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你去吃點東西!"如雲發話,她現在身體累心更累,“你吃好之後站到我身邊來,我想睡一覺。“這幾句話不輕不重 ,也不管這些人聽了會是什麼表情,去她們的吧!
小春耿直,又沒心眼,對小姐的心疼早已超過了對規矩的敬畏,桌上的東西不能吃,於是她出去吃了,回來之後一手撐著牀邊的雕花,一邊攬著如雲的腦袋,如雲如獲大赦,偎著她的手臂,不一會兒真的睡著了。
睡得很沉,妝容已經不在她的在意範圍內,以至於極響的推門聲都沒有聽見,一個紅色的身影踏進內室,伴隨的還有陣陣嬉鬧之聲,“王爺來了!“小春的聲音有些顫抖,推了一下如雲沒有醒,她不禁慌了,更用力了些。
迷迷糊糊之間,一片整齊的道賀聲驚得如雲一聲雞皮疙瘩,她想要坐端正結果身形一歪,差點掉下牀去,小春大駭,好容易給她拉住。
“請王爺給王妃揭面,恭祝王爺王妃情意綿長,永沐愛河“
“嘔。“聽得想吐。
一隻手伸到她面前來,她不禁眉頭一皺,戒備 ,右手輕覆在左手袖口處。
一整天都是一片大紅的面前,突然迎來了亮光,晃得如雲有點睜不開眼,加上之前昏昏沉沉沒睡夠,她下意識地擡眼望去,一陣恍惚。
可能是她的神態表情完全不符合新嫁娘嬌羞的模樣,對面的男人一愣,隨即笑了出來,彎下腰,一張臉湊得極近,帶著一絲戲謔:“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好你個孫子!這人就是都被她轟出來的,在門口等著的那個人,那人當時清清楚楚地告訴她:王爺不想娶!
如此倒是很好啊!只不過她有種被戲弄的挫敗感,眼下這個情景不知道該怎麼討回來。
“哎哎哎,三爺您行行好,不合規矩不合規矩!”門沒關緊,聲音耳熟,像是幾人在拉扯爭執,就見甘雲峰一臉笑容踏進屋內,手裡拿著托盤,身邊兩三個喜娘想要努力將他拉出去。
九王不執一詞,僅揮了揮手,喜娘立刻鬆開,甘雲峰嬉皮笑臉將托盤往桌上一方,竟然說了句人話:給二位賀喜。
“甘瘋子你拿過來什麼東西?”如雲基本上沒見過他做一件妥帖的事情,心裡相當狐疑。
“姐,給你們送交杯酒啊”,甘雲峰往如雲那邊一瞥,大驚失色,“你這妝怎麼畫得跟年畫似的,這是準備吃誰呢!”聽聽!要不是自己的親弟弟,如雲只想放狗咬死他。
“多謝!”趙縝那張好看的臉上微笑就從來沒有消失過,現在更是掏出了一錠大金元寶,放在甘雲峰手上,“都退下吧!”結果屋裡的喜娘都開始往外走,甘雲峰一邊走嘴裡不停,“知道知道!我說,趙…咳…王爺這麼性急,就不妨礙你和我姐洞房,一夜春……”
果然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如雲瞪他一眼,忍無可忍無比清晰地向他宣佈:滾!
門被關上,才驚覺房內只剩她和趙縝二人,連小春都不知什麼時候滾了出去。
“在想什麼?顯王妃?”如雲擡眸,是,這人呢,長得挺好看的,足夠稱得上漂亮,五官深邃,嘴角和眉眼都帶著點點笑意,但這笑容讓她無端想起甘雲霄那個笑面虎,總覺得透著什麼陰謀。
“哼,好玩嗎?”
“婚姻大事豈能用玩,這個字眼!”他笑意更甚,後退一步,對著她作揖抱拳道,“多謝娘子不殺之恩。”
回想起她拍著桌子跟甘雲焰要獒犬的那一幕,如雲覺得不能再忍下去了,她一手抓住了趙縝的手腕,上前一步,貼得很近,“不用謝,好說好說,哈哈。”同時另一隻手迅速一翻,一道淺淺的銀光消失在對方的脖頸處,趙縝一頓,撫上脖子,愣住了,剛纔有些紅的臉變得蒼白。
如雲也笑得一臉無害,“沒什麼,沾了些迷魂草,不多,就只是讓你沒力氣,睡個一兩天而已。”
“你!”趙縝氣極,捂著脖子難以置信地說:“迷魂草?”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如雲似笑非笑,用剛纔的回敬他,順勢坐在桌邊,開始吃桌上的點心,想著等他昏過去,她是把他扔到裡間還是就放任在原地。
炸得恰到好處的藕餅,帶著肉香反著誘人的光,看得她心神盪漾,正準備一口咬上去。
“承讓!”一根細小的銀針準確無誤地插在藕餅上,趙縝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如雲:“……身手不錯。”只見他走到書案前飛快地寫了些什麼,然後交給門口的什麼人,纔回頭對著她,“能接住你的暗器,驚喜不驚喜意不意外?”毫無疑問地收穫了一個惡狠狠的白眼。
面對這沒由來的敵意,趙縝坦然受之,“說真的我們都想不明白,那瘋子爲什麼怕你?”
如雲挑挑眉,“那你小心點。”說罷拿起酒杯,“幹了吧?”
“這……”,趙縝盯著透明的酒液,有些遲疑,交杯酒是該喝,但有些詭異。
如雲細細一聞,氣味正常,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怎麼?又不是我準備的!”她剛一口喝了,“行吧,請!”他捏了酒杯,對著如雲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仰頭喝了,笑了一聲,“如雲姑娘,你終於嫁出去了!”
如雲臉色一僵,像是想到了什麼,再也沒有過任何表情。下一瞬她感到一陣眩暈,胸口像是被棉花堵住,不知是今天太過勞累折騰還是怎麼,突然的極度難受,想吐但吐不出什麼,心跳得越來越快,眼看就要撐不住,她扶著桌沿,看向趙縝。
他也好不到哪去,臉色紅紅白白,身形不穩,一副隱忍的樣子,感覺他立刻要吐出一口血來。
如雲環顧四周,她趁現在還能思考,除了酒以外,能同時影響到二人的只有燃燒的喜燭和香爐,“我們中毒了?這香爐裡放了什麼?”她想質問他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只無力指向香爐的方向。
“是酒……“她感覺到自己被大力拉過,跌進了一個滾燙的懷抱,“拜你…瘋子…弟弟…所賜!”一字一句都帶著無比的熱度,如雲覺得全身的血都涌到臉上,她開始發抖,各種異樣下終於明白,這酒裡怕是添加了分量不輕的媚|藥。
心裡還來不及將甘雲峰千刀萬剮,這個死瘋子,新婚之夜做什麼都是對的,他不介意再添上一把火。
她想要掙扎,卻沒有一絲力氣,看著趙縝迷離的臉,越來越重的喘息和伸得越來越近的手,臉色一變,低下頭去,閉著眼不去看他,模糊之間,她越來越不清醒。
就這樣吧!她自嘲,不然呢……
然後任由自己昏睡過去。
怎麼也想不到,本是打算算計趙縝的銀針沒有用上,昏睡的效果倒是到了自己身上,來自於她可惡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