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明白陳萬里是想要做什麼,這無疑是半夜驚醒後的噩夢,我使勁的掙扎著推開他,朝著牆角的方向縮去。藉著不是特別明亮的日光燈,我看到陳萬里笑著的那張臉,就像是在說,我無論怎麼跑今天晚上也跑不出他的手心。
“你怎麼進來的?”
陳萬里指著旁邊桌上的鑰匙,“你媽媽給我的呀,別費勁了小喬,給等會兒省點兒力氣吧。”
鑰匙折射出來的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想起媽媽早上的時候不止一次告訴過我,讓我今天就回去學校。原來。原來是這樣子。頓時失望的把頭撇了過去,咬牙切齒的看著陳萬里,“你爲什麼非不放過我?啊?爲什麼!”
陳萬里跟著樂了,湊上前來把我逼在角落。“小喬你別這樣,我會對你好的,真的,我肯定會對你好。”
急迫的語氣。顯出來他此刻的焦急。
我快速的把手伸進了被窩,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他的正中狠狠的抓了過去,只聽陳萬里啊的一聲慘叫,剛纔的笑臉完全不在。甩手一個拳頭就朝著我打來:“宋小喬,你給我鬆開。”
我不鬆,就算是他把我打死我也不能。我感覺到手裡捏著的東西一點點的變軟,陳萬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可我始終不可能會是一個壯年的對手。陳萬里雙手往下稍加用力,我就只得乖乖的鬆開手。陳萬里徹底的怒了,他把我按在牀上裹著被子就開打:“給老子軟硬都不吃,不收拾收拾你不服帖是不是!”
一陣拳打腳踢後,陳萬里見被子裡的我沒有了動靜,還以爲我死了,掀開被子就看到我睜大眼睛看著他。我冷冷的說:“陳萬里,你有想過陳素素的處境嗎?你今天晚上要是敢動我的話,我找一百個男人去睡了她,你信不信?”
我以爲陳萬里是爸爸,會像羅雪萍那樣懼怕我說的這番話,可他沒有,陰笑著摸了摸嘴角:“哼,比娘養(yǎng)的還來威脅我,你去啊,你去找到一百個男人再來和我說事。今天晚上老子要是收拾不了你。老子以後就不姓陳。”
就在剛纔陳萬里把我蒙在被子裡打的時候,我已經(jīng)悄悄的把手機摸過來拽在了手上,現(xiàn)在的我只需要找個時機打個報警電話,我就能徹底的逃脫出危險。可是這個電話一旦打下去,會不會讓我媽媽以後的日子難過?
我猶豫了。
眼看陳萬里就要朝著我撲過來,我狠狠心還是按下了撥通鍵,在陳萬里搶過我手機之前,對準電話說了句:“救命啊,我在****。”
我不知道警察是否有聽清楚我說的地址,但是這個電話的威懾力卻遠超出了我的想象,估計陳萬里壓根就沒有想過在那個時候我就會擁有手機。在搶過我電話摔到地上之後,氣沖沖的上前在我胸前狠狠的捏了下:“小逼崽子。”
陳萬里走了,危險不在了,可我再也不敢安然入睡。
媽媽去了哪兒,陳萬里怎麼會有鑰匙,他爲什麼不害怕陳素素在學校有危險?
警察在二十分鐘後來敲開了我家裡的門。問我剛纔是因爲什麼而報警,我撒謊說剛纔家裡來了賊,聽我報警已經(jīng)走了。警察錄了筆錄,提醒我記得反鎖好門窗。就匆匆離開。而那整夜,我都拿著刀靠在門口,怕得不敢再入睡。
媽媽天亮後纔回來,敲門說自己鑰匙在路上掉了。打開門看我滿臉惶恐的樣子,連聲問我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麼事?或者媽媽心裡是清楚的吧,見我用仇恨的陽光看著她久久不說話,問我:“是不是陳萬里來過了?”
我點點頭,沒有再撲向她的懷裡。
媽媽罵了句陳萬里不好聽的話,就幫我收拾起東西說:“回去吧小喬,以後別再回來了,媽媽過段時間去城裡找你一趟,把錢給你送來。就呆在學校哪兒也別去,外面亂。”
“陳萬里爲什麼會有我們家的鑰匙?”
我連續(xù)問了好幾次,媽媽都搖頭不回答,重複著剛纔那句話。疑惑在我心中縈繞。我卻沒有辦法從她的嘴裡問出真相。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大巴車開出很遠了之後,媽媽還在後面追著跑。
每回去家裡一次,總會有不愉快的事情發(fā)生。那個家再也不是我可以避難的港灣,更像是一個爆發(fā)危險的地方。我心裡清楚媽媽也明白,所以她不要我再回去,她擺脫不了也不想要擺脫陳萬里。她只求我能在學校安穩(wěn)的過。
我明白,或者這個家,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正因爲這樣,我才更加的渴望和俞老師在一起。或者不是渴望俞老師,就是潛意識裡渴望有個家。有個在我委屈的時候可以哭,高興的時候可以笑的家。而那裡如果還有個愛的人,那便是更好的。
我在路上給俞老師打了電話,他正在家裡收拾東西,準備搬到租房子的那邊去。我問陸遙走了嗎?他說走了。於是我下車後,就急急忙忙的趕去了他的家裡,見到他那一刻才覺得心裡踏實起來,撲進他的懷裡哭著說:“你以後會不要我嗎?”
俞老師瞭解我的敏感從何而來,他撫摸著我的頭髮寬慰我說:“傻瓜,我現(xiàn)在除了你什麼都沒有了,怎麼會不要你呢?”
我?guī)椭崂蠋熐謇頄|西,親眼看到他在院子裡燒燬了和陸遙所有的照片,生活照結(jié)婚照,以及以前他給陸遙寫的信。他提著不算多的行李站在院子中間,看著這棟還算新的樓房。攬著我的肩膀有些躊躇的說:“小喬,以後我都是你的了。”
那時的我覺得,自己和俞老師簡直就是如出一轍的命運,他的曾經(jīng)和我一樣貧窮過。他的現(xiàn)在和我一樣沒有了家。而我們就是被世界遺棄的孤兒,只能相互抱在一起給與繼續(xù)走下去的力量。
新房子是個單間,在學校外面那條網(wǎng)吧的樓上,沒有俞老師之前的房子寬敞,但我覺得就是溫馨的天堂。在房間裡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四處欣賞,屬於我和俞老師的家。
俞老師說那兒離學校近,並且學生租得比較多,我經(jīng)常從那裡進出不會被人懷疑。我感動俞老師的細心,他連租房子的時候都考慮到了我的便利。
那天晚上,我和俞老師都特別的激動,躺在那張只睡過我們倆的牀上,瘋狂到了天亮。
等我睡到快要中午醒來的時候。看到他正坐在窗臺邊上看書,我輕輕的喊了聲:“老師。”他放下書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一笑,走到我面前在我額頭輕輕吻了下去。溫柔的說:“醒啦?快起來喝粥吧,都熬好半天怕是要涼了。”
我心中夢寐以求的家,不正是這個樣子的嗎?
下午俞老師要去學校開會,我正好回去收拾我的東西過來,再順便把家裡也收拾一下。來的路上碰到從網(wǎng)吧出來準備去上班的六子,他看我拎著東西朝樓上走,詫異的問我:“你在外面租房子了?”
“嗯,我搬出來住了。”
六子問我要不要幫忙,我說不用東西不重,然後簡單聊了幾句就上了樓。
把我的衣服放進簡易衣櫃,看著它們和俞老師的衣服掛在一起,就覺得自己的未來和俞老師徹底的捆綁在了一切。忍不住由衷的笑出了聲來,幻想著以後像我想象中的和諧夫妻一樣,美滿的生活。
放晚自習後,我回了趟宿舍找王小潔和郭婷婷,跟她們說我搬出去親戚家裡住了。郭婷婷倒是沒說什麼,鬼精鬼精的王小潔一下就明白過來,神秘的湊在我耳邊問:“嗨,你該不會是和俞老師同居了吧?”
我打著哈哈敷衍了過去,帶著滿心的喜悅蹦蹦跳跳的走出校門,回到我和俞老師的家。然而打開門的場景讓我呆住,俞老師滿臉是血的坐在餐桌旁邊,正在處理手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