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皇宮。
御書房。著一身明黃鑲金龍袍的皇帝,正用一雙鷹眼怒視著跪於下方的王公公和馬太醫。
“老奴有罪,請皇上責罰”王公公顫抖著,身上已溼透,跟隨皇帝身邊多年,王公公知道,皇帝已大怒,不敢擡頭,不敢多想,只求能留個全屍。
“臣有罪,老奴醫術不精,當初沒診斷出王妃懷有雙身,導致世子先天不足,過於弱小,請皇上責罰”馬太醫隨著王公公道。馬太醫知道皇帝想要的是什麼,可自己不能,兩座大山,自己誰也得罪不起。
想當初王妃懷孕未滿三月時,血流不止差點流產,皇帝第一時間派馬太醫診治,查出脈相極弱,且是女胎,皇帝當時雖賜了大量補品,但馬太醫卻深刻感覺到在自己說道差點流產和女胎時,皇帝眼中的遺憾和放心。
“馬太醫醫術不精,回家思過,罰俸祿一年!”皇帝冰冷的聲音道。
“臣叩謝皇恩”馬太醫提起溼透的衣袖倒退出書房。
“砰”皇帝執起硯臺扔向王公公。
關門和物體碰撞聲同時響起。頓時王公公額頭鮮血直流。
王公公任由血流滿一臉,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抖著身體,顫音道:
“奴…才…看見,世子右邊肩膀上和楚王一樣的胎記…所以才自做主張,沒讓馬太醫…檢查,況且,世子實在是太過…嬴弱,老奴怕馬太醫看後,世子有什麼不好,會讓皇上爲難?!?
皇帝心有不甘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王公公,百密一疏,竟然讓他活了下來,來日方長朕早晚收了他。起身朝王公公走去。
血一滴一滴滴入衣間,王公公現已分不清衣服上的是血,還是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在王公公快倒下之際,皇帝從龍椅上一步一步踏來,聽著如閻王般踩在心臟裡的腳步聲,王公公的心止不住的顫抖,渾身抖個不停。
“王貴,你在朕身邊多少年了”烏雲蔽日的臉上一雙眼緊盯著地上跪著的人“罷了,下去吧,朕不想在聽到王爺還有子嗣降生”
“奴才明白!奴才告退”拖著快沒知覺的雙腿向門外移動。
“世子先天不足,需要(好生)調養”幽靈般的聲音響起,王公公腳下一頓,低頭拱手“奴才明白”
退出御書房,衣服早已溼透,眼前越來越模糊,帝王心…深不可測!
“王公公,這是怎麼啦…”一旁的公公尖著小小聲跑過來扶著王公公“快,扶我回院子”
兩道背影在宮燈下越拉越長。
“影,這是朕的劫嗎?真的逃不過?朕乃真命天子,天下都會是朕的。一個病秧子能改變什麼,加強對王府監控。”似在自言自語,但只要細看就能發現,窗邊燈影一晃。
第二日,便有數不清補品送到王府。當然這些東西,王府一定會感恩戴德的收,但也一定會乾脆利落的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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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家歡喜幾家愁,相對於皇宮中的狂風暴雨,楚王府則是一片喜氣。
王府書房。
昏暗的書房,微弱的燭火在拼命的搖曳著,但怎麼也擺脫不了燭心。
窗前著一身莽袍,頭髮用玉簪束起的王爺,昂首望著天空,今夜無月無星,漆黑訴說著一切。刀削斧刻的臉上一片沉意,劍眉下一雙如今夜般黑的眼睛,不斷的閃過什麼。
“稟王爺,王妃抱著世子不讓府中奶孃抱走,嬤嬤怎麼勸都不行…”管家跪地回道。
“讓世子呆在王妃身邊,派奶孃徹夜守候,再加派府兵守護王妃”王爺背對著管家說道。
“是,奴才立刻去辦,”王爺手一揮
“奴才告退”管家彎腰退出。
楚王望著窗外,不禁想起了十年前。
猶記得十年前老楚王病中彌留之際,也是這樣的一個夜。昏暗的燭光下映寸著老楚王蒼白中隱現一絲暗紅的臉,錦被上一雙枯枝般的手顫抖著往上,跪於牀頭的兩道身影彷彿重合了般。
“父王…”跪在牀頭的楚王急握緊顫抖中的手,七尺男兒止不住的淚流。
“父王”…
“父王”…
“爲父…爲你…們取名安、邦,意…輔助…咳咳…皇帝,但皇帝卻…咳咳…,一定要記住…咳咳…”老王爺突然正色道:“視死保護我楚家子嗣,無論男女,無論男女,無論男女…哈哈哈哈…我在地獄等著你,等…著…你…”老王爺怒目瞪出,雙手成爪,沒了氣息。
“父王!”…
“父王!”…
歇斯底里的怒嚎響徹王府。
……
是什麼溼了眼角,痛徹了心扉。
“父王”楚王沉浸在悲傷中低喃出口。
屋內黑影一閃,一渾身從頭到腳包裹著黑衣的人站在楚王身後。
“十年了”黑衣人梗著聲音道。
“一切都好?”楚王回頭看像來人,語調中還有來不及收完的沙啞。
“一切都已由明轉暗,所有人以小股實力分佈各地”黑衣人道。
“哈哈…父王…您聽道了嗎,現在纔剛開始”楚王難掩激動道。
“世子身體…”黑衣人擔憂道。
“無礙,吾兒定能康健一生,我已休書給鬼醫,不日定能到達”沉寂片刻後,楚王又道“從天字影衛中選出一十二人,十二個時辰守護世子,讓他們歃血!”
“是”黑衣人眼中閃過堅定。
“在訓一與世子身形同樣之人,三年之後到世子身邊”
“是”黑衣人。
“她們很好,去看看吧”王爺突然緩和語氣對黑衣人道。
黑衣人腳一頓,不易察覺的點了下頭如來時消失。
黑衣人走後,楚王不自覺的嘆了口氣,手往書案桌角一放,頓時正對牆分離開來,袖口一揮,燈滅,滿室與夜融爲一體。
“稟王妃,王爺讓老奴帶奶孃過來!”管家在門外回道。
嬤嬤與王妃對視一眼,走到外間打開半邊門小聲道:”有勞管家了,王妃與世子已經睡下”。
嬤嬤笑看著管家道:“今日讓王爺累心了,都怪我沒照顧好王妃,讓小世子受了驚?!闭f著拿起手帕拭眼角快要掉下的淚。管家讓奶孃一邊侯著對嬤嬤正色道:“嬤嬤不必過於自責,你我共同服侍王爺、王妃多年,王爺對王妃那是有目共睹的,瞧著院裡的侍衛都是王爺特意安排的,叫王妃帶著世子安心!”
管家直視嬤嬤道:“王爺已在白姨娘處睡下”。嬤嬤目光一閃,低下頭“那管家慢走!我帶奶孃進去了”。奶孃進去關上門後聽到管家離去的腳步聲,才獨自走到裡間。
“十年了,王爺又去狐貍精哪兒!”牀上王妃蒼白著臉握著拳頭小小聲道。嬤嬤忙幾步過去一根根搬開王妃纖細的手指,看著旁邊的世子道:“世子還要靠您,老奴求您千萬不要爲不相干的人氣壞了身子?!蓖蹂粗雷娱]上了眼。
“哎!”嬤嬤重重在心中嘆了口氣“自從十年前王爺從外面接回身懷六甲的白姨娘,王妃心中就有根拔不掉的刺,雖然這些年王爺從不夜宿白姨娘那兒,可…唉”
玉兒昏睡中,不知道自己這一世的爹孃這麼多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