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戴霜剛纔說的那些對成國遠的否認的話,何文靜很難心平氣和的再將人留下。
但她卻也不會讓戴霜就這樣走了。
“我去跟我媽說兩句話。”
何文靜與身邊的成國遠輕聲說了一句,在他擔憂的注視下,擡腳走上前。
在門口追到了戴霜。
“媽。”
戴霜的背影一頓,回頭看向何文靜,她的眼中帶著驚喜,很明顯的是在誤以爲,何文靜被她說通了。
想明白了她的話。
“文靜…”
“媽,你是我媽這一點我無法否認,我也永遠不會否認。”
何文靜此刻,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都異常的平靜,“但是你想要一直插手我的人生,我不會答應,你也沒有這個機會。”
“如果你能夠學會尊重人,那麼我們還能好好說說話,如果你始終學不會尊重,那我也會等你老了無法動彈的時候,贍養你,照顧你。”
“在此之前,就請你保重身體了。”
說完這些話,何文靜便轉身,拉著成國遠的手,相攜著離開了家屬院門口。
至於戴霜的去留,何文靜並不干涉。
她當然也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她也會擔心戴霜的安危,但是她更明白,若是自己一旦表露出任何的妥協,她媽就會立刻變本加厲,利用那一點來控制她。
她已經成年了,結婚了,不想再像個木偶娃娃一樣被控制了。
“那是文靜同志的親媽?”
家屬院門口,鄧萍問姜棠話,“怎麼文靜長得這麼招人喜歡,她媽卻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
“她們真的是親母女嗎?”
鄧萍看著感覺很不像,不僅是外貌不像,性格也不像。
“是親生的。”
姜棠認真解釋,“相由心生,以前的小舅媽太過刻薄,喜歡獨自慪氣,所以長得越來越難看。”
“文靜很好,性格開朗活潑,對人也是真誠以待,外貌自然就不會變得尖酸刻薄。”
話音落下,姜棠話題一轉,對鄧萍道,“就像你,現在也變得十分的好看了。”
鄧萍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是等了一會兒,她就回過神來,不對啊,姜棠這是在說她以前也尖酸刻薄是不是?
“喂,你說別人就說別人了,哪有還順帶著說我的?”
“我在陳述事實。”
“你……”
鄧萍成功的被姜棠氣得說不出話。
“哼,我真是白擔心你了!”
丟下這句話,伸手讓趙建國扶著自己,一臉不爽的進了家屬院。
姜棠笑著揮了揮手,“走慢點,別顛著雙胞胎!”
“不用你管。”
鄧萍嘴上傲嬌著,但是腳步卻又放慢了一些,很顯然是聽了進去。
外邊冷,姜棠他們也回了家屬院,回了家。
至於戴霜與她侄女戴明娜,表面上,是真的沒人管她們的去留。
到家之後,成國遠把何文靜送到他們家來,讓她待在姜棠家,陪著姜棠說話。
成國遠則是把陸長征叫了出去。
也不知道那兩人要去幹什麼?
何文靜的情緒很低落,就算是勉強的對姜棠露出笑容,卻也看得出來,她這笑不是發自真心的。
姜棠不太會安慰人。
她也沒有遇到過戴霜這樣糟心的媽媽,無法體會何文靜的心情。
不過有一點很重要。
“文靜,小舅知道她過來了嗎?小舅會不會也追來了呀?”
她的話成功的提醒了何文靜。
原本還在強顏歡笑的何文靜,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她要去打個電話給她爸。
看看他是不是也來了這邊。
“我陪你去吧。”
姜棠自然是不放心,讓何文靜一個人出門的。
何文靜點了點頭,兩人把爐子蓋上,戴上圍巾手套,就由姜棠騎著自行車,帶著何文靜去家屬院郵電局打電話。
家屬院所屬的鎮上,最好的招待所迎來了兩個人,兩個看著與這邊環境格格不入的人。
“姑,我們今晚真的要住在這裡嗎?這裡看著好破爛啊,真的能住人嗎?”
戴明娜挑挑揀揀的,眼裡全是對眼前這個招待所的嫌棄。
戴霜也挺嫌棄的。
她知道這邊條件差,但是沒想到條件竟然差到這個程度。
一個有著部隊的鎮上,條件竟然比他們老家底下的鄉鎮條件還要差?
號稱鎮上最好的招待所,也就只是兩層的鏽跡斑斑的舊樓房。
窗戶用木板釘得死死的,不讓外邊的冷風透進來沒錯了,但是這樣也會讓整間屋子變得空氣不流通。
味道臭得不行。
戴霜視線再落到裡邊的牀上,看著那已經變成了黑色的被子,單薄的褥子,她的眉頭緊緊皺起。
“姑,我們今晚真的要在這裡住嗎?這被子都是溼的啊!”
戴明娜走到牀邊,伸手摸了一把牀上的被子,摸到了一手的溼漉漉。
她像被觸電一樣的縮回手。
快步跑到了戴霜面前,說話的時候都快要哭出來。
戴霜的眉頭皺得更深。
“姑,我聽人說部隊裡的條件很好,我們去找表妹,讓她帶我們到部隊裡邊的招待所去住。”
戴明娜抓著戴霜的胳膊,輕輕的搖晃著,“再不濟我們也去表妹跟妹夫家裡住,那衛生條件一定比招待所這裡好的。”
戴明娜的父母是工廠的小職工,她的家庭條件算不上特別好。
但是因爲她從小就會哄戴霜高興,被戴霜當成了親生女兒來養,便慢慢的養成了挑剔的性子。
以她的性子來說,是絕對忍受不了,在這裡住一晚上的。
戴霜也陷入了沉默中。
不僅是戴明娜接受不了這住宿條件,她也接受不了。
但是她纔跟女兒鬧翻,在文靜沒有低頭之前,她是不會主動回去找她的。
她可是當媽的,要低頭也是當女兒的先低頭。
但讓她今晚住在這裡…
就在戴霜萬分糾結的時候,門外走廊上,響起了對於現在的戴霜,以及戴明娜來說,堪稱天籟一般的聲音。
“戴同志,我可以給你們換個地方住。”
哪怕稱呼不好聽,卻也是非常意外的驚喜。
戴霜轉過頭,眼中帶著小得意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成國遠,以及他身邊的陸長征。
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對成國遠的態度,戴霜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
臉色沉了下來。
“你叫我什麼?”
“你父母就是這麼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