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間，自己，曾經的努力都化爲了咒罵，自己甚至來不及收拾鋪蓋遠走他鄉，以前還在嘲笑著項羽成者爲王敗者寇，自刎烏江丟人現眼，可是自己又好到哪裡去呢？
公司裡一片狼藉，到處是紛飛的紙屑，議論紛紛的人羣，還有樓底下坐著罵街的股民，自己還能感謝什麼呢？一個意外的女人橫插一腳，將所有的謀劃都打亂，自己都無暇自保了，沈蕾那婆娘還在唧唧歪歪，難道她不知道楚淪止的動作快的讓人招架不住麼？沒腦子！
只是楚綸止，你真的就這樣憤怒麼？非要趕盡殺絕麼？甚至不顧業界良心，合作著項目的時候就要讓我破產麼？現在事情不都已經真相大白了嗎，你完全可以抱著嬌妻盡情享受甜蜜，爲什麼已經一敗塗地的人你還要雪上加霜呢？趙揚帆的眼睛裡波濤洶涌，無數的事情一股腦全都涌上心頭，在心頭架上一個鐵鍋，無情的烘烤著，讓人苦苦煎熬。
“趙總，那些人怎麼那樣勢力啊？一個一個就像是要立馬和趙氏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似的！”邱秘書急匆匆進來，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紅，快嘴抱怨著。
趙揚帆扯扯嘴角，也只有邱秘書還在堅守著，還相信自己能夠屹立不倒，可是自己沒有勇氣告訴他，自己都沒有這個勇氣堅持下去，只是他爲什麼變成。這樣呢？“怎麼回事？你是跟人吵架了嗎？還是一個人偷偷哭了？”
邱秘書一怔，掩飾性的摸摸臉，剛剛淚痕都應該已經擦完了吧，沒有什麼痕跡吧？然後故作輕快，“沒事啊，估計就是走的急了一些，所以有些紅吧！”
趙揚帆看出了邱秘書眼中的遮掩，心下已經有些瞭然，他平時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以前看在是總裁秘書的份兒上讓著你，忍著，可是現在靠山倒了，你自然就不算什麼了，何必還要看你的臉色呢？新仇舊恨肯定是一股腦兒全涌上，而邱秘書嬌生慣養習慣了，怎麼可能接受輪番轟炸呢？自然心裡有些堵，可是自己又能做到什麼主呢？已經是光桿司令了，誰鳥你啊！
估計也是看出了趙揚帆掩飾不了的蕭瑟，邱秘書深呼吸，試探性的問：“表哥，真是迴天乏力了嗎？”
趙揚帆看了一眼邱秘書，在公司裡，他甚少叫自己表哥，除非是賣乖討巧的時候纔會撒嬌賣萌，或者是極爲隱私的時候纔會如此，而現在……趙揚帆拍了拍邱秘書，笑中都是苦澀，“表弟，表哥對不起你，耽誤了你的青春，現在就要跟我一樣從頭再來了。”
“哥，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整個家族都嫌棄我，說我是娘娘腔，只有你賞識我，要我來你公司上班，這麼多年照顧我，你怎麼能說對不起我呢？”情緒有些激動，邱秘書眼眶開始微紅，一副訕然欲泣的樣子。
“是我沒有照顧好你，跟著我受千夫所指，而我爲了一己私慾，將整個公司置於風口浪尖，現在楚綸止開始了報復，肯定是保不住了！”趙揚帆癱坐在椅子上，在爲之前的那個錯誤的決定懺悔，本以爲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沒想到卻是萬劫不復，呵，難道這就是天意麼？
“表哥，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一直跟著你，還有來自家族的壓力，我跟你一起承擔！”邱秘書目光凜凜，不復之前的妖嬈曼妙，開始知道獨當一面，開始知道分擔表哥之後的壓力，開始管住自己的嘴，用它來安慰，而不僅僅是抱怨。
趙揚帆扯扯嘴角，笑了，的確，一個人的世界太孤單，可是自己將他也拉下來好麼？“你還很年輕，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沒有必要陪著我下地獄，你。知道嗎，這一次家族肯定不會輕易饒過我，沒準兒會直接驅逐，你沒有必要跟著我一起去死，不值當，一個錯誤付出一個人的代價就夠了，兩個人就太便宜楚綸止了！”
“表哥，要不然咱們去求求蘇小禾？沒準兒她會心
軟幫助我們。”邱秘書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閃閃發光。
趙揚帆苦笑，“你以爲蘇小禾不知道這件事？光是一個楚綸止還鬧不出這麼大的事情，要是沒有柳世維的指示，紀委、檢察院、稅務局能走馬燈似的輪著來？要是沒有蘇氏的引導，銀行會壓著不給我們貸款，客戶會集體流失？呵呵，我算是翻天無門了，他們這就是默契聯合，一起搞垮我，沒有用的……”
“那……”邱秘書沉默著，他太想爲了表哥做一些事情，他眼看著表哥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看著他從一個明媚的少年轉變成一個心狠手辣的冰塊，他每一步的辛酸，每一步所承受的壓力自己都看在眼裡，爲什麼，爲什麼這麼輕易就要破壞一個人所有的努力？這樣不公平！
“是在想對策麼？”門就在這時被推開，楚綸止信步走進來，嘴角噙著微笑。
趙揚帆幾乎是立馬站了起來，全身戒備，“你怎麼來了？”
“哦？我怎麼不能來？如果我願意，這棟樓即將成爲我的產業。”幾天不見，楚綸止似乎清減不少，不過好像沉澱的更加讓人膽寒，不知道爲什麼，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狠辣。
“你！”邱秘書沉不住氣了，直接想要上前喝止，卻被趙揚帆制止了。
楚綸止挑挑眉，沒有說話，只是在笑，像在自己家裡似的，走到了一邊的沙發邊上，自然有後面的秘書上前來幫助彈彈灰，然後眼睛亮亮的看著他們，坐了下去，“如果你們有什麼事情要談，沒事，可以繼續，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們。”
“你想幹什麼？”趙揚帆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覺得會不會讓自己破產只是第一步？然後……然後會有更加恐怖的事情等待著。
“在你實施那些事情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自己想要幹什麼麼？”楚綸止就差端著一杯茶，邊喝邊聊天了。
趙揚帆一抖。
“現在知道要問我了？是不是覺得有些晚了？”
“我知道的，你是不會放過我的。”趙揚帆頹唐的坐在了椅子上，沒有去看邱秘書擔憂的眼神，失神的眼睛在楚綸止的周身放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行麼？”
楚綸止揚揚眉，表示悉聽尊便。
“如果你當初站在我的位置上，你會這樣做麼？”趙揚帆依舊是神遊天外的感覺，不過聲音把持的很好，緊中還有一些遐想。
微微凝神，楚綸止思考了一下，“我會比你下手更狠，直接將沈蕾交給我的母親，從根本上瓦解蘇小禾在我們家的地位，或者張姝雅看見你們倆密謀的時候我就直接殺人滅口是不是更加斬草除根，沒有後患一些？嘖嘖，你還是太仁慈了，所以，你現在落得這樣的下場，只能怪自己太過心慈手軟。”楚綸止說著，好像不是在說一個假設，而是在闡述一個既定的事實，即使是殺人滅口這樣的禁忌，在他看來似乎也成了碾死螞蟻一般的輕而易舉。
趙揚帆經過了心中的顫抖，緊緊捏住把手，這些天的從天上到地上，從雲端墜入地獄，從一開始鳴鳴自得到現在千夫所指，自己是不是從來就是一個註定的失敗者？只是在一個密封的世界裡才能滿足自己的一些虛榮爭名奪利？趙揚帆笑了，頹唐的好像一下子蒼老了。
邱秘書咬咬嘴脣，“你！你怎麼能這樣呢？”他看不下去了，意氣風發的表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蒼老，好像精氣神一下子就被抽光了，現在只是一個衰退的軀殼，萎靡頹頓。
“我？我怎麼了？”楚綸止笑瞇瞇的跟一個無害的好人一樣看著邱秘書，語氣輕柔的好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到驚嚇的小乖乖，“你難道不知道是因爲你們的愚蠢，想要見縫插針，坐收漁翁之利，我會機緣巧合知道一些事情，然後現在孤家寡人麼？邱秘書還是單身吧？那你應該不知道原本可以有
一個暖暖的愛人在懷到現在孤枕難眠的痛楚，如果有這個機會，希望你也能好好體驗一把，然後再來數落我。”語氣還是很輕柔，好像那個現在飽受冷清的人不是他。
費遠在一邊咋舌，少爺這話說的，希望邱秘書能夠體驗一把？這不是紅果果詛咒人家戀愛不順麼？嘖嘖，看來沒有愛情滋潤的人確實不能惹啊！還好自己夠幸福，也不是童話中的男主角，不需要經過那些虐來虐去的情感史。
邱秘書的臉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張了張嘴，可是看著楚綸止人畜無害的樣子，小腿肚子卻有些打顫，呵，這就是差別麼？本來還想著爲表哥斥責一下，擋一擋，沒想到卻被秒殺……
楚綸止看著毫無戰鬥力的邱秘書，又看向趙揚帆，“需要我收購下趙氏麼？好歹這裡也是蘇小禾曾經效勞的地方，也算是我們倆情定的場所，我還是希望留個念想的。”
“你就不爲以後積德麼？”趙揚帆差點咳出血來，自己的趙氏價值還不及一個念想重要？只是一個虛幻的所謂愛情，就能決定趙氏的未來？
“以後？”楚綸止嗤笑，“你不都已經知道了麼？我不可能有後了，所以無所謂……”楚綸止說得好像不是自己，攤攤手，一副“愛咋咋地”的樣子。
“你！”趙揚帆啞口無言。
“如果非要說一個你的功勞，大概就是讓我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吧，謝謝了，如果不是你，可能我還在努力耕耘呢。”只是含有了一絲苦澀，楚綸止的眼中快速的閃過無法言說的波動，只是誰都無法明白其中的千言萬語。
“我希望你能夠保留趙氏，可以麼？”趙揚帆苦笑，還是要求人哪！
“可以，然後呢？”楚綸止好像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結果。
“然後？”趙揚帆皺著眉，邱秘書則是緊張的握住椅子的後背，渾身緊繃，雖然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深意，可是直覺好像不是什麼好事，而且，表哥……
“嗯哼”楚綸止輕哼出聲。
“好，我會出讓一半股份。”趙揚帆咬咬牙，拱手相讓一半江山。
“一半？”楚綸止挑挑眉，隨後勾勾嘴角，笑了。
“OK，四分之三！”趙揚帆知道自己手上的資本不多，而且趙氏岌岌可危，現在自己可以談的條件很少，自己儘可能把握住最後一分土地。
“呵呵，四分之三？”楚綸止繼續笑笑，“那就四分之三吧！”在趙揚帆渾身緊繃的時候鬆口，不過在對方鬆下來的時候又繼續說道，“那麼，趙經理，分公司就拜託啦。”
“趙經理？分公司？”邱秘書失聲驚訝出聲。
“有問題？”楚綸止根本就沒有看邱秘書，而且看著一下子好像被打垮的趙揚帆，笑瞇瞇的等著。
“沒……沒有……”趙揚帆是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才能牽扯出一抹難看至極的微笑。
“那好，費遠，我們走，我希望下一次來視察的時候可以不要看見下面的雞飛狗跳。”楚綸止留下這麼一句話，就出去了。
費遠可憐的看了趙揚帆和邱秘書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
“表哥……”邱秘書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趙揚帆揚手製止，“留得青山在……”隨後是一陣失神，和一聲長長的嘆息……
“你就不怕他們後來積蓄力量反撲？”在電梯裡，只有兩個人，費遠纔開口問楚綸止。
楚綸止看著電梯裡面鏡子的反射，笑了笑，“知道爲什麼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麼？因爲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隨後就沉默了，只是翹著嘴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費遠也沒有說話，這些天自己跟在後面，氣氛一直很壓抑，即使是自己，也能感覺到楚綸止的迅速滄桑和不折手段，看來，愛情這他媽不是個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