怕有點難以維繫吧。”
老頭輕哼一聲，擤了把鼻涕輕蔑道：“他算個什麼東西，在蘇瓦帝國的歷史上，他壓根排不上號！”
看來不是。
心頭一輕的陳凡隨口問道：“蘇瓦帝國落到如今這般田地，恐怕和瘋王脫不了干係。”
走在前頭的老頭身形一滯，轉過身指著陳凡的鼻子怒道：“一個帝國的沒落絕不是一個人可以影響的！”
陳凡也是一驚，舉起雙手錶示投降，歉意的笑道：“是，我說的不對。”
小老頭氣性還挺大。
一路上老頭都沒再和陳凡說話，一個人悶著頭往前走。
鐵方城城門口，需要90度仰頭才能看見的城門頂，彰顯著這座城市的恢宏大氣與牢不可破。
但是城門大開，沒有一個衛兵，可供八輛馬車並排驅馳的通暢大道上污水與垃圾遍地都是。
陳凡小心的躲避，進了鐵方城。
儘管在柱神視角已經觀察過整個鐵方城，但是那種以神的視角看世界，還是太過廣大。
根本不能觸及這個遊戲最根本的東西——生命的軌跡。
一個如人一樣在呼吸的世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生命的軌跡。
這些軌跡交叉，才構成了新世界。
陳凡看著觸目驚心的饑民與強盜，腦子裡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淨焰城那乾淨明亮的環境。
如果同屬於蘇瓦帝國，這些人爲什麼不往淨焰城去呢？
直到看見一個呆立在門前的婦女，目光盯著他從路的那頭走到這頭，陳凡才反應過來。
就算新世界再真實，也是一個遊戲。
或者說，一個被柱神用設定與規則禁錮住的真實世界。
就像一個人的呼吸次數被限定，在這個範圍內，它就是真實的。
藍星，會不會也變成這樣？
陳凡趕緊搖搖頭，把這個危險的想法甩出腦袋。
不能在心中種下恐懼的種子，當下提升實力纔是最緊要的。
陳凡沉默的跟在伊齊基爾後面，看著沿路的搶劫與辱罵，只想趕緊完成這個狗屁強制任務，抓緊離開。
他還改變不了什麼。
儘管有著柱神的身份，但是仍舊沒有觸及到這個遊戲最核心的那部分區域。
也無法去詢問，吉凱爾的話至今想起來都是一身冷汗。
沒想到，反倒是伊齊基爾突然說話了。
“國家的形狀，從來不是規規整整的，它是一個多面體，有善良，友愛，也有殘忍與暴力。”
老頭嘆了口氣：“總要有人去承受這些。”
陳凡認真道：“難道就沒有想著去改變嗎？”
老頭看神經病一樣瞥了陳凡一眼：“你覺得你難道不是平民嗎？”
一個問題將陳凡問住了：“對呀，對於蘇瓦帝國來說，我也是平民啊，爲什麼能帶我來？”
老頭點點陳凡的胸口：“你能有如今的成就，是爲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
呃，難道這些NPC都能看出我是被三神賜福的冒險者？
“在蘇瓦帝國的規則之下，人生來就有三六九等，這是規則，無法改變。”
“你們需要一個人站出來大喊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是陳凡的心裡話，並沒有說出來。
“您的意思是，淨焰城裡，也會有罪犯，鐵方城中，依然有好人？”
“不。”伊齊基爾斬釘截鐵的說：“蘇瓦帝國，只是強硬的將它分成了兩座城池。”
“如何判斷好壞？”
“在兩座城池裡出生後，所在的地方就註定人的性格底色，這是無法更改的。”伊齊基爾跨過地上一灘污水：“這就是規則，不要想著更改，是無用的。”
陳凡聳聳肩，表示理解。
設定如此，如果柱神沒有良心發現，恐怕只能這樣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站在了王宮門前。
依舊是沒有衛兵把守的大門。
不過是在緊閉著。
陳凡和伊齊基爾並肩站著，神色平淡道：“你既然知道瘋王就是奧斯汀，而且他也沒有死，爲什麼非要上趕著送來代表死去的銘牌呢？”
伊齊基爾搖搖頭：“不，在他決定發瘋那一刻，他就已經死了。”
瘋王的瘋狂，陳凡瞭解的只有在城外大擺擂臺，以及無爲而治，任憑鐵方城中的罪犯橫行。
“他沒瘋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擺擂臺，不管治下的百姓，隨心所欲，肆意而爲。”
“呃，這聽起來，不就是現在的瘋王嗎？”
陳凡傻了，沒瘋之前就這樣，那現在被叫瘋王，是變成哪樣了？
伊齊基爾白了陳凡一眼：“我剛和你說過，瘋王需要負責的，就是蘇瓦帝國的黑暗面。瘋了之後的他，居然想要和淨焰城看齊！”
“不是，老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陳凡皺眉：“向更好的看齊，把黑暗面就隱藏在黑暗之中，不是挺好的嗎？”
伊齊基爾怒其不爭道：“你怎麼就不懂呢？規則！規則！規則！瘋王打破了規則，就註定了他要被叫做瘋王！”
陳凡深吸一口氣，不想再和他做無用的爭辯。
“進去吧，已經到門口了。”
伊齊基爾擡擡下巴：“把門打開。”
陳凡上前伸出兩隻手貼在厚重的鐵門上，緩緩發力，鐵門打開。
空曠的石板路盡頭，就是躺在高高王座上的瘋王。
伊齊基爾和瘋王隔著臺階對望。
“我的兒，過來領你的銘牌！”
陳凡險些跪下，大爺，這是瘋王，擺擂臺沒有敗績的瘋王！
進來就把輩分拉的這麼大，我護不住你的！
但是瘋王接下來的話更是讓陳凡大跌眼鏡。
“父王，你終於肯來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