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琪的驚惶在被緊抱一霎釋放。她不再強迫自己忍著淚水。她伏在段希晨的胸前抽泣著。

她顫抖著說：“希晨……我好害怕。”淚水沾溼了段希晨的灰色大衣。

“怕什麼？害怕的時候牽著我的手！我幫你引路。”他撫著她一頭長髮，溫柔道：“沿途有我！”

漸漸地，她停止了抽泣，情緒穩定下來了。

段希晨扶著她雙肩語重心長地說：“我們都尊重你的意願。也許黑暗很快到來，但請你爲了新的未來，不要沮喪。”

王家琪點點頭。

段希晨說：“樂隊的專屬導師明天就會過來對你進行一系列緊密的訓練。打起精神來！”

她撫著小腹，低頭問：“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什麼？”

“爲了自己的感受麻煩到很多人。”想到從隱瞞懷孕一刻起麻煩到很多人，到現在，本來安排好到學校進修的也變成了請導師到家……王家琪便覺得是自己太自私太任性。

“不會，你有你的理由。我是無條件支持的。只要你過得如意。”

他握起她雙手，繼續溫柔說：“將來，如果你走路不便，我可以當你的柺杖。看不到演奏臺，樂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攙扶你上去感受。照顧孩子不需要操心，我們相信他會很聽話。因爲他有一個了不起的媽媽。”

王家琪眨了眨眼，輕輕地嘆了口氣說：“說得真好聽。”

“我知道，很多人眼中的你早變得一無所有。但現在的你，其實比誰都富有。”他總是溫柔地笑著鼓勵她，“我不反對你去‘習慣’，但你要爲明天的課程做一下準備。明天的老師中文不太好，我會在旁幫你翻譯。”

“謝謝！”

王家琪本來就有一定的基礎，要深造並非難事。但上進的她逃不過命運設下的劫難——她失明瞭，就在孩子出生前兩個月。

所有的準備都用上了，她也慶幸現在只管聽曲學習奏樂就好。沒有太多紛擾。她只管好好練習，提升自己，讓自己有資格站上世界的舞臺。這時對自己遠走他方交出最好的答卷。

而此刻孩子的降生也給她帶來不少喜悅。雖然看不見，但她聽得見、摸得著，還能在牀伴聞到孩子初生的氣息。看不見，是人生另一種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