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劍光閃爍,棲風的劍柄指著次雲山的咽喉,只差分毫。
“你殺了我,放過子涵?!贝坞吷絹G掉手中的劍,眼神裡毫無畏懼,他親眼看著未依琳一掌推著子涵掉下山下的碧波湖裡,此刻他只想能夠救回子涵,哪怕付出他的生命,也無所謂。
“好一對苦命鴛鴦,洛子涵這個小狐貍精倒是能迷倒不少人。”未依琳拍拍身上的塵土,滿臉的鄙夷望著次雲山,道:“作爲劍聖山莊的大弟子,你說我是殺了你,還是放了你呢?”
“既然是收下敗將,我又怎會在意自己的生死,只是子涵待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你可真是歹毒心腸啊?!贝坞吷窖t的眼睛裡,迸發出憤怒的火光。
“要不是她,我又怎麼會一身犯險,要不是他,師兄又……”未依琳想到這,不覺的更爲火大,要是沒有洛子涵,恐怕現在她就是正派的武林盟主夫人了吧,“棲風,殺了他。”
次雲山看著對面一臉冷漠的棲風,他面無表情,彷彿是受制於未依琳的木偶人一般,執行著她每一個命令。次雲山閉上眼睛等待著鋒利的寶劍穿過喉頭的腥辣的感覺,驀然,只聽見了劍回鞘的聲音。
“琳兒,不要玩過了,否則,少主也要惹上不少麻煩。”依舊是冰冷的聲線,不同的是面對未依琳的臉龐上多了一些柔和的線條,“琳兒,子涵估計救不起來了,我們走吧。”
話未落音,次雲山一個縱聲躍下山崖,未依琳見狀一陣苦惱,蹲在峭壁旁憂心忡忡,道:“他倒是癡情,別讓他救起那個小賤人才好?!?
“好了,琳兒,就算是我,全力施展輕功也未必能有力氣從下邊再救一個人上來?!睏L轉身,他不想讓未依琳看見他爲了次雲山的癡情而有所動容。
“棲風,這次師兄讓我們打探碧桃園的下落,想不到卻正好撞上洛子涵,就算讓次雲山救起,恐怕也活不了。”未依琳猙獰的面孔在看著棲風的一瞬間又換成了小家碧玉的嬌柔可人,“棲風,你會覺得我很心腸歹毒麼?”
棲風頓住腳步,牽起未依琳的小手,低聲道:“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的小師妹,你要做的事,便是我要做的事。”
“棲風,除了師兄,便只有你待琳兒最好?!蔽匆懒盏吐暬卦?。
棲風靜默,心裡卻默唸道:“我無法給你你想要的愛,便只能無條件的幫助你去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即便是錯誤的。琳兒,希望你真的能得到幸福?!?
次雲山御風而行,到達山谷的時候,只見碧水盪漾,不時還有魚兒跳躍出水面,歡騰的水下世界,卻無法轉移他的視線半步。
“子涵,子涵……你在哪?”次雲山大聲的叫喊著,天色漸漸暗了,他焦急萬分。沿著湖邊走了幾步,便看見伏在沙地上臉色煞白的子涵。
次雲山一個箭步衝過去,用手托起子涵的身子,心疼不已,還好,並沒有溺水,大概是被浪花推擠上岸的。
“這可怎麼是好,身子這樣發冷。哎,這時候,顧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可?!贝坞吷叫÷暤泥止局?,小心翼翼的替子涵脫下了水淋淋的外衣,讓她平躺在地上,蓋上自己的外衫。
就著湖水,給子涵餵了顆保命丸,這才放心四處去尋了些乾柴,生了火堆,看著子涵臉色蒼白的樣子,心裡猶如刀絞一般的疼痛,不由得讓他想到那個雨夜,與他合奏那曲望月詞時候,那時候,她的歌聲裡有憂愁,但卻有期盼。而現在,她所經歷的卻是一場連著一場的噩夢。
“冷……冷……師父……我冷……”子涵含糊不清的說著囈語,次雲山忙湊過臉仔細傾聽。
又加了些乾柴,撥了撥火頭,次雲山來來回回在湖邊跑動,內力運轉,待到身體燥熱起來的時候,就抱起子涵,緊緊的貼著自己身體,直到身體變冷,便再去跑動,如此這番。
破曉,
天邊散漫出第一縷光線,子涵虛弱的睜開眼睛,卻不想自己竟然坐臥在次雲山懷中,身上披著他的外衫,心裡涌起一股熱浪,不覺眼角有些溼潤。子涵不敢動彈,怕驚醒了一臉疲憊的次雲山。
想著未依琳在山崖上說的那一字一句,子涵只覺的心中酸澀無比,原以爲自己早已經放下,卻沒有想過,只是幾個簡單的字眼,只是幾個簡單的句子,便讓她生生的感覺到了心臟的疼痛,可是縱然如此,他們之間也只能是一個死結,爲了得到碧桃,他要至她於死地,不惜派出棲風和未依琳山長水遠來殺她。
“你醒了,身子還好嗎?”次雲山感覺到子涵的氣息,猛然的睜開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子涵。
子涵趕忙收起自己就要滿溢的情緒,只覺身子頭重腳輕,胃裡翻江倒海,可這些遠不能掩蓋心口出陣陣刺痛,強忍著不適,給了次雲山一個微笑,道:“雲山,我沒事,只是又欠你一個人情了?!?
“子涵,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你跟我客氣什麼,只是你真的還放不下他嗎?”看著子涵心事重重的樣子,次雲山大概也能猜到幾分。
“雲山,你說什麼呢?面對追殺自己的人,我還能報什麼期望?”子涵慌忙掩飾了一下,發現自己離次雲山距離太近,趕忙起身,想要自己站起來。
不料次雲山雙臂一緊,圈住了毫無力氣的子涵,他將她的頭緊緊埋在自己的胸膛上,道:“子涵,你若是不介意,可以與我一起去碧桃園,我即將接任,在那裡隱居十年,你可願意?不再理會這江湖的各種煩擾?!?
次雲山身上是一種乾淨的陽光的味道,他的懷抱不霸道,卻有著熾熱的溫度,子涵心存感激,可那也僅僅只是感激,她心裡完全清楚。
“雲山,如果可以,我願意和你在碧桃園待上十年,只是,在你心中,還有比我更重要的人,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子涵慢慢推開次雲山,彆著頭,不去看他臉上的表情。
次雲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只好放開懷抱,扶著子涵站起來,道:“不如我們先去師叔那裡暫避吧。想必棲風二人是不知曉碧桃園的?!?
“可是,煙娘老前輩不願意見我?!边@纔是最命中的原因,子涵神色裡有些擔憂。
“不要緊,我相信師叔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你放心好了。我們先離開這山谷吧?!贝坞吷窖鲆曔@巍峨的高山,不禁也覺得有些難度,他自己想要飛身至山頂,尚且需要十成內力,倘若帶上子涵便更加有些難度了。
“最快的辦法便是飛身上山,只是雲山,你帶著我應該會有難度吧。”子涵看著次雲山皺著眉頭,也感覺得到他的擔憂。
“子涵,你看,山上那些古藤?!贝坞吷街钢奖谏蟻K不起眼散落四處的枯藤,看著子涵。
“正巧,我這有一個小玩意可要派上用場了?!弊雍琶υ谧约貉g的小包裡摸索起來,還好,掉入湖裡的都是些藥丸什麼的,這飛天爪僅僅的抓著可憐的小布包,未曾被水流沖走。
“哈哈……可算是有你的用處了?!弊雍统鲲w天爪扔給次雲山,身體有點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興奮,子涵彎著腰咳嗽起來,道:“雲山,你斬些枯藤下來,要結實一點的。”
次雲山接過飛天爪一瞧,卻是自己從沒有見過的器物,比平時屠夫們用來懸掛肉品的大鐵鉤要小巧一些,但又多出了好幾個鉤子,禁不住好奇放在手心裡把玩了起來。
“還楞著幹什麼呀,快去啊?!弊雍@時也懶的解釋這飛天爪的工作原理了,待會用的時候便能分明瞭。
次雲山施展輕功,劍指山中腰,不出半刻,便斬斷了不少枯藤下來。堆在地上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子涵。
“看著我幹嘛,動手吧,做出來你就懂了,雖然古藤要脆硬一點,但比較長,總要試上一試?!弊雍止局?,便著手
將古藤連接起來,一旁的次雲山也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
約莫過了一刻鐘後,古藤差不多連接了起來,子涵的體力有些吃不消了,次雲山趕緊讓子涵先休息一下,卻同時發現二人都已經飢腸轆轆了。
“子涵,你生個火,看我去抓幾條魚來給我們墊肚子。”次雲山拔劍除掉鞋襪,走向湖水中央。
子涵看著次雲山,在湖中央舉著長劍,瞄準湖水中四處遊動的魚兒,劍落,水花濺起,劍身便多了一條小魚,沒多久,那條瘦削的劍身便已擺了好幾條魚了,次雲山轉身,咧著嘴笑開了,朝子涵擺擺手,這才往湖邊走了過來。
“看來可以飽餐一頓了,只是沒有調料,估計也不好吃,將就一下吧。”次雲山的臉有些狼狽,雖然是武林高手,可是抓起魚來,卻不能完全做到纖塵不染。
“誰說的,你運氣好,我的腰帶裡還有些已經成糊狀的辣椒粉,這可是好東西。”子涵揚了揚手中的小瓷瓶。
次雲山見狀趕忙閃躲,臉上有些忐忑,道:“這東西能吃嗎?這不是你的防身武器來著?”
子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捂著肚子,道:“其實這只是些辣椒粉,只不過我的配方里放了些你不知道的東西,但絕對是無毒的,你放心好了。”
子涵的臉色經過一番動作出現了一些潮紅,捂著肚子笑起來,眼睛彎彎,一陣湖風拂過,揚起那散落的黑色長髮,這一幕,看著多麼安靜柔和。次雲山看的有些愣了。
子涵生了火,將木棍削尖了串起魚兒,放在火上燒了起來。魚肉經火燒灼,香氣四溢,次雲山的肚子不禁也敲起了響鼓。
“好了,可以吃了?!弊雍钺釣⑸纤睦苯贩郏约合葒熈藝L,這纔將魚遞給次雲山。
次雲山小心翼翼的先咬了一口,不知道是餓的緊了,還是味覺有些失靈了,毫無異樣的大口咀嚼了起來了。
“哇,你這麼能吃辣。”子涵慢慢的撕開魚肉,均勻的讓每一塊魚肉都沾上辣椒粉,這纔開始食用。這辣椒可是十級辣度的,一般人可吃不了這麼辣的。
正當子涵感到有些驚奇的時候,一盤的次雲山這才遲鈍的感應到辣椒粉的辣度與熱度,捂著嘴脣跑到湖邊,“呼啦”的捧了好幾口水喝。
“哇,子涵,這辣椒,真是過癮,哈哈。”次雲山感覺意猶未盡的繼續吃了起來。
“雲山,你將古藤纏在我身上?!弊雍瓲科鸸盘偻约荷砩橡?,次雲山也幫著饒了起來。
“這是要幹什麼?”次雲山好像明白了一點,又好像還有點沒有明白。
“你也往身上纏?!弊雍L了古藤,往次雲山身上繞?!爱斈泔w身到了山中腰的時候,將這飛天爪拋向更高的地方,穩固它,我們在隨著它爬上去便是?!?
“哦,原來如此,想不到子涵你懂這麼多。”次雲山恍然大悟,講飛天爪別在腰間,講古藤多纏了幾圈在自己身上。
“雲山,可以了。”
次雲山將內力提到極致,全力一躍,身下的子涵也發揮自己殘留的一點內力,提著氣小心的讓古藤的受力減少到最小值。
“砰”一聲,清脆的金屬與山壁的撞擊聲音,次雲山將飛天爪脫手,古藤飄扯著飛天爪到了離山頂不遠處的一顆凹進去的石塊上。
次雲山藉著古藤的力量輕輕一躍,??吭谏竭呁蛊鸬囊粔K石頭上,子涵慢慢的爬了上來。
“這飛天爪,對於用武之人,借力方便,對於不會武功之人,那好處可不是一般的大?!弊雍耪旧鲜瘔K,次雲山便開始對飛天爪讚不絕口。
“那是當然,要不是我之前求著飛揚給我做的,現在可就逃不出去了?!敝v到這裡,子涵不免有些傷懷,隨著與左寂冷的交惡,她與飛揚的知己情分也愈發難以繼續,飛揚的立場將會更加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