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紅的大門緊鎖著,淮南侯府此刻算是異常的寂靜,過往行人也開始漸漸多了起來,許昌亦是恢復了往日的寧靜氛圍。?
此時,書房中。?
曹信一個人坐在草案前,午時還沒到,但陽光已經極是刺眼,從草案邊沿的窗戶中灑落下一絲光亮,只見曹信正提筆寫著什麼東西。?
漢代的毛筆很貴,一個毛筆便宜的都要三十銖錢,貴一點到有四十銖、也有五十銖錢,這並不是一般家庭可以負擔得起的,跟曹信從鄴城一起回來過的孫平就有一個破毛筆,但那也是破的,而且還是求了半年才求來。?
曹信難得這麼靜下來寫一個東西,從穿越以來自己幾乎沒怎麼拿過筆桿,自然,後世都有一句話,那就是槍桿子之下出政權,但或許經歷了風風雨雨的這些年,曹信還真想好好的靜下來寫一點有用的,這顯然讓他獲益良多。?
不過倒說起這個,老爹曹德被封爲武昌侯,跟周魴這些傢伙一天到晚的喝酒慶祝,現如今才抽出一點空餘的時間。?
時間直到建安三年二月。?
許昌開始宣佈了重整戶籍、並且特殊開辦軍機處,這軍機處是後世纔有的機構,但畢竟是曹信提出來的,故此這軍機處的一切事宜,都歸了曹信管理。?
不過有趣的是,司馬懿成了軍機處曹信的幫手,這意味著什麼曹信沒有過多的去想。至少絕對的軍權在曹信的手裡,軍機處的建設是爲了將領研究陣法、研究兵法而建設的,更有利於戰爭時提供妥善的策略,並且將軍隊正式施行軍事化管理。?
以前都是一個將帶一個營,施行散管的懶惰式管理,現如今軍機處設立,則更多了獨立作戰的能力,並且更系統,小到伍長,大到校尉、都尉。都將有一定的分管職能。?
然而現在軍機處還沒有建立,倒不是因爲別的原因,而是在此之前,必須要將兗州學院和豫州學院建立起來。還是那句話,人才纔是最關鍵的。?
而這也是如今當務之急,學院、軍機處這兩個東西都是現在曹信所要關心的事情。?
“噹噹噹!”?
“文和?有事嗎?”曹信此刻將手頭的筆放下,突然笑盈盈的看著門外的來人。?
“呵呵呵,君侯,賈詡打擾了……”來人一頭白髮,話說經過了兩年不見,賈詡的頭上已經是華髮老人,畢竟人家已經五十歲了,三國時期四十歲以上的都稱自己爲老夫。賈詡自然已經青春不在。?
“學院一事進展的可都順利?”曹信此時笑道。?
賈詡兀自走到草案的跟前。坐了下來,道:“已經妥善交給士元和元直、廣元他們了,呵呵,倒是讓詡樂得清閒,想來看看主公做什麼?”?
“主公?呵呵。你這老狐貍真是好久沒這麼稱呼過我了……”曹信如此笑了笑,走到了沿窗臺口,獨自負手而立。?
“主公,這是?”半晌。從草案邊,賈詡似是看到了曹信在寫的東西,當即翻看起來。?
“其實從……”曹信在窗戶邊如此欲言又止,“從鄴城之時,我就有意要寫一本兵書,希望能幫助一些人,建安二年開始我就寫了,還沒有寫完,如今學院剛定,我希望能將此兵書懸示四海。”?
賈詡一邊聽著,一邊隨意翻看了紙上所寫的兵法,竟是這一看,猛地一驚……?
“原來兵法上還有這樣一說,好一個三十六計,其中還有陣法韜略等,此書若是傳了出去,必起一番波瀾吶!”?
書上寫的,都是曹信從後世知道的兵法三十六計,再加上,自己從軍多年的心得體會,以及對古代兵書的瞭解寫的,但也不包括兵法,還有一些關於地理,數學,武術等東西,與兵書合爲一起。?
“此兵書,名爲莫道兵書,老子曰:治大國若烹小鮮,那麼我曹信治軍更是莫道之學,兗州、豫州兩所學院,都是我軍未來助力,不得不下一番功夫啊。”曹信此時淡然說道。?
收回了驚訝,賈詡將草稿放在了案幾上,卻是突然沉默下來,半晌道:“主公,你上次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微微一皺眉,曹信回過頭看著他,卻是見賈詡也靜靜的看著自己,“你這是何意?”?
“還記得當年在濮陽大牢,那一番話嗎?”賈詡說道。?
曹信重新將目光收了回來,背對著前者,負手屹立在窗戶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主公啊,你難道還不明白,這天下之事,掌權如臨生死的道理?”?
“掌權如臨生死?文和你說的很對,但你可知道,在鄴城之時,我曹信受到過多少凌辱,承受了多少非人的境遇……可我能如何?”?
賈詡突然從草案上站起來,“主公!”?
但曹信卻背對著,一動不動,“在鄴城時,我便曾發過毒誓,此生!絕不會再重蹈覆轍,受盡侮辱,你知道嗎?當我易河殺死袁軍二十萬時我有多麼開心,我不會再被他人玩弄,我發過誓,我不會坐以待斃,更不會任人擺佈!”?
“主……君侯……你這樣下去,只會留下千古罵名啊……君侯!”賈詡突然長身跪拜著前者,曹信的背影竟是猛地轉了過來。?
“你看看吧!”曹信此時冷聲道。?
“這是……”突然看到一個沾滿血色的白裹布,出現在自己面前,賈詡老臉不禁一顫。?
曹信此刻卻淡然道:“丞相果然待我不薄,給我送來了這個血詔,不然我連死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多人想要殺我……”?
賈詡這麼翻來一看,上面竟赫然寫著,“天子詔,車騎將軍國舅董承等百官,謀刺……謀刺……謀刺淮南侯……”?
賈詡的身子忽然全身發麻,再上下看了看泄露的名單,“董固、王子服……”一眼看去,越看越是心驚,想殺曹信的官員,竟多達上百個姓名,從車騎將軍、小到議郎筆筆皆是。?
竟是最後一個名字,直接嚇得賈詡一陣心神恍惚……?
“曹昂……竟然有曹昂……??”?
是的,所牽涉的名單,最後一個人,就叫做曹昂,也就是說這個所謂裹布血詔,最後一個要殺曹信的人,竟然是曹丞相的長子曹昂。?
“爲、爲什麼?”賈詡不敢相信。?
卻是曹信突然苦笑著,“我也不相信,曹昂啊曹昂……呵呵呵,曹昂啊曹昂,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呢?”?
賈詡此時再看了看血詔上的所寫,的確,曹昂就在最後一個名字的位置……?
但也奇怪的是,曹昂前面的名字,卻莫名其妙的被刪掉了,有個刪掉的痕跡,而那之後便是曹昂的名字。?
“君侯,似乎不對啊……昂公子素來仰慕君侯你,早年更是與君侯往來親密,怎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還要參與謀刺君侯一事?這昂公子前面的名字卻被刪了?模糊不清,是否是他人想要隱瞞而故此陷害?”賈詡似是猶豫的思索著,忽然說出了這個想法。?
但顯然,說出的同時,似乎連賈詡都認爲這不可能……?
曹信更是冷笑道:“這是丞相送來給我的,難道你是想說,丞相是故意抹掉一個殺我的人,然後再寫上自己的大兒子,陷害曹昂?荒謬……”說到這裡,曹信倒是閉目苦笑起來,“曹昂啊曹昂,我本以爲你是個仁厚之人,難道是因爲我曹信未來會擋了你的大位嗎?唉,卻不知……丞相更待我如親子啊……”?
“這……”賈詡看到這裡,默然沉默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