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蘭斯並沒有回答阮葉雯的問題,而是用手撐著下巴,瞇著眼睛,定定地看著她,眼裡帶著明顯地探究。
阮葉雯被雷蘭斯這樣的態度弄得心驚不已。
從第一次見面,到這一次見面,雖然雷蘭斯前後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同,但她卻還是第一次從這個男人的臉上看到如此認真嚴肅的表情。
阮葉雯不禁感到一陣後怕,她剛剛不應該這麼草率的。
這個人畢竟也不是普通人,雷氏集團可不是什麼小公司,就算是她這樣纔剛剛接觸商界的人也都對雷氏有所耳聞。
作爲雷氏集團的總裁,雷蘭斯自然也不是小人物,她怎麼就因爲對方時而熱情時而撒嬌的態度就給忘記了對方真正的身份了呢?
要是被眼前這個人察覺到了什麼,從而被對方要求跟利用……
對於這樣的後果,阮葉雯連想都不敢想。
她假裝鎮定地承接著雷蘭斯地打量,但手心裡卻已經冒出了冷汗。
這樣的沉默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三十秒,但阮葉雯只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這麼漫長。
就在她差一點就要沉不住氣率先打破沉默的時候,雷蘭斯忽然笑了一下,然後似瞭然般地說道:
“看來,阮小姐在工作與不工作的時候完全是兩種狀態。”
阮葉雯先是一愣,隨即瞭解了雷蘭斯這句話中的意思之後,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看來,對方並沒有多想。
她又因此而逃過一劫。
但是……想到剛剛對方對自己地打量,阮葉雯也始終無法真正全身心地放鬆下來。
她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並不想她所看到的這個樣子。
她在他的身上感覺到有一種違和感,但卻又說不出這種違和感來自於什麼地方。
想到最初的見面以及男人剛剛似撒嬌般地言行舉止和上一秒的嚴肅認真,阮葉雯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白光。
是了,如果說她前後給人的感覺和氣場有些不同,因爲她在最初見到雷蘭斯的時候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而後來反應過來之後用的是阮葉霏的身份。
那麼,眼前這個男人不也給人這樣一種感覺嗎?
否則,要怎麼解釋一個人時而給人好像很輕浮的樣子,時而卻又認真地讓人覺得危險?
這樣想著的阮葉雯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雷先生給人的感覺也很不一樣?!?
這原本只是阮葉雯隨口的一句話,但卻不想,雷蘭斯卻因爲她的話而明顯一怔。
阮葉雯感覺自己好像突然抓到了什麼,就在她想要理清楚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的時候,雷蘭斯忽然大聲笑了起來,說道:
“阮小姐果然是阮小姐,眼光的確獨到。不過,我想,阮小姐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覺只是因爲你還不夠了解我的緣故。”
阮葉雯一愣,的確,她對雷蘭斯這個人並不瞭解,也並不知道他本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會產生這樣的違和感也不過是以“一般”的標準去評價這個人而已。
但,人有千千萬,個性也有千千萬。
她又怎麼能夠以偏概全?
就在阮葉雯陷入自己的思考時,雷蘭斯忽然又嬉笑著開了口:
“如果阮小姐有這個意願的話,我可是隨時歡迎阮小姐來了解我的喲?!?
看著眼前一臉嬉皮笑臉的男人,阮葉雯忽然覺得自己剛剛認真思考的樣子簡直太愚蠢了。
眼前這個男人果然還是……比較像個無賴。
這樣想著,阮葉雯也終於失去了耐心,說道:
“扯遠了,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
“如果我說我沒有任何要求跟目的呢,不知道阮小姐會不會相信我的話?”
“說實話,並不相信?!?
別說“阮葉霏”不會信,就算她現在是阮葉雯,她也不相信會有這樣的美事。
不是不相信人間的美好。
而是,作爲一個商人,哪裡會有不爲自身利益考慮完全爲別人著想的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這樣的商人,那也只會有一種結果。
那就是,企業倒閉。
很顯然,雷蘭斯不可能會是這樣的商人。
雷氏也不可能倒閉。
“如果阮小姐一定要我說有什麼要求的話,我也的確是有一個要求?!崩滋m斯道。
聞言,阮葉雯暗自在心裡笑了笑,果然……
但她也並沒有因爲雷蘭斯的改口而覺得有什麼不對,相反地,這樣她才覺得事情才總算是踏上了它本身所應該存在的軌道。
她一笑,開口道:
“說吧,是什麼樣的要求?”
雷蘭斯微一挑眉,將手指放在脣邊輕輕敲了敲,一臉魅惑地說道:
“很簡單,我只希望你以後能夠直呼我的名字?!?
阮葉雯一愣,許久才反應過來。
“就……只是這樣?”她不相信地問。
怎麼可能就只是爲了這樣的要求就?
“就只是這樣?!?
在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後,阮葉雯的臉色忽然陰沉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心情並沒有因爲對方的話而有所好轉,反而有一股無名火燒得她很想要當場爆發出來。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所以她只能夠忍了又忍,直到最後確定自己不會開口說出情緒過激的話之後她纔開口,一字一句地道:
“你在戲弄我?”
“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大概也留意到了阮葉雯的情緒變化,雷蘭斯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如果不是戲弄,那能否請雷先生解釋一下以如此兒戲的態度提出與阮氏合作的理由?”
“兒戲?”
“將利益送到別人的嘴邊,卻只提了一個可笑的理由,難道不是兒戲嗎?如果雷氏有心同阮氏合作,我會非常高興,但,如果雷總是以這樣的態度來同我談合作的話,很抱歉,恕我不能奉陪?!?
說著,阮葉雯再一次打算起身離去。
但這一次,她還沒有機會站起來,對方就拉住了她。
雷蘭斯按著她放置在桌面上的手,說道: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誠然,這一份合約看起來的確對阮氏比較有利,但對雷氏也同樣是受益方。如果阮小姐覺得這是一種冒犯,你也可以把這一份合同當成是我對阮小姐的賠償,畢竟,那天我的確對阮小姐做了很過分的事情。我既然說了要道歉,自然就應該拿出自己
的誠意,這就是我的誠意了?!?
阮葉雯並沒有立刻回答雷蘭斯的問題。
她在認真思考對方的話。
那一份合同,即便是她這個半吊子的人看來也是對阮氏相當有利的。
她纔剛剛接管阮氏不久,需要一些業績,而且之前她在董事會上提出的那一份計劃也的確需要更多的融入資金,與雷氏的合作無疑會給阮氏帶來更多的利潤。
無論對她還是對阮氏而言,與雷氏的合作都絕對有利而無一害。
她是不是應該爲了阮氏的企業而放下一些所謂的堅持?
畢竟,對方也說了這一份合同就當做是對她的賠償了,她也沒有必要故作清高不是?
仔細想過之後,阮葉雯終於做出了自己地決定,她說道:
“既然雷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再推辭也就過於矯情了。不過,我也要事先提醒雷總一句,如果雷總覺得這樣會讓我覺得虧欠了雷總什麼從而改變什麼,我只能說,很抱歉,我只會將這次的合作當成是雷總的賠禮,我不會因此而改變任何東西。”
她的潛臺詞很明確:
如果雷蘭斯覺得她會因爲這一份合同而生出一種“吃人嘴軟,拿人手軟”的情緒來,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她絕對不會因爲這樣一份合同就受牽制與他。
雷蘭斯卻好像也並不在意的樣子,只是笑了笑,說道:
“我本意也是如此?!?
“那樣,就請雷總在抽一個時間到阮氏來籤合同吧。或者,雷總約一個時間,我們這邊過去雷氏簽約也一樣?!?
“那就明天上午十點半,在阮氏簽約吧?!?
雷蘭斯說道。
阮葉雯點點頭,隨後朝雷蘭斯伸出手,道:
“希望我們初次的合作能夠愉快?!?
雷蘭斯也笑著朝阮葉雯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那麼,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離開了。”
望了眼桌上的兩杯咖啡,阮葉雯挑了下眉,又道:
“這一頓我請,就當是……謝禮?!?
儘管她的這一份“謝禮”同雷蘭斯的“賠禮”相較起來價值差別太過巨大,但,意思意思。
阮葉雯也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壓根就不會在意這一點。
果然,雷蘭斯毫不在意地說道:
“既然阮小姐如此有心,那我再推拒也就矯情了。”
他同樣用了阮葉雯曾說過的話來接受她的“謝禮”。
就在阮葉雯打算點點頭,然後離開的時候。
雷蘭斯忽然又接著說道:
“不過,阮小姐既然都已經打算請客了,不如干脆一起去吃個飯如何?該不會,阮小姐如此小氣吧?”
阮葉雯下意識想要拒絕。
倒也不是她真的就捨不得這麼一點錢,而是她實在不想同這個男人有過多地接觸。
但,她纔剛剛同他談下這麼大一筆生意,拒絕一頓飯的邀請好像也有點說不過去。
所以在短暫地思考之後,她最終還是點了頭。
只是想到另外一個會等她一起吃飯的男人,在同雷蘭斯移步去餐廳之前,她還是給司琰打了一個電話,交代了一聲自己今晚不回去吃飯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