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中, 小雅的舞步漸漸嫺熟起來,裙襬隨著動作翩飛,秀髮輕揚好似一隻蝴蝶追逐著迷人的花朵。她知道自己的進步很快, 擡頭看著跡部, 期待他對自己的承認和表揚。
跡部覺著這樣的小雅像是一隻機靈的小貓, 賣了乖等著主人的表揚。只屬於他的小貓, 會衝他撒嬌, 會溫順的讓他順毛,這樣的想法讓跡部心中一動。
“話說你是怎麼跟老爺子變得這麼熟絡的?”跡部自然不會誠實的表揚小雅,他成功的轉移了話題。
這不妨礙小雅暗自得意, 她眨了眨眼睛,“其實, 這都是本小姐的人格魅力所致。是吧, 跡部大爺?”她學著跡部平日裡的模樣, 連那說話的口氣也惟妙惟肖,逗得跡部笑了起來。
“是的, 小雅小姐。那麼接下來該告訴本大爺你的人格魅力在哪裡了。”
說起來也是幸運,那天小雅從屋頂上跳下來,正好撞見了老爺子。當時她不知道老爺子是誰,只當他是生活在這裡的人,還傻乎乎的向他打聽跡部家的人在哪裡。
老爺子問她要找的人是誰, 小雅誠實的告訴他自己要找的人叫跡部景吾。就在這時, 小雅注意到屋檐上有一串風鈴, 這串風鈴上了些年歲, 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了。小雅走過去觸碰那串風鈴, 沒有注意到老爺子變得不好看的臉色。
“老伯,我幫你修修這串風鈴吧, 它可以恢復原來的動聽。”小雅一面說著,一面擺弄起那串風鈴來。以前在崑崙派,四師兄擅長擺弄這些小玩意,她也跟著不務正業,學了一些被爹爹批判爲無用功的東西。三下兩下,風鈴恢復了原來的聲音。這串風鈴保護的很好,沒有損壞,只是裡面有兩個小東西的位置挪動了,所以聲音才比不上以前了。
“那串風鈴是奶奶的遺物。”跡部說道。小雅真是幸運,修好的正是爺爺最珍愛的東西,而且幸運的是她會修風鈴這種小玩意。
小雅點點頭,“我修好了那串風鈴,老伯才告訴我這是他妻子的遺物。”隨便動人別人妻子重要的遺物,她爲自己的魯莽道歉了。
“老伯說明天會帶我見你,我就相信了。然後,我就在那裡跟他聊起了天,老伯很喜歡以現在的眼光看來叫做古典的各種東西,恰好我也喜歡。我講了好多我們那邊生活的風俗習慣,他很感興趣,還帶著我去他的書房參觀。”
小雅說著,眼裡露出嚮往的神情。“老伯的書房佈置的很好,屏風後面是一張紫檀書桌,桌子上的東西全是文人的格調。我忍不住誇讚了一番,老伯告訴我他很喜歡中國古代文人的生活狀態和器物,我們就談了起來。其實,我也是見過而已,這些東西都不是很清楚,老伯很熱心的給我傳授了許多知識。”
跡部用一句話概括了小雅的上述事蹟,那就是投其所好。
是的,林小雅幸運的跟跡部家的老爺子品味相似。然後老爺子忍不住把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似乎跟自己的好孫子有點什麼關係的小女孩引爲知己了。她在某些方面的見識甚至讓他自嘆不如,他就自然的想要打聽她的來歷。
“老伯問我家在哪裡,家裡有什麼人。我告訴他我住在崑崙山,家裡有爹爹和一干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小雅的誠實又爲她帶來了好運,老人感嘆中國的崑崙是個有靈氣的地方,把她的家庭成分理解爲一個書香世家,而小雅的爹爹則是一代當世大儒。
“你真是個幸運的傢伙。”跡部下了結論。
“好了,跡部大爺,我告訴了你這麼多事情,你也該跟我講講你的那位未婚妻的事情了吧。”小雅說著,看向了舞池另一邊的藤原靜乃。
藤原靜乃也找到了舞伴,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不知怎麼的,小雅總覺得她的舞伴有些眼熟。那是一個有著一頭燦爛金髮的少年,舞步嫺熟,看上去頗有紳士風範。金髮的少年呢,小雅想,可能是電視上和報紙上見多了吧。
跡部點了點頭,他跟藤原靜乃只是小時候相處過一段時間而已,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藤原五歲的時候雙親因爲車禍去世,她也因此受了傷在輪椅上待了好多年。爺爺跟藤原的長輩是舊識,就把她接到跡部家撫養,本大爺就是這麼認識她的。”
“那你就沒有日久生情什麼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然後有所發展,這樣的事情很常見的吧。”小雅在感嘆藤原靜乃身世可憐的同時,也泛起了一股醋意。
“那你跟你那些師兄師弟們青梅竹馬,有沒有日久生情?”跡部的話總是這麼恰到好處。。
“我沒有。”小雅很堅定。
“那本大爺也沒有。”於是,小雅總算放下那顆起伏不定的心了。
“藤原十歲的時候被藤原本家的人接走了,她的叔叔和嬸嬸成爲她名譽上的監護人。但是她在藤原本家過的很不好,爺爺聽說了些風聲,就有了幫她一把的打算。”
小雅聽著跡部的敘述,偷偷打量藤原靜乃的眼光漸漸軟了下來。那個在舞池中的少女經歷了這麼多的不幸,即使穿著華服,她的身影看上去還是有些單薄。
“幫她也不能這麼幫呀,”小雅小聲的不滿的嘟囔著。爲什麼非要把她變成孫媳婦什麼的,爲什麼偏偏把她塞給跡部。
“她看上去對你有想法,你要是對她沒想法就應該說清楚,這樣的做法看起來傷害了她,其實是幫了她。“小雅忽然變得明智起來。
“你要是放不下面子,我……我可以幫你。”小雅抱著私心說出這樣的話,底氣有些不足,不過她很快爲自己找到了依據。“畢竟……畢竟我拿著跡部家的錢,就應該替你做事,這就叫做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對對!”
明明是她自己的想法,怎麼還裝的像正義使者,跡部忍住想笑的衝動。
“你在這裡等我,包在我身上!”小雅雄赳赳氣昂昂的去找藤原靜乃了,跡部看著她緊張的攥著拳頭卻還強裝鎮定,忽然有些感動。
藤原靜乃和她的舞伴注意到小雅來了,停下了舞步。舞伴是一個有著綠寶石一般眼睛的英俊少年,他見到小雅微笑著示意。小雅覺得他很親切,也真誠的回了他一個微笑。
“藤原靜乃小姐,你有時間嗎,我想跟你約定一個時間談一下。”不能當場給別人不好看,小雅向藤原靜乃發出了邀請。
藤原靜乃看了一眼舞伴少年,似乎是在徵詢他的意見,畢竟她剛纔還接受了他的要求一起跳舞。少年點了點頭。於是,她微微一笑,禮貌的對小雅說,“好的,我現在就可以接受你的邀請,我們去陽臺上談吧。對了,還請問一下你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還理直氣壯的邀請她。小雅有些尷尬,趕忙告訴她。“我是林小雅。聚木成林,林姓。”
“好的,林小姐,請吧。”藤原舉止得體,略顯蒼白的臉上不減絲毫優雅。同林小雅去陽臺之前,她暗中跟那個舞伴少年交換了一個眼神,那樣的眼神複雜到難以形容,讓人覺得那不像是一個十幾歲少女該有的眼神。
舞會正進行到高潮,陽臺上沒有其他人。夜晚的風微冷,藤原靜乃的臉色越發蒼白了,加上她身上的白色禮服的渲染,小雅幾乎要懷疑她下一刻就會暈過去。看著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小雅在考慮怎麼才能把話說的更加委婉得體。
還不等小雅開口,藤原靜乃緊了緊身上的禮服就開口了。“小雅小姐,我想你找我談話的目的我已經清楚了。”
小雅有些驚訝的看著藤原靜乃,她的表情很冷,找不到那種羸弱的讓人憐愛的感覺。
露出奇怪的表情,藤原靜乃緩緩地逼近小雅,她比小雅矮一些,氣勢上卻是絲毫不差。小雅被她的舉動弄懵了,愣在那裡。
“放心吧,林小雅小姐。”藤原靜乃忽然笑了起來。“我不會讓你達到那個目的。”她的笑就像是一朵玫瑰上扎手的刺,忽然碰到,嚇人一跳。
小雅只覺得後背一涼,然後整個人就被藤原靜乃推了一把。可怕的是她們背後的欄桿竟然在瞬間裂開了,小雅的眼睛睜大瞳孔劇烈的收縮,這不是自然力可以辦到的,她完全可以肯定!
然而,還來不及思考是什麼非自然力造成了這樣的問題,小雅就隨著藤原靜乃倒了下去。掉下去之前,小雅反射性的推開了抓著她的人,幾乎在同一瞬間用起了自己爛的可以的輕功,這多少緩解了下墜的力度,可是她還是摔了一下。
高頂的洋房,這裡是二樓,離地面有十米的距離,還好下面是柔軟的草坪,極大地緩解了下墜的力。
小雅摔得厲害,卻還能勉強站起來。再看看跌在一旁的藤原靜乃,卻是閉著眼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