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爲這是一個普通的眼色,這足已產生顛覆時代的力量!
果然,藍道人看見我瞪了他一眼,一下子明白我的想法,半閉著眼睛,輕搖拂塵,朝嘉靖爺悠然道:“不急不躁,不急不躁!皇上,不妨再聽聽兩位統領的說法,此時丹藥仍需要深度提煉,暫時未能服用。謹記,不急不躁,不急不躁!”
這兩句不急不躁一下子安定了嘉靖爺的心境,簡直可以與麻沸湯相媲美。
嘉靖爺安坐在龍椅上,輕捋著長鬚,悠然道:“嗯,你們說吧!”
我拱手拜道:“回稟皇上,現在趙氏族人已經四散不成氣候,但兩廣之地的官員已被全部帶回京中審問,兩廣地區不能無人治理,需儘快完成審查,儘快安排官員立即進駐。至於擒獲的俘虜也應該對他們進行深入改造,給他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嘉靖爺點點頭,道:“好,這事,你們去辦吧!”
我面露難色,支吾不語。
嘉靖爺不解問道:“怎麼了?”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我們天行堂的錦衣衛,被西廠收回了,說是去北部邊塞佈防去了!”
嘉靖爺愕然道:“哦?是嗎?”然後淡淡一笑,道:“沒事,這樣吧,我給你們寫幾道聖旨,把你們的人收回來!好吧?”
這主意太好了,我和飛燕樂的不住點頭,叩首拜道:“皇上聖明!”
“還有要求嗎?”嘉靖爺問道。
今天龍顏大悅,金口大開,是個令人難忘的日子!難得機會,得幫天行堂多爭取點什麼,我連忙拜道:“啓稟皇上,現在天行堂只有正統領,缺少副統領,能否……”
嘉靖爺手一揮,道:“那不算事,你們要幾個就說幾個,不就是副統領嘛!還有嗎?”
真簡直就是絕代明君啊!以後我一定要爲嘉靖爺出書記傳,讓嘉靖爺名垂千古!我正思考間,飛燕拜道:“回稟皇上,在此次搜尋丹藥的路途中,卑職與悟空受到多地官員的照顧,希望皇上給予他們一點封賜。”
嘉靖爺嚴肅認真地道:“應該,應該,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還有沒有?沒有了吧?”
我與飛燕對望一眼,齊聲拜道“謝主隆恩!”
“嗯,那就先這樣吧,我看也參不多。”嘉靖爺朝門外太監高呼,“來人啊,拿幾道綾捲過來,筆墨伺候!我要寫聖旨!”
門外太監聽到呼喚,連忙取來幾道綾錦卷軸,可能是太監一時慌亂,拿來的綾卷中,其中既有黑犀牛角軸、也有貼金軸和黑牛角軸。那太監把墨研好之後,便離開煉丹房,關閉房門,在房外守候。
嘉靖爺提起御筆,將筆尖在墨硯上舔了舔。
我問道:“皇上要親筆下旨?”
嘉靖爺不滿地問道:“不行啊?我就喜歡自己寫!”
那一刻,我真想一拳把自己的嘴給打癟了,連忙低頭拜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嘉靖爺沒有理我,自己沉吟了片刻,隨手取過貼金軸綾錦,提筆在綾錦上面寫道:誥命龍悟空、楚飛燕爲天行堂正統領,賜正四品頂戴。西廠錦衣衛由兩名統領隨意挑選,專爲天行堂所用,無朕批準,外人不得隨意調動!欽此!
這貼金軸綾錦可是給三品大官賜封所用,現在這樣的一道聖旨,立即給人一種微妙的感覺,不知道底細的行內人立刻就會猜疑,這到底是嘉靖爺筆誤,將三品誤寫了四品呢,抑或是手誤,用錯了綾卷呢?最有趣的是,真正的知情人,只有皇上、藍道人、飛燕和我,只要我們不說出去,外面的人就只能一個勁地猜,而且最重要是猜不到!後來,這事情傳開之後,我們就被行內人稱之爲:御賜“三品半”頂戴正統領!當然,這也是後話。
當時我和飛燕面面相覷,不敢聲張,以免遭受責怪。
嘉靖爺將寫好的貼金卷放到一邊,再取過一卷黑牛角軸,提筆寫道:誥命__爲天行堂副統領,賜正五品頂戴!敕命__爲天行堂__,賜正六品頂戴!欽此!
這道聖旨似乎沒有寫完,空出了幾個地方,我和飛燕一時之間沒能弄懂嘉靖爺的意思,只是沉默不語。
嘉靖爺又再取過一卷黑犀牛角軸和一卷黑牛角軸,提起筆來,思考了片刻,然後在綾錦首端寫下一個“命”字,在末端寫下“欽此”二字,最後把四卷綾錦親自蓋上璽印。
這最後兩道聖旨更是莫名其妙了,空出了一大塊地方,這又是何意呢?
嘉靖爺將四道聖旨遞給我們,道:“賜封你倆的聖旨,你也看到了!而那捲賜封副統領的聖旨,你們想好之後自己填上去,再給你們兩三個六品官位,愛填誰就填誰。剩下那兩道,你們覺得各地有功的官員中,誰該封賞的,就封賞一下,我就不管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好吧?”
我的天啊!聖旨也可以作填空題,這發揮的自由度也太大了吧!且不說任命天行堂副統領那捲黑牛角軸,另外那一卷黑犀牛角軸和一卷黑牛角軸更是讓人瞠目結舌垂涎三尺,黑牛角軸冊封的是四五品的官員不在話下,但黑犀牛角軸可是冊封二品大員啊!這皇恩浩蕩來得太暴烈了!我倆被已經深深地震撼住,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歌頌!
我和飛燕目瞪口呆地看著嘉靖爺,毫無意識地拱手拜謝,道:“謝主隆恩,謝主隆恩!”
嘉靖爺揮揮手,道:“好了,沒事就回去吧!”
我倆收回流到嘴邊的口水,雙手捧著聖旨,躬身後退,緩步退出了煉丹房。
離開了煉丹房,輕輕關上房門,我與飛燕仍然未能從夢幻般的恩賜中回過神來,站在煉丹房外愣地出神。
那太監看見我們失神的模樣,上前關切地問道:“兩位大人,這是怎麼了?”
我隨手打開了幅綾錦,那太監一看,當即嚇了一跳,叫道:“空的?天啊!”
我被這叫聲驚醒,才發現自己打開了一幅黑牛角軸的無字聖旨,於是連忙合上。
那太監觀察了一下我們手上的聖旨,竟然發現貼金卷軸和黑犀牛卷軸,馬上拼命地糾纏著我們,想要看看其他聖旨,執拗不過之下,我只好打開那捲貼金卷軸,那太監更是嚇了一跳,掩起那張大的嘴巴,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我們,半晌,湊到我們耳邊低聲道:“兩位大人……”話沒說完,直接退後一步拱手躬身行禮。
我上前將他扶起,道:“公公無需大禮!”
那太監被我扶起,立即顯出一臉諂媚微笑,哈著腰,拱手低聲道:“看兩位大人滿面紅光,目光懾人,果然非池中物,年紀輕輕就被封爲……封爲大官,還手捧無字天書,日後定能位極人臣,飛黃騰達!”一輪吹捧過後,那太監又再一躬身行禮,續道:“不知天行堂可缺人手,奴才雖然不會武藝,但占卜星相,仍能通曉一點!收下我,讓我發揮一技之長,在下願爲天行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跑了一個小溜子,又招這樣一個見風使舵的馬屁精,那絕對是天行堂的禍害。我與飛燕看在他是煉丹房門外的太監,身份定然不一般的份上,不好當面出言硬拒,只是向其躬身回禮,藉故要走,輕聲抱歉了幾句,便邁開大步,匆忙離開。
那太監還想向我們討好一番,在後面不住地招手,當我們走遠之後,我扭頭一看,那太監甚是泄氣地站在煉丹房外跺著小腳。
離開了皇宮,我與飛燕才總算回過神來,一路快步走向百落石園,一路交談起來。
我問道:“飛燕哥,你看這事怎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