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裡,郝文添正好瞥見了站在一旁的阮葉雯,他勾了勾脣角,忽然說道:
“我其實很好奇,司總既然這麼在乎司太太,又怎麼會允許她留在郝瑯身邊?”
司琰眸光一寒,“你想問的是什麼?”
他當然不會沒有察覺到郝文添話中的深意。
郝文添很顯然是故意在挑釁他。
“司總這麼聰明的人又怎麼會不明白我在問什麼?當初司太太同郝瑯在一起的事情,既然我能夠查得到,想必司總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知道,司總當時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情來容納司太太的所作所爲的呢?”
原本, 郝文添以爲司琰與阮葉霏之間也不過是一筆交易。
那樣的兩個人之間實在很難相信會產生所謂的“感情”。
所以在得知阮葉霏明明是司琰的未婚妻卻與郝瑯在一起的時候,他並沒有想過司琰的態度。
但經過今天之後,他不這麼認爲了。
他覺得,司琰不但喜歡阮葉霏,而且很有可能愛著她。
既然如此,當初他又怎麼會縱容阮葉霏的行爲?
明明他只是說了一句“阮小姐”司琰都已經受不了了,何況劈腿?
但司琰的反應卻很平淡,“只是一些胡鬧罷了,有什麼可在意的?”
完全不似剛纔那樣,甚至連表情變化都沒有。
“胡鬧?所以,司總如今答應讓司太太留下,也是覺得這不過是‘胡鬧’?”
郝文添又問。
面對他的這番追問,司琰臉上依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只是眼神卻冷戾了幾分。
眼看著氣氛似乎變得越來越糟糕了,阮葉雯也不管不顧了,她立刻上前去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琰,你下來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暗暗朝司琰使了使眼色。
讓他不要動怒。
司琰皺了皺眉,但也真的將表情放緩和了些。
阮葉雯見狀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對郝文添道:
“你們的早餐還在廚房,我先把郝瑯的送去給他。”
郝文添感覺有趣地打量著阮葉雯同司琰之間的互動,聽到阮葉雯的話,輕輕點了下頭,眼睛卻不動聲色地望向司琰,果然見他瞬間又黑了臉。
“郝家是沒有下人了嗎?連送餐的事情都還要你親自去做?如果郝家真的這麼無能,我可以多借幾個傭人過來。”
司琰毫不留情地嘲諷道,以此來表現自己的不滿。
開什麼玩笑,不但要他的小女人親自下廚做早餐,竟然還要他的小女人親自送到房間裡去?
只要一想到這個時候郝瑯也許還坐在牀上,他的小女人會將做好的早餐親自端過去送到那人的牀邊,他便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可是連他都沒有享受過的超高級待遇,怎麼能夠讓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混小子給搶先了?
不行,絕對不行!
阮葉雯一看司琰的臉色,便知道他的情緒不對。
只是,她有點弄不明白那個點在哪兒。
剛剛在房間的時候不都還好好的嗎?
而且,他也已經答應過她不會再插手這件事情了啊,怎麼突然就又?
她轉頭望向司琰,用眼神問道:
你這是怎麼了,剛剛不是還答應得好好的,怎麼又突然生氣了?
但司琰竟然直接避開了她的目光。
阮葉雯一陣氣悶,也不管司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端著早餐就徑直上了二樓。
聽著阮葉雯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司琰差一點沒直接衝上去攔住她。
如果是在平時,他絕對會將這個不聽話的小東西抱去牀上,好好“教育”一番。
但,他瞥了眼在一旁看好戲的郝文添,硬是將自己的不滿全都壓制了下去。
只是在心裡忍不住暗暗說了一句:
不聽話的小東西,看回去之後怎麼“懲罰”你。
正在上樓的阮葉雯突然感到背後一涼,心裡隱隱約約的似乎有些不安。
就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一樣。
她微微搖了搖頭,只覺得是自己在胡思亂想,端著早餐繼續朝郝瑯的房間走去。
也不知道在經過了昨晚的事情之後郝瑯今天會不會好好地見她。
雖然昨晚郝文添已經告訴過她,說郝瑯已經答應過會好好吃飯也會好好配合治療,但他可沒說他會好好地接受她的照顧。
不過,阮葉雯也想好了應對之策。
她想,如果她敲了門,郝瑯又像昨天那樣閉門不見的話,她就直接推門進去就好了。
反正就是硬闖她也是要進去的,纔不管郝瑯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她在門口站定之後,先試著敲了敲門,“郝瑯,是我,我可以進來嗎?”
屋裡意料之內的沒有聲音。
她輕嘆了一口氣,再一次敲了敲門,“如果你不開門的話,那我就自己進來咯?”
屋裡依舊還是沉默,就在她幾乎以爲郝瑯不打算迴應她,並且已經將自己的手伸向門把手打算直接開門的時候,屋裡面忽然傳來了郝瑯的聲音:
“進來吧。”
阮葉雯一愣。
原本已經放在門把上的手卻反而頓住了。
因爲太過意外了。
事實上,她覺得郝瑯會願意見她的概率大概只有十分之一不到。
但,郝瑯竟然真的對她說了:進來。
她……該不會是聽錯了吧?
阮葉雯有些荒唐地想。
大概是因爲許久沒有聽到阮葉雯進門的動靜,屋裡又接著傳來了郝瑯的聲音:
“門沒鎖,可以直接進來。”
“啊?哦。”
怔愣中的阮葉雯這纔回神,連忙伸手打開門,走了進去。
更加令阮葉雯感到驚訝的卻是她打開門之後的畫面。
她竟然看到郝瑯穿戴整齊地坐在椅子上,而且手裡還拿著一本書。
雖然氣色依舊沒有多大的起色,到不知道是不是服裝的效果,阮葉雯竟然覺得今天的郝瑯精神了許多,身上也絲毫沒了昨天那種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樣子。
“你……你怎麼下牀了?”
她有些忍不住驚訝地問。
雖然沒有見過郝瑯之前的樣子,但是,阮葉雯還以爲他平常就是像昨天那樣,不是躺在牀上就是坐在牀上。
郝瑯卻白了她一眼,說道:
“我又不是殘廢,爲什麼不能下牀?”
“不、不是,我不是
這個意思,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會……”
阮葉雯想要解釋,但突然之間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皺著眉乾著急,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讓情緒容易受到刺激的郝瑯再受什麼刺激。
但似乎是她多慮了,郝瑯並沒有在意,只是將手中的書一合,起身道:
“昨天不是才答應過要好好接受治療,所以下牀來活動活動也沒有什麼不對吧?”
面對郝瑯這樣坦然的態度,阮葉雯倒是顯得愈發侷促了,結結巴巴地應了幾聲,才把話擼直:
“啊?啊,對……你說的沒錯,起來活動活動對身體的確比較好。”
“你準備的早餐?”
郝瑯瞥了眼阮葉雯手裡端著的餐盤,問道。
阮葉雯立刻點點頭,然後將餐盤放到桌上,道:
“本來覺得早餐還是吃一點粥比較好,但是你昨晚纔剛剛吃過粥,想你現在應該不太想吃粥,所以做了西式。你放心,煎雞蛋我用的是橄欖油,不會太油膩,吐司也沒有烤太焦,你的胃應該都能夠承受。”
阮葉雯一心爲郝瑯介紹著早餐,絲毫沒有留意到當她在講解這些的時候,郝瑯的眼裡明顯地閃過一抹晦澀。
等到她再擡頭去看郝瑯的時候,郝瑯面上已經恢復如常。
他在桌邊坐下,不動聲色地說道:
“昨晚我哥都告訴我了,說是昨晚的粥也是你做的。”
阮葉雯點點頭,“嗯,我擔心你會一下子吃不了其他東西,所以才煮了粥。”
“嗯。”
郝瑯輕應了一聲,也沒再說話,只是端起溫牛奶喝了一口。
然後就吃起了早餐。
阮葉雯原本還有些擔心郝瑯會吃不下,因爲得了抑鬱癥的人有時候也並不是刻意要去絕食,他們只是因爲心情跟心理的原因導致他們沒有胃口吃不下飯甚至得厭食癥,現在見郝瑯說會好好吃飯便就真的就吃下了,她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有些高興。
他的病情果然沒有十分糟糕。
吃到一半,郝瑯一擡起頭髮現阮葉雯還站在一旁,於是道:
“坐下來吧,你又不是家裡的傭人,隨意一點。”
阮葉雯愣了愣,然後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郝瑯不單單只是對於治療跟吃飯的態度變得積極了,貌似對她的態度也變了。
變好了那是自然,但……阮葉雯卻覺得這樣一份好裡隱藏著一份“客套”。
還沒等她有機會想清楚郝瑯的這份“客套”究竟是什麼意思,她就聽見郝瑯忽然說道:
“之前我送給你的那條項鍊還在嗎?”
阮葉雯不由一愣,項鍊?
她當然不知道什麼項鍊?
正當她猶豫著自己應該怎麼回答的時候,郝瑯又接著開了口:
“你曾經答應過我,即便我們今後不在一起了,你也絕對會好好珍惜那條項鍊。那是我們之間的信物,事到如今,你只怕也早就忘記了吧?”
說話間,郝瑯的眼裡忽然浮現出一抹哀傷之色,眼裡的光亮也越來越黯淡。
眼見著郝瑯似乎又要再度陷入自己灰色的世界之中,阮葉雯立刻說道:
“當然,我既然答應過你,當然就會收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