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哥哥可真會說話。”肖無憂笑容燦爛。
於是肖璇的臉色就變得更難看。
真正的中年婦人,被那十說成了一朵花,而正青春的她,卻被說成了老大媽。
這種對比,是最沉重的傷害。比刀狠。
“你們一大早在這裡鬧什麼呀?”肖無憂問。
“小明帶了這麼個奇葩貨來氣我!”肖璇恨恨地說。
“小璇,你這麼說話,可太沒禮貌了?!毙o憂搖頭,“大貴族要有大貴族的風(fēng)範(fàn),可不能像街上那些粗俗的賤民一樣,動不動就張牙舞爪的?!?
肖璇氣得眼睛發(fā)紅。
“見到了夫人,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優(yōu)雅,什麼是真正的淑女?!蹦鞘粗o憂,情不自禁地感嘆,滿臉的崇敬,怎麼看怎麼覺得都是發(fā)自真心。
這讓肖無憂極是受用。
“小明,你怎麼有空回來了?”肖無憂笑著問。
“我要見見祖父?!毙っ髡f。
“父親這幾天身體很不舒服?!毙o憂說,“我們大家都不敢打擾他。如果是生意上的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反正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嗎?”
“我早對他說了?!毙よ业搅斯餐掝},急忙插了進(jìn)來。“可是他不聽,非要來煩祖父?!?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肖無憂說。
“我?”肖璇一怔。
“是啊?!毙o憂點(diǎn)頭,“你雖然是小明的堂姐,但終不是長輩,沒有權(quán)利把小明擋在父親的門外。”
“我……”肖璇一時(shí)不知怎麼反駁。
“但是小明啊。”肖無憂衝肖明甜甜一笑,“你祖父最近身體真的不太好,需要靜養(yǎng),早對我們說過,這幾天誰都不許打擾他呢!”
“小明回來了?”
正說著,又有一人匆匆而來。
這是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雖然穿著尋常的衣裝,但氣質(zhì)卻與尋常人絕不相同。
那十感覺他與肖明很是相像,於是低聲問:“這位是伯父吧?”
“正是家父?!毙っ鼽c(diǎn)頭。
肖家家主肖野,膝下三子一女,長子肖無界,次女肖無憂,三子肖無限,四子肖無邦。
肖明的父親,正是排行第三的肖無限。
“難得你回家一次?!毙o限笑著過來,看著兒子,滿眼的欣慰。
肖家主要的經(jīng)濟(jì)來源就是商團(tuán),也就是曉月堂。作爲(wèi)家族的經(jīng)濟(jì)命脈,曉月堂地位舉足輕重。而家主肖野將它完全交給了肖明打理,就是對肖明最好的肯定。
每每想到自己有這樣優(yōu)秀的兒子,肖無限就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父親?!毙っ飨蚋赣H鞠了個躬。
常在外,不能照料雙親身旁,是爲(wèi)人子之愧。所以面對父親時(shí),他總覺得歉疚。
肖無限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伯父好。”那十恭敬一禮。
“這是?”肖無限打量那十,並不認(rèn)識。
“是我的朋友,那十?!毙o限說。
“歡迎來肖家作客?!毙o限微笑點(diǎn)頭,“別在這裡站著了,走,去我們家裡坐。”
“父親,這次回來,我想見見祖父?!毙っ髡f。
“也好?!毙o限點(diǎn)頭。“你祖父前陣子還問過你的情況……”
“三叔,不好吧?”肖璇打斷了肖無限的話,“祖父這幾天身體一直不好,正需要靜養(yǎng)。他親口跟我們說過不要打擾,您忘了?”
“可肖明難得回來一次……”肖無限說。
“無限,這就是你不對了?!毙o憂笑著說,“父親的話,你也是聽到了的,總不好違背吧?”
“也許是曉月堂有什麼要緊事……”肖無限說。
“生意上的事,難道能比父親的健康還要緊?”肖無憂笑問。
“沒錯?!背誊幷f,“多賺一些少賺一些,對我們肖家來說都無所謂吧。父親的健康纔是第一位的。肖明,你如果是孝順的孩子,就應(yīng)該明白這些道理?!?
似乎是看到這裡很熱鬧,所以又有人走了過來。
來者是父子二人,中年的父親高大,青年的兒子挺拔。
雖然挺拔,但氣質(zhì)陰沉,目光凌厲。
那十多看了他幾眼。
“小明回來了?”中年男人開口。
“老爸!”肖無憂急忙跑過去迎接,拉著中年男人的胳膊,委屈地說:“老爸,有人欺負(fù)我,你要爲(wèi)我出氣!”
“這是我大伯肖無界?!毙っ鞯吐曄蚰鞘榻B,“那位是我堂兄,我們這一輩的大哥,肖瀾。”
那十打量兩人,發(fā)現(xiàn)肖瀾也在打量他,於是衝肖瀾做出一個充滿善意的笑容。
肖瀾回之以冷眼。
“是誰欺負(fù)了我的寶貝女兒?”肖無界沉著臉走了過來,看著那十,目光不善。
“肖大伯好!”那十恭敬地鞠躬行禮。
肖無界面無表情地打量那十,不屑地哼了一聲:“肖家的門檻已經(jīng)被鋸掉了吧?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走到這裡來?!?
一邊說,一邊看著肖明。
“大伯?!毙っ髡f,“這位是我的朋友,是一位很有名氣的醫(yī)生?!?
“醫(yī)生?”所有人都是一怔,一起打量那十。
那十微微一笑,一臉謙虛:“過獎了過獎了,沒什麼名氣,就是會看點(diǎn)別人看不好的病而已,真沒什麼名氣。”
“小哥哥這麼年輕,看不出來啊?!毙o憂衝那十笑。
“姐姐……不,夫人,您不是也很年輕?”那十笑著說,“要是不說,誰知道您會是一位夫人?還當(dāng)您是哪家未出閣的千金呢!”
肖無憂笑成了一朵花。
“你帶他來家裡幹什麼?”肖無界忘了方纔女兒告的狀,沉著臉問肖明。
“因爲(wèi)他或許可以治好祖父的病?!毙っ髡f。
“小明,你太胡來了?!毙o界搖頭,“父親的病是年輕時(shí)落下的後遺癥,帝國最好的醫(yī)生幾乎都爲(wèi)他診治過。你認(rèn)爲(wèi)這麼個毛孩子,能治得好他?胡鬧。”
“大伯?!蹦鞘J(rèn)真地說,“古語說:人不可貌相。就比如說您的女兒,雖然面相老成了一些,但卻不可否認(rèn),還是一位年輕的千金小姐?!?
肖無憂在一邊忍不住捂著嘴笑,程軒拼命忍著,差一點(diǎn)沒忍出,多少發(fā)出了些聲音。
肖無界大怒。
但偏偏又沒辦法張口反駁這話,因爲(wèi)一反駁,就好像是否認(rèn)自己的女兒是一位年輕的千金小姐了。
肖瀾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獰厲的殺機(jī)。
那十偷眼打量,心裡暗笑:等的就是你這道眼神。
肖璇火冒三丈,跳著腳地叫:“老爸,他竟敢當(dāng)著你的面欺負(fù)我!”
肖明急忙過來,擋在兩人中間。
“大伯?!彼f,“不論如何,這終是一線希望,我想讓他試一試。萬一有效,不就是我肖家的大幸?就算無效,我們也並不會有什麼損失。”
“是啊?!毙o限說,“小明說的確實(shí)有道理。試一試也不會損失什麼,萬一……”
“胡鬧!”肖無界厲聲打斷了弟弟的話,“孩子們胡鬧也就算了,你這麼大的人,怎麼也跟著胡鬧起來了?讓這麼個十多歲的毛孩子來折騰父親?你是怕父親活得太久,耽誤你兒子的前程嗎?”
“大哥,你這是怎麼……”肖無限很是生氣。
“喲,這事就是你不對了?!毙o憂衝肖無限一笑,“無限啊,父親的病需要靜養(yǎng),你家小明找這麼個會說話的小哥哥來,要是隻陪父親說說話,倒也挺好。但如果要折騰父親……我看是不妥的?!?
“確實(shí)不妥。”程軒附和。
那十面帶微笑,準(zhǔn)備開口。
肖明卻將他攔了下來,向著肖無界說:“大伯,實(shí)力與年齡無關(guān)。鬍子一把的老醫(yī)生,未必強(qiáng)過天才少年?!?
又轉(zhuǎn)向肖無憂,說:“姑姑,那十的醫(yī)術(shù)與衆(zhòng)不同,只需要使用銀針……”
“銀針?”肖無憂一臉驚愕,“竟然要向父親動針?天啊,你不是想害死你祖父吧?”
“這確實(shí)……有些不妥?!毙o限想了想,也忍不住說。
肖明還要爭辯,肖瀾已經(jīng)冷笑開口:“小明,我知道你急於表現(xiàn)自己。從小到大,你向來如此。但這件事不同其他,祖父的健康,容不得被任何人當(dāng)成自己向上的跳板。你懂嗎?”
“大哥……”肖明要爭辯。
“夠了!”肖無界厲喝一聲,指著那十說:“肖家並不歡迎你這種客人,請你立刻離開!”
“大伯,他是我的客人?!毙っ髅嫔怀痢?
“那又如何?”肖無界冷冷說道,“肖家是大家的肖家,而不是你一人的肖家。小明,不要以爲(wèi)父親將曉月堂交給了你,就是將整個肖家也交給了你!做好你的生意,管好你的買賣,家裡的事,有我、有你姑姑,還有你父親在,就還輪不到你來管!”
“來人?!毙懸宦暫魡?,立刻有幾名改造人護(hù)衛(wèi)走上前來,看著那十,虎視眈眈。
“送客。”他沉聲說。
肖明心情沉重,望向父親。
肖無限卻只是對他搖了搖頭。
“別別別?!蹦鞘泵πn護(hù)衛(wèi)們擺手,“諸位可別衝動,我就是一個小小少年,可經(jīng)不起你們的鐵手。我自己走,自己走?!?
一邊說,一邊笑,一邊後退,還向肖明使了個眼色。
肖明再次望向父親,帶著幾許失望,沉聲說:“好,我明白了。我送我的朋友回去?!?
兩人轉(zhuǎn)身離開,身後是肖無憂甜甜的笑聲:“這孩子啊,也是關(guān)心父親心切,可以原諒?!?
還有肖無界的冷哼聲:“老三,你家兒子也太急於表現(xiàn)了吧?爭利不計(jì)後果,不擇手段,這可不符合貴族精神?!?
還有肖無限解釋的聲音:“二姐說得對,小明只是關(guān)心父親……”
以及肖璇帶著情緒的撒嬌聲:“老爸,你就這麼放他走了?他欺負(fù)我來著呢!”
這些聲音,讓肖明感覺頭髮沉,腳步不由略有踉蹌。
那十側(cè)頭看著他,突然覺得生在這麼顯貴的家中的他,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