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翼產業園的改變是一點點變化過來的。

緩慢，但是不可阻擋。

鴻翼自己的人每天都會討論自己公司的地界裡今天又多了什麼樣子的雕像，而不少人也會在閒暇時候對著自己負責過的角色評頭論足。

而且這次所要雕刻的角色之多也讓人心驚，最顯眼的改動大概就是公司園區內日益下降的溫度：

大量的冰雕聚集在此會讓這一區域內的溫度直線下降。

爲了這些美輪美奐而且還原度極高的冰雕著想，園區內的露天區域也設了數個製冷裝置。

大冬天還要在室外設置製冷裝置，老闆大概是瘋了。這是鴻翼員工們自己私下的吐槽，不過說是這麼說，閒暇時候並沒有人跑到管理層的辦公室去逼逼叨，倒是鴻翼自己員工羽絨服買的越發勤快：鴻翼所在的北陽市的白天溫度在電視臺預報上只不過是零下八度，屬於北方天氣中不是太冷的。

但是有好事者在鴻翼園區公共區域放了一個大大的溫度計隨時提醒著來來往往上班的一衆鴻翼人：園區的溫度可是足足有零下十五度！

這是一個足以讓羽絨服成爲剛需的溫度，這個溫度下，如果沒有羽絨服以及周全的保暖措施，熱量會在極短的時間裡迅速從身上流失，而失去熱量的身體會變成什麼樣子不言自明。

但大約也是最危險的境地纔有最美的風景，一羣東三省被陸婉淇重金聘請來的師傅也用自己的刻刀讓鴻翼的一羣剛出校門的大學生明白冰制的手辦可以有多漂亮。

“可惜了。”駐足在路邊看了一個冰雕良久，陶俊毅嘆了口氣。

“陶總監居然也有這種傷春悲秋的模樣。”錢莎莎就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了，本來說好了一起買個早餐就回公司，結果回去的路上陶俊毅忽然就來了慢慢欣賞冰雕的興致，在這種溫度下面硬是要一個個看過去，她錢莎莎買來當早餐的油田已經凍成撬棍了好不好！

“倒也不是。”陶俊毅笑呵呵絲毫未見生氣或者不好意思，反而拉著錢莎莎就像是拉家常一樣問道：“錢老師來公司我記得也有好些年了吧？”

錢莎莎當然也有著美術總監的職位，但是這兩年隨著收入的日益增長，她也開始對於收入不甚在意，而是開始在意自身的水平。

沒有人是傻子，不少人簡單捋了一下自己的職業生涯就能明白很多事：

錢莎莎和陶俊毅真的很厲害嗎？並不是，如果是曾經在北陽市偏安一隅的，還在方風嵐手裡的鴻翼，他們的水平絕對是夠用甚至猶有過之的。

但是現在的鴻翼並不是，現在的鴻翼跺跺腳整個華夏的遊戲圈子就要抖三抖，打個噴嚏太平洋對面的玩家都要立馬噓寒問暖。

在各種門戶網站上鴻翼現在的招人條件可謂已經苛刻到了極致：需要對遊戲有經驗，需要對遊戲感興趣，需要高學歷，需要有完整的參與大型項目的經驗。需要這些條件全部具備。

但即使這樣小蘭也哀嘆每天郵箱裡都是滿的，各種漂亮到不行的簡歷從全世界紛沓而來，並沒有減少的意思。

這樣的情況是恩賜也是壓力，對於陶俊毅和錢莎莎來說尤其如此。

他們這些“鴻翼老人”的存在更像是方熹對於新員工的一張保證書，用來表明鴻翼並不是一個卸磨殺驢的公司。

但是比起來資歷，可能無論是誰都希望自己能被人認可是因爲能力吧。

“方少爺來公司掌權的之前，我在上一代總裁方風嵐手下做了四年。”說起以前錢莎莎聲音也低了下來，不知道是在緬懷還是在追憶：“方少爺的父親是一個很好的遊戲人，他總是不缺乏對於遊戲的熱情，可能也是這份熱情影響了方少爺，將他培養成了一個對於遊戲來說不可或缺的天才。”

“我能進鴻翼也是因爲方少爺父親的關係，當時我因爲家庭關係，不得已回來找工作，當時鴻翼還是很小的公司，方少爺父親面試的我，當時問我爲什麼要來這裡，我直接說，我也不想來，但是我沒得選。”

“你也是厲害。”陶俊毅讚歎一句，不知道是感嘆錢莎莎的勇猛還是嘆息她的無畏。

錢莎莎灑脫笑笑，她當時正在和家裡賭氣，所以如果每家公司都拒絕了她最好，那樣說不定就能回到夢想中海方市去大展拳腳，所以她面試時候都是反對的態度，直到這種態度遇到了方風嵐。

“方少爺的父親是個挺好的人，他當時聽我這麼說並沒有像別人那樣出言譏諷，也沒有直接拂袖而去，而是笑笑，然後拿出我的作品，告訴我他在哪裡看到了對於遊戲的熱愛，並且最終邀請我進入鴻翼，他說不管有什麼原因讓我說出這番話，他希望有一個能改變我想法的機會。”

“方少爺的父親啊。”陶俊毅嘆息一聲，好似在追憶，不過隨即自己都笑了：方風嵐現在還活的好好的呢。

“你要是真的覺得感謝的話，直接上門去吃個飯，我相信他不會拒絕，畢竟都在北陽呢。”陶俊毅在那兒出主意道。

“不過。”他停頓了一下道：“我忽然說起來這些也只是有點想感嘆，當時你在公司裡還是女孩子，所以有時候像是我們一羣加班的會叫兩個菜喝點小酒，這種場景你應該沒參加過。”

錢莎莎表示肯定，她當時天天踩點上下班，加班是啥？沒聽說過。

“當時我們只要有加班的，方風嵐方老闆肯定是有跟著一起的，然後吃飯時候也一起，剛開始還有壓力，後來就放寬心了。”

“當時大家就會聊到自己做遊戲的夢想啊原因啊什麼的，當時方風嵐老闆酒量差，容易醉，但是還喜歡耍酒瘋，有一次就說他睡著了做了個夢，夢裡全世界的玩家都在呼喊著鴻翼的名字。”

“他說他知道這是夢，因爲他一個奔四的老男人，一個老玩家，自己有時候都不喜歡自己做出來的遊戲，怎麼可能會讓全世界喜歡呢？”

“我知道是夢，但是我不想醒來，因爲我知道沒法實現，那就多享受一下。”

“沒想到啊，方風嵐方老闆的這個夢，實現的這麼猛烈，這麼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