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杜月紅便放鬆下來。
話可以騙人,但一個人無意中所表露的微小表情卻騙不了人,對面的男人剛剛在聽了她的話之後分明有一瞬間無法自控的驚慌,他所謂的“第三手準備”肯定只是一個幌子。
往後一靠,她朝四周的人使了個眼色。
“砰——”
一聲響,打破了屋內的寧靜。
鮮紅的血頓時從男人的身體裡噴涌而出。
剛剛還活生生的人,此刻便突然倒地,生命伴隨著血液一同自這個生活的軀體裡流走。
男人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著坐在他對面椅子上的杜月紅,像是在怨尤,又像是在怨恨。
杜月紅已經呆住了。
她怔愣地看著男人在她面前逐漸走向死亡,好半天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是怎麼一回事?”
她看著身邊的人,緊張地看著四周。
還沒等杜月紅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一羣人衝了進來。
咔擦——
咔擦——
一陣快過一陣的閃光燈,刺得杜月紅一陣頭暈目?!?
“你說什麼?”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司行遠聽著手下人的彙報猛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表情凝重,握著手機的雙手不覺緊緊握成了拳,連指關節(jié)都微微泛著淺淡的青白色。
“很抱歉,我們的人都在屋外被人拿下了,那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記者和警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衝進了現(xiàn)場,我們……沒能夠救下夫人?!?
電話那頭的人解釋著。
司行遠的臉色卻越發(fā)變得可怕,平常時總顯得平和的黑眸中一瞬間爆發(fā)出冰冷的殺意,“現(xiàn)在她在哪裡?”
“夫人被帶去了警局X分區(qū)?!?
“你們給我在那裡看著,我立刻到。”
司行遠掛了電話,立刻趕往警局。
他到的時候,公安局田局長已經提前到了局裡。
杜月紅畢竟不是普通人,現(xiàn)在她被抓到了局子裡,田局長自然不敢不出現(xiàn)。
“一句話,放人?!?
司行遠沒有二話,在田局對面坐下後直接說出了自己今天來的目的。
這個男人,雖然已經離開商場很多年,但氣勢卻絲毫沒有減弱,即便在田局這樣的人物面前,他的氣勢也遠遠壓過他。
明明是一句有求於人的話,從他嘴裡出來卻帶上了命令的味道,讓人好似不得不去聽從。
田局的面色僵硬了一下,雖然司行遠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他畢竟是一局之長,被人這樣吩咐,他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疙瘩。
但面上,他卻沒有表露分毫,究竟司行遠這個人背後有些什麼勢力,沒有人清楚,他雖然是局長卻也不敢有所怠慢,心裡的不滿也只能壓下去,強撐著笑容道:
“司董,您的意思,我明白,不過……今天這件事情實在難辦,難辦?!?
“田局這麼說就是不想幫我這個忙了?”
司行遠微挑了下眉,反問。
田局顯得十分爲難,解釋道:
“自然不是。司董您是什麼人,您開了口,在整個A市,甚至是國內,又有誰敢不賣您的面子。不過,這件事情確實太難辦。您看,
司夫人當時人就在現(xiàn)場,又被那麼多記者拍到,現(xiàn)在整個新聞都已經播報出去了,如果我們不有所作爲的話,只怕……”
說到這裡,田局嘆了一口氣,又道:
“司董您也知道,現(xiàn)在這個社會最忌諱的就是媒體,一旦處理不好,我們也很難做,還望司董不要讓我們爲難?!?
“無論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帶走我的人,難做不難做,那都是你們的事情?!?
司行遠冷聲道。
今天他必須帶走杜月紅,其他事情都與他無關。
“司董,您這……”
“還是,你希望我給你的上司打電話?”司行遠直接打斷了田局的話,“你當初能夠坐上這個位置是因爲什麼你應該還沒有忘記吧?你真以爲那只是一個巧合?”
田局一驚,臉色變得有些黑沉,“我不知道司董您在說什麼?!?
“懂或不懂,你自己心裡最清楚,我今天只要你給我一個答覆,人,讓不讓我?guī)ё撸俊?
“……這……”
田局有些緊張地握了握拳,他很清楚司行遠剛剛說那句話絕對不是說來玩玩而已,他既然開了口那就說明當年的事情他的確是知情的。
這個男人在A市的勢力究竟深入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還在猶豫間,田局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一愣,但同時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自從當上這個局長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好似自己的命運都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了,今天的司行遠卻狠狠地打擊了他一把,讓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這個電話來的正是時候,正好可以讓他稍微鬆一下,緩一下自己的情緒。
但這一刻的輕鬆卻在低頭看見手機屏幕上的閃現(xiàn)的名字時頓時化作了虛無,一顆心迅速被調了起來。
他轉頭看了眼司行遠,那個男人依舊還坐在椅子上,看似漫不經心的表情,但卻讓他感覺一陣無形的壓力。
迅速轉過身接起電話,
“總局,您怎麼打電話過來了?”
“把人放了?!?
“怎、怎麼……”
“什麼都不要問,那個人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可是……這件事情媒體都拍到了,如果我就這樣把人給放了,只怕說不過去。”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想辦法,不要給我找麻煩。”
“……是?!?
田局艱難地掛斷了電話,手心裡頓時出了一陣冷汗。
他重新回到司行遠面前,試探地說道:
“司董,剛剛我們總局給我打了電話。”
這個男人居然真的這麼快就找到了他的上司?
他究竟有什麼樣的手段,居然連他的頂頭上司都這樣維護他?
難道……他真的能夠隻手遮天不成?
司行遠微挑了下眉,沒有說話。
田局見狀,便也就認定了剛剛那一通電話是因爲司行遠的緣故了。
連頂頭上司都發(fā)了話,他又能夠怎麼樣?
只是……
稍顯緊張地嚥了咽口水,田局試探地說道:
“您擔心您夫人的心情,我很能夠理解,只是……畢竟這件事情如今被曝光了,如果讓
人知道,我實在沒有辦法向大衆(zhòng)交代,您看……”
說到最後,田局的語氣裡已經帶上了詢問的意思。
他靜靜地等待著對面的男人給予他迴應。
“你想要怎麼做?”
司行遠是何等精明的人,又怎麼會聽不出田局話裡的意思。
他剛剛雖然沒有聽到田局那一通電話裡的內容,但從田局前後態(tài)度的變化中他大體也猜到了發(fā)生了什麼。
既然對方的態(tài)度已經鬆了,他當然也願意配合。
今天這件事情,狀況有多麼糟糕,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他只要帶杜月紅回去,其他的事情……
黑眸凌冽地射出一抹殺意,司行遠暗暗緊了下牙,膽敢設計他的人,無論對手是誰,他都絕對不會放過。
聽司行遠這樣說,田局頓時鬆了一口氣,他聽明白了,司行遠這樣說也就是願意配合他的意思了。
他立刻道:
“令夫人今天您可以帶回去,不過……爲了遮人口舌,還望在這件案子‘告破’之前先委屈令夫人一段時間,讓她暫時不要出現(xiàn)在公衆(zhòng)面前?!?
“我明白?!?
司行遠點了下頭。
田局的意思無非就是人他今天可以帶走,但卻不要讓人知道,要讓他們在公衆(zhòng)面前做做樣子。
“感謝司董的配合,我現(xiàn)在便立刻讓人去請令夫人出來。”
田局立刻說道。
不過片刻,杜月紅已經被人帶到了司行遠面前。
“行遠?!?
杜月紅一見到司行遠,便立刻朝他撲了過來,一把緊緊地抱住了他。
“怎麼樣,你沒事吧?”
司行遠抱住杜月紅,一邊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的情緒,一邊輕聲問。
“沒事。”
杜月紅搖了搖頭,卻依舊緊緊地抱著司行遠,沒有撒手。
剛剛的一切是真的發(fā)生得太過突然了,她根本就來不及反應,等到她終於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什麼的時候,她人就已經被關了起來。
雖然與一般的牢房不同,她只是被單獨關在一間小房間,但卻還是驚嚇到了她。
她的腦海裡一遍一遍不受控制地回放著不久前那個威脅她的男人在她面前倒下血流滿地的畫面。
她根本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她沒有想過要殺人的,她只是想……
突然想到了什麼,杜月紅猛地從司行遠的懷中擡起頭來,直直地看著他,緊張地解釋道:
“行遠,你相信我,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不用緊張,我相信你沒有,所以什麼都不用擔心,現(xiàn)在跟我回家,好嗎?”
司行遠伸手輕輕撫摸著杜月紅慌張的臉,柔聲安撫道。
杜月紅一愣,“回……回家?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我現(xiàn)在就是來接你回家的。相信我,一切都交給我,好嗎?”
“嗯?!?
杜月紅點點頭,應道。
在司行遠的安排下,兩人悄悄從後門離開了警局。
回到家之後,直到杜月紅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司行遠纔開口問道:
“能告訴我今天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