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葉雯有些不自在地握了握拳,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打到嚴夢沁。
她原本只是想要抽開自己的手,卻不想恰好一巴掌甩在了嚴夢沁的臉上。
雖然是意外,但她也沒想過要道歉。
這都是嚴夢沁自找的。
怪不得她。
“你打我?”
嚴夢沁一臉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的臉,看著她。
阮葉雯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你自找的。”
她總覺得從剛剛開始嚴夢沁好像就在計劃著什麼,她的態度轉變得太突然了,而且,還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簡直就像是在……
故意演戲?!
阮葉雯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地方不對勁,難道……
她詫異地瞪大了眼睛,正想要回過頭去證實自己心中的揣測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又冷漠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
阮葉雯眉心一跳,暗叫一聲不好。
但卻也已經來不及了。
毫不意外,司琰從她的身後走了出來。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她早就應該料到了的,嚴夢沁突然做出這麼奇怪的舉動,絕對不是在單純地發神經,她是有預謀的。
可是,她發現的已經太晚了。
很顯然,她剛剛同嚴夢沁之間的對話肯定全都被司琰聽見了。
那麼,他會相信誰?
是相信她?
還是相信嚴夢沁?
阮葉雯定定地望向司琰,心裡暗暗地期待著他能夠相信自己,能夠像過去一樣的站在自己的身邊給予自己支持跟保護。
可,她對上的卻是司琰冰冷的視線。
那熟悉的卻又陌生的冰冷讓阮葉雯忍不住心中一顫,身子一陣踉蹌。
他,不信她!
他相信了嚴夢沁的話,相信了她的詭計。
他,爲了一個嚴夢沁,而懷疑她!
她眼睜睜地看著司琰與她擦肩而過,走到嚴夢沁的身邊,向她伸出手:
“你沒事吧。”
“欸?”嚴夢沁驚訝地愣了一下,而後有些臉紅的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司琰的掌心,低聲道,“我、我沒事……”
司琰將嚴夢沁從地上扶起。
嚴夢沁顯得有些難受地微蹙著眉,在站起身的那一瞬間,她“唉喲”了一聲,而後雙腿一軟撲進了司琰懷中。
她趴在司琰懷中一臉驚慌,但卻並沒有從司琰的懷裡離開,只是趴在他的胸口嬌羞又慌張地道: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司琰微蹙了下眉,卻並沒有推開嚴夢沁。
只是稍稍扶正了她的身體,問道:
“怎麼樣,可以自己站起來嗎?”
“我……我試試看……”
嚴夢沁紅著臉,從司琰的懷裡離開,然後挪動了一下腳,似乎是在做著嘗試。
但她纔剛剛一脫離司琰的懷中,便又是一聲驚呼,身體立刻朝旁側倒去,再一次精準地砸在了司琰的胸口。
“抱歉,我的腳……好痛……”
嚴夢沁一邊微喘著,一邊道。
司琰垂眼看了嚴夢沁的腳一眼。
雙膝上都已經破損,正向外滲著血跡。
他只好用雙手扶著嚴夢沁。
阮葉雯靜靜地看著在她面前親親我我的兩人,只覺得心臟就好像被人徒手撕裂了一般,滿心都是傷痕,殷紅的血跡浸滿了她的心、她的肺、她身體內部的每一個器髒。
可是,司琰看不到。
他看不到。
他只看得到嚴夢沁膝蓋上那一點破損,卻看不到她內心的裂傷。
呵,好,很好,非常好!
阮葉雯怒極反笑,幾乎壓制不住胸腔的顫動,發出一聲聲輕笑。
司琰立刻狠狠地皺起了眉,他目光冰寒地看著她:
“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覺得十分好笑罷了。”
這樣說著,阮葉雯就好似因爲想到了太好笑的東西而實在忍不住一般,又忽然笑了起來:
“哈哈……真的是太好笑了……真是……哈哈哈哈……連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
也不管在場的另外兩個人看著她的古怪眼神,阮葉雯一邊笑著,還一邊擦著眼淚。
好一陣,她才漸漸止住了笑意,擺了擺手,說道:
”啊,你們不用在意,就只是太好笑了而已。”
說完,她深吸了一口氣,似在調整自己的情緒。
之後,便恢復了淡漠。
淡漠得連一絲一毫的情緒都看不出來。
就好像剛剛纔那樣大聲笑過的人完全不是她本人一般。
阮葉雯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對面抱在一起的司琰和嚴夢沁,用著平靜得幾乎冷漠的語氣道: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琰,嚴小姐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畢竟……人家受傷了不是嗎?”
說著,她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滑過嚴夢沁的膝蓋,嘴角淡淡地勾勒出一抹嘲諷。
但一閃而逝。
旋即便又恢復了平靜。
緩緩地道:
“這麼漂亮的身體,萬一要是留下了疤痕,那可就難看了。雖然,我也不會道歉就是了。那麼,回見。”
說完,阮葉雯也不等對面的兩人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便轉身離開了現場。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離開頂樓的,也不知道在自己離開之後,司琰會怎樣細心溫柔地去“照顧”嚴夢沁。
她就像是要故意逃避什麼一般,不願意去想,也不願意去看,用一個堅實厚硬的烏龜殼將自己包裹起來,淡定地,從容地,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依照著原計劃,坐上了羅黑子駕駛的車,到了司家主宅。
她纔剛一進門就看見了坐在客廳裡的杜月紅和杜思思,以及坐在另外一側的司行遠。
杜思思在見到她之後立刻迎了上來,親熱地拉著她的手,道:
“嫂子,你來了,快,趕緊過來。”
杜月紅眼裡閃過一抹詫異。
她雖然已經在與杜思思之前的談話中瞭解到了杜思思如今與阮葉雯之間的關係變得友好了,但卻不想杜思思竟然變得這麼信任並且依賴阮葉雯了。
她看了看杜思思那張掩藏不住高興的臉,再看了看被杜思思拉著的阮葉雯,面上的表情不禁柔和了幾分。
等阮葉雯坐下之後,她主動開口道:
“我聽思思說,是你支持她去追求自己的
夢想的?”
早就已經從之前的通話中明白了杜月紅今天找自己的原因,所以對於她的問話,阮葉雯並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只是點點頭,道:
“是的。難得思思有自己的夢想,我想至少應該要讓她努力去試一試。”
“那你又知道不知道她所謂的夢想指的是什麼?”杜月紅問。
阮葉雯再次點頭,“我也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還支持她去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杜月紅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她定定地看著阮葉雯,似乎是想要她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什麼事情是有意義的,什麼事情是沒有意義的,我想,這隻有本人才能夠有所體會。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外人,又怎麼說得清什麼是有意義的什麼是沒有意義的呢?也許在董事長夫人您看起來,這件事情沒有任何意義,甚至覺得並不是一件什麼能夠上得了檯面的事情,但在思思看來又是怎麼樣的呢?”阮葉雯反問。
“對,對,對。”一旁的杜思思聽了,立刻連連點頭,道,“我就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再說了,任何夢想都不可笑,只要我有這個決心,想要做好這件事情,並且願意爲此付出,就一點都不可笑。”
杜月紅頗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夠從杜思思的嘴裡聽到這樣的話來。
她不禁問:
“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不是她不相信杜思思,而是因爲她太瞭解杜思思。
正因爲了解,所以杜月紅清楚地知道那樣的話絕對不可能是杜思思自己想出來的。
杜思思一笑,看了看身旁的阮葉雯,道:
“是嫂子告訴我的,我覺得有道理極了。”
“她說的你就信了?”杜月紅沒好氣地道。
過去她總盼著杜思思能夠長大成人,真正地成熟成長起來。
但杜思思卻總是渾渾噩噩的,好似永遠也長不大。
卻不想,她一直以來所期盼著卻又始終沒能夠成功做到的事情,阮葉雯卻三言兩語就辦到了。
雖然杜月紅不想承認,但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一次見到杜思思的時候,她的身上是真的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並不是容貌上的,而是氣質上的改變。
彷彿一夜之間就突然變得成熟了。
之前的那些驕縱、蠻橫、浮躁,通通都從杜思思的身上消失不見了,真正變得沉穩起來。
杜月紅原本還對杜思思這突然的成熟感到一絲隱憂,以爲她是不是因爲那天晚上不堪的遭遇而逼得自己不得不成熟起來。
這樣的成熟顯然是不好的,是不健康的成長。
但,當杜思思用著堅定的語氣告訴她,她有著自己的夢想並且打算遵循自己的意願去追求自己的夢想的時候,她就明瞭了:
杜思思是真的長大了,而並不是因爲受到了什麼刺激。
杜月紅爲此而感到高興著。
只是,後來在聽到杜思思說明自己的夢想是什麼的時候,她爲著杜思思的成長而感到高興的這一份喜悅就不見了。
想要做什麼不好,爲什麼偏偏要做什麼美妝師?
這夢想太不相稱了。
與杜思思太不相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