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煜看向如九的眼光，帶著不捨，帶著迷戀，帶著遲疑，帶著一絲哀傷。

他的聲音，依舊是冷的如一把泉水，但是隻有蕭寒煜自己知道，他的嗓音，其實是顫抖的。

他怕如九拒絕他。

他怕她說出，她想要留下來的話。

他怕她，會選擇二哥而不是自己。

…醢…

如九看向蕭寒煜，她其實很想投進蕭寒煜的懷裡哭一場，她覺得自己委屈。

可是委屈在哪裡？她自己也不知道。

怪蕭星洛佈下了一個局？可是這個局，是自己要來的，而且蕭星洛其實對自己什麼也沒做。

怪蕭寒煜對蕭星洛發怒？可是如果他不發怒，纔是更可怕的。他發怒，因爲他在乎自己。

所以，她其實是在怪自己。爲什麼要揹著蕭寒煜跟蕭星洛做交易呢？蕭星洛真是一個危險的傢伙。他的危險，在於你根本看不出他是有危險的，他每天都笑嘻嘻的，看似是無害的，卻不知道何時，就擺下了一個讓你心甘情願去鑽的套！

好在，自己以後再也不會跟蕭星洛打交道了！自己與他的交易，已經結束了緹！

“跟我回去吧”。蕭寒煜盯著她。

聽了蕭寒煜的話，如九下意識的點點頭，回去，她肯定是要跟他回去的。

難不成還留在這裡跟蕭星洛在一起？

蕭寒煜見如九點頭，心中一塊石頭落地。

沒關係，不過是……一場風花雪月，自己可以不在乎！不在乎！

可是蕭寒煜越是勸說自己，眼中越是浮現出如九原有的手臂上的一顆小巧的紅豆，還有剛纔凌亂的牀榻上的，那抹刺眼的淡淡的血跡。

這一切昭示著什麼，不言而喻。

蕭寒煜狠狠的把這些拋在腦後，長長的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儘量擠出一絲不太冷的表情，拉著如九的小手，走出了茅屋。

屋外，夜色爛漫，桃花正豔。

溫暖的春意，帶著夜色的嫵媚襲來，但是蕭寒煜的心中，卻冷若寒冬。

他真希望這一晚，自己沒有走進過父皇的南書房，沒有離開過如九的身邊，沒有見過這一世的桃花。

可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蕭寒煜拉著如九的手，有一絲僵硬。他的心中，還有一絲淡淡的怒氣，衝著自己，想發卻發不出來。

他走的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

如九跟在後邊踉踉蹌蹌的，剛纔從牀上下來，沒有來得及穿鞋，蕭寒煜就進來了，然後一直尷尬，自己也沒來的及找鞋子穿。

現在，初春的地面，還冷的很。

如九白皙的小腳，踏在滿地的桃花瓣上，跟著蕭寒煜大步流星的步伐，小跑著向前走。

每踩到一處，一地粉色的花瓣，便深深的陷落在泥土塵埃裡，帶著惋惜，碾落成塵。

不知道何時，顧冷已經把馬車趕來，停在了桃花林的盡頭。

蕭寒煜拉著如九的手，無言的上了馬車，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只有馬蹄噠噠的聲音，在靜夜裡迴盪。

子夜，如墨一般的黑，這正是天亮之前，最濃重的黑暗，壓得人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