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電閃雷鳴,春雷炸響,大雨傾盆,好似也在替子涵掉淚。
次雲山走過去拉起子涵,勸道:“子涵,先避避雨吧,不能讓採荷這樣淋著啊。”
子涵已經有些癡傻狀,她站起來一把抱住次雲山,伏在他肩上痛哭了起來,次雲山忙示意白飛過來將採荷的身體抱倒樹下遮蔽。
“爲什麼,爲什麼……雲山,這是爲什麼?”子涵仰著臉,眼睛裡充滿了血絲,眉毛糾結在了一塊,淚水隨著雨水一起掉落在次雲山的胸口。
次雲山反手抱住了子涵,不住安撫,道:“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站在樹下的白飛看著這悽愴的一幕,不禁淚如雨下。
這場暴雨不知下了多久,子涵不停拍打這次雲山的肩膀,終於哭的累了,喊的沒有勁了,又淋著雨,受了寒,昏厥了過去。
次雲山站在那裡,筆直的像一棵松樹,任憑子涵怎麼拍打依舊把她抱的緊緊的,待她昏厥過去才橫抱起她,飛身到樹下躲避。
春雨大多細密綿長,可這一場雨,比起夏天的跑暴雨來,一點也不差。下了一陣,便馬上放晴了。雨後晴空,天空格外的蔚藍,甚至還掛這一條七色彩虹。可此時此刻的次雲山與白飛,誰也沒有心情來欣賞這雨後美景。
他們在湖邊挖了一塊地,就盡掩埋了採荷。白飛有找來一塊木樁,用劍刻了當做墓碑插在土裡面。
子涵還昏闕著在,一直高燒不斷,二人不通什麼醫理,更是束手無策,只有快馬兼程快點敢至劍聖山莊,找人醫治纔好。
可是馬兒還沒跑起勁來,他們就重新被人圍住了,這羣人中,有一個面容冷酷的年輕男子,正是茹莊的棲風,後面跟著剛纔逃脫的馬賊首領。
“把她交給我們,你們便可以走了。”那男子連劍都沒有拔,可是那氣勢卻一點都不輸在場的任何人。
次雲山深知自己這次是遇上高手了,但他根本就不打算退卻,想要從他手上搶走子涵,兩個字:妄想。
白飛也是個熱血女子,纔看見採荷枉死,心裡還憋著好大一口惡氣呢,怒道:“打贏我們,你們便可以帶走她了。”
棲風看著二人,心裡還是有些欽佩的,示意其他人退後,說道:“那我就要會會你們啦。”
棲風拔劍,次雲山便給白飛使了個顏色,暗示白飛讓她帶著子涵逃。白飛領會,她不願意丟下次雲山,可是看著次雲山那樣著急子涵的樣子,她知道,比起留下來一起應戰之外,他更希望能讓子涵安全離開。
“飛兒,快走……”次雲山一人緊緊咬住棲風,順勢將子涵腰中僅剩的辣椒粉末用內力送至其他人面前,這一切,只爲給白飛留下一個空檔逃脫。
“駕”白飛拼盡全力打馬,她只能向前衝,絕不能回頭,可是心裡的擔心已經讓她手指痙攣,捏著馬繮的手已經抽搐了起來。
一路疾馳,終於下了山,正好碰上莊裡出來纔買的馬車,趕忙載著二人回了山莊。白飛安頓好了子涵,便領了幾個武功稍微出色的師弟趕緊上山,明知來不及,可白飛還是不死心的去了,到了卻空無一人,不過也沒有看到次雲山的屍體,這便不是最壞的噩耗。
一連幾日,子涵沒有清醒過來,也沒有次雲山的消息。適逢劍聖閉關清修之際,莊上有威望的幾個長老又都仙遊去了,莊上連拿主意的人都沒有,只有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白飛等人。
又過了一天,莊上收到茹莊的請柬,說是請柬,實際要說是恐嚇書還差不多,他們從次雲山身上搜到了劍聖山莊的令牌,便提出來要用子涵做交換,並且告知,次雲山只是軟禁在茹莊,並沒有受到虐待。希望劍聖山莊能趕快將子涵送過來。
子涵扶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從牀上爬起來,看著自己房中幾個不認識的陌生男人,趕忙過去扯住了白飛的衣服,虛弱的問道:“飛
兒,這是哪兒?”
白飛見子涵清醒過來,很是高興,扶了子涵坐下,慢慢的跟她解釋道:“這是劍聖山莊,你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了,師兄拼了命的讓我將你帶回來,子涵,你記起來了嗎?”
“雲山公子?劍聖山莊?”子涵覺得頭痛不止,喊道:“採荷呢?採荷呢?”
“子涵……”白飛打發了人出去,可是看見子涵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子涵見採荷遲遲不出現,腦海裡卻閃現了那個場景,突然打了個寒顫,臉上滿是驚恐的捉住白飛的手:“飛兒?那不是隻是一場夢麼?飛兒,你告訴我?”
“子涵,你別這樣,你振作起來,我師兄的命還要你救呢?”白飛著急的推搡著子涵,試圖讓她清醒一點。
“是,採荷已經離開我了。飛兒,你師兄怎麼呢?”緩了一陣,子涵終於回過神來了,卻來不及爲採荷傷神,她知道當務之急便是救出次雲山,他們萍水相逢,卻因爲她捲入是非,子涵心裡滿是愧疚。
白飛指了指手上的茹莊發來的請柬,子涵看了,便要動身去茹莊,白飛趕緊阻止,道:“我知道你想去,可是你纔剛醒過來,你這樣貿貿然的衝去茹莊,如果連你都沒有保全的話,師兄會怪我一輩子的。”
子涵著實著急,道:“都是我的原因,才讓雲山身陷囹圄,讓我去吧。左寂冷要是敢傷雲山分毫,我定不會讓他好過。”
看著子涵咬牙切齒的樣子,白飛也不好阻止,她也爲了次雲山的處境心急如焚,只好請了莊裡幾個師弟,一路護送子涵去茹莊。
匆匆的跟白飛道了別,子涵便啓程趕往茹莊。
快馬加鞭,連夜趕路,再子涵的堅持下,他們連落馬休息的時刻都少之又少,終於在一天一夜之後趕到了茹莊。
回到這個噩夢般的地方,子涵仍舊心有餘悸,可是掛念著次雲山的安危,她也顧不上許多了,她不能讓自己再次背上人命的罪孽了。
接待她的正是棲風,棲風寒著一張臉,說著一些不冷不熱的話:“子涵,你可是叫我們好找,速與我前去別居,琳兒毒發了。”
子涵的腳步不挪動分毫,講條件的事情她現在也學會了,冷道:“讓我先見次雲山。”
棲風看著一臉冷漠的子涵,命人將次雲山帶了上來,次雲山被棲風封住了穴道,一動也不動,只能使命朝子涵眨眼睛。
“放了他。”子涵沒有更多的話,她只有這時,纔有資格與他們講條件,“不然,我就讓未依琳給我們一起陪葬。”
棲風搖搖頭,順手解開了次雲山的穴道,說:“你走吧,我們本無意冒犯你,還望劍聖山莊體諒,我們只是想要子涵姑娘醫治病人而已。”
次雲山恢復了內力,轉身護住子涵,道:“哦?是嗎?你們一句無意冒犯就能解決問題麼?”
子涵走了出來,面無表情,眼神裡卻流露出十分關切的眼神,對次雲山說道:“雲山,你走吧,將你捲入這場是非中,是我的罪孽,你放心,她們不會拿我怎樣的,畢竟,我是左寂冷的夫人,你說是嗎?棲風?”
次雲山聞言一臉的錯愕,茫然的想要接著問下去,子涵拉著棲風趕往水坊別居,只留下次雲山一人。
別居里並沒有看到左寂冷的身影,子涵不禁鬆了一口氣,還好他不在,不然她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能有救活未依琳的想法。
棲風望著沉睡著的未依琳,神色裡滿是擔心,拉著子涵描述這幾日的病情:“琳兒已經昏睡五日了,起初我去過藥聖山找你,可是沒有找到,少主只好動用茹莊的人脈去找你,可是外界會曲解我們的意思,我聽說,你的丫頭她……”講到這裡,棲風的神色裡多了一絲歉疚。
子涵趕忙打住棲風,道:“你只要將她的病情就好,講其他的我不保證自己會繼續救下她。”
子涵檢查了一下未依琳的眼耳口鼻,有探了脈搏,轉臉冷冷的對棲風說:“是不是她自己吃了月魚?”
棲風知道瞞不過子涵的,點了點頭。
“棲風,你知道嗎?我真不願意救下她,她因爲男人自己要鬧便鬧,可是爲什麼她的無理取鬧需要用別人的生命去彌補?”子涵真的想掐死她,可是次雲山不知有沒有走遠呢?
“子涵,我代表琳兒向你道歉。我求你,救救琳兒吧。”棲風難得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哀求的神色。
正在這時,一個讓子涵萬分厭惡的聲音響了起來:“你不救也得救,當初是誰信誓旦旦,跟我保證琳兒體內的毒素已經清理乾淨了的?”左寂冷走了進來,捏著子涵的脖子,惡狠狠的說道:“你要知道,你一開始就騙了我,這是你欠我的。次雲山被我關在地牢,琳兒醒來,我自然會放你們走。”
子涵的臉漲的通紅,一字一句的回到:“你怎麼不就直接把我圈禁在此,又何必這樣假惺惺的每次都放了我,又抓我回來,將我玩弄於鼓掌之間。”
看著子涵眼裡強烈的恨意,左寂冷心裡一陣發麻,鬆開了手,道:“我本也不想叫你回來,可是莊裡一直幫琳兒瞧病的醫者去了塞外,不能回來,不然,我應該是派人殺了你。”其實他心裡不想說這些狠話,可是一看見子涵那絕望的神情,他都不由自主的說出了這些違心的話。
“那你怎麼不就殺了我,你可知,你所作所爲,比殺了我還難受。”子涵聲音嘶啞的大吼,雙拳緊握,一旁站著的棲風也有些不知所措,左寂冷不知道子涵懷了身孕,他可是親手送上墮胎藥給子涵的,那個時候,子涵的臉上也是如此絕望的表情。
“你趕快醫治吧。”左寂冷沒想過她的情緒會這麼激動,只好訕訕的退出,以免影響了對未依琳的治療,吩咐棲風道:“有什麼動靜通知我。”
其實左寂冷並沒走遠,只是站在門外,點開窗戶,小心翼翼的瞧著。子涵忍住淚水,深深的舒了一口氣,定下心神。此時在她眼裡的未依琳不再是她所憎恨的人,只是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等待著她的施救。
子涵攤開自己的銀針小包,讓棲風扶起未依琳,替未依琳施針放毒。棲風雖沒見過,但也按照子涵的要求在辦。
左寂冷於小洞裡偷窺的,是子涵一臉認真治病的臉,連日來不停的奔波加上之前感染的傷寒發燒,她小臉消瘦了圈,臉色蒼白。此時由於發動內力給未依琳施針,倒添了一絲血色,一副惹人憐惜的樣子。
看著子涵給未依琳施完針,從未依琳左腕出不斷冒出紫黑色的血珠,左寂冷這才放心的走開。
子涵又寫了一張藥方,讓棲風去煎藥,自己也離開了水坊別居。
不知是忙的有些糊塗了,子涵順著路,想都沒想就走到了西廂房門口。在門外守著的丫頭認出是她,驚喜萬分,趕忙過來迎她。
“夫人,你可算回來了。”那丫頭走過來一臉笑容的扶住子涵,“夫人臉色不太好,快進屋歇息吧。”
另一個丫頭也聞聲趕了過來,兩人架住子涵,像怕她跑了似的,再她耳邊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夫人,你怎麼突然走了呀?你不知道,你走之後,少主有多麼想念你,他每天都回來西廂小坐一下,聽說琳師姐要討了西廂來住,都被少主拒絕了呢?”
“是,是嗎?”子涵小聲的反問著,這一切,反差多麼劇烈,剛纔還掐著自己說要殺了她的那個冷血男人,和此時丫頭們嘴中那個深情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夫人累了,好了,你不要說了,去打些水來,讓夫人歇息吧。”另一個丫頭看出子涵神色異常,便給另一個人使了眼色。
西廂房裡還是老樣子,真如丫頭們所說,一切都沒有便,連子涵喜歡的那個青瓷花瓶依然放在梳妝檯的右側,插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