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銘析抱出去!”他咬著牙低喝出聲,眼裡的血絲紅的嚇人,沒有人敢不從,一個個的噤若寒蟬,卻都不知道怎麼辦。
“少謙,好痛……”腦袋快被撕裂的感覺並沒有停止,她只能死死的抱著自己的頭,連帶著牽動了傷口。
jone眼尖的瞥見這一幕,連忙開口:“謙,快拿開她的手,別讓她碰到傷口?!?
唐少謙這才恍然看見她頭部沁血的紗布,嚇的臉色一白,立馬鉗住了她的手。
“語晨……”他的聲音啞的嚇人,眼睛紅的似乎比她頭上冒出的血絲還要懾人。
“語晨,語晨……我求你了,求你了……”
在病痛面前,他不止一次的覺得無力,他無法幫助她,更不能幫她承受哪怕一絲一毫的痛意,她現(xiàn)在所遭遇的,就像一把尖刀,在一下一下的凌遲著他的身體。
他卻只感覺到心臟的跳動,跟著她痛苦的呻吟一下一下的緊縮著。
大概是他不斷的呼喚起了作用,喬語晨慢慢的安靜下來,jone趁著這個空檔立馬帶著助手趕了過去,先替她檢查了頭部的傷口,確認(rèn)無礙後纔將聽診器放下。
“謙,應(yīng)該沒事了……”他抹了把額角的汗,有些後怕的看著坐在牀邊一言不發(fā)的男人。
喬語晨此刻安靜的躺在他懷中,他也不說話,一動不動的盯著某一點(diǎn),jone還在爲(wèi)剛纔的事驚懼,此時也不敢再同他說什麼,檢查完畢後便帶著助手迅速的離開了病房。
房間裡一時安靜下來,彷彿剛纔那場煉獄般的嘶吼從未曾發(fā)生過,唐少謙神情有些木訥,怔怔的看著懷中滿目淚痕的女子,她一定很痛,他多想替她承受哪怕千分之一的痛,可這不可能,他清楚的知道這一點(diǎn),卻也痛恨這一點(diǎn)。
看著愛人痛苦自己卻無能爲(wèi)力的感覺真是讓人覺得挫敗,他頹然的低下頭,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喃喃著苦笑,“語晨,我真沒用……”
他頭一次對自己產(chǎn)生質(zhì)疑,高高在上又怎樣?重權(quán)在握又怎樣?他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hù)不了,還算什麼男人?
日頭漸漸西斜,他就這樣抱著她坐著,直到天亮。
好像是做了一場長長的夢,喬語晨醒來的時候,身旁的男人也在同一時刻醒了過來。
她微怔,瞪著眼睛看著某一處的黑暗。
“語晨,你感覺怎麼樣?”她昨天差點(diǎn)嚇?biāo)浪耍液米钺嵊畜@無險,不然,他真有砍死自己的衝動。
喬語晨有些呆愣的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半晌才眨了眨眼,有些恍然的自言自語,“原來我看不見……”
唐少謙怔住,神情立馬變得緊張起來,“語晨,你別嚇我……”他感覺自己的神經(jīng)似乎越來越脆弱了,連一點(diǎn)點(diǎn)的驚嚇都經(jīng)受不起。
聽見聲響,她朝著他的方向微微抿脣,淡的不能再淡的微笑,瞬時又讓他的心跟著緊張了起來。
“我沒事!”感覺到這個男人一時的緊繃,她立馬出聲安撫。
只是,混沌的大腦還需要一時的適應(yīng)而已,因爲(wèi),她似乎,記起來了……
那些,曾經(jīng)缺失的片段。
一幕一幕,如同走馬燈般劃過她的腦海,而後又凝聚成一幅幅熟悉的畫面。
契約,離開,孩子,父親,許傾……
這些,她都記起來了,就這樣突兀的,這些記憶刷的一下就衝進(jìn)了腦海,她原以爲(wèi)缺失的,在這一刻終於是回來了。
唐少謙有些緊張的握緊了她的手,連日來清瘦的臉下意識的貼上她的臉頰,“你不要瞞著我,有事一定要說……”
聲音裡的顫抖很明顯,她一時怔愣,似乎有些不習(xí)慣這樣的唐少謙,可片刻後又釋然,在她失憶的這段時間裡,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她早該習(xí)慣纔對。
“少謙……”她伸出手抱上他的頭,輕輕的蹭了蹭,而後輕聲道:“我記起來了……”
聞言,唐少謙身軀一震,竟半晌都未能反應(yīng)過來。
喬語晨記起來了,大腦裡的回憶如走馬燈一幕一幕的跟著閃現(xiàn),鈍鈍的帶著些許尖銳的疼意劃過腦際,她微皺了眉,身旁的男人立馬緊張的握緊了她的手。
她有些無奈,失笑般搖了搖頭,“少謙,你太緊張了……”
他還讓她要學(xué)會放鬆,結(jié)果,這人竟比她還要沉不住氣。
唐少謙輕舒了口氣,握了握她的手。
jone神情嚴(yán)肅的看著手中的片子,半晌才舒展開緊皺的眉頭,“謙,唐夫人恢復(fù)的很好?!?
大腦中的淤血散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快,而且,恢復(fù)情況也很好,那天突如起來的頭痛在現(xiàn)在想起來應(yīng)該是個預(yù)兆纔對。
jone舒展了眉頭,看著唐少謙笑的很開心,“恭喜你們!”
聞言,他一直緊繃的心這才重重的落迴心底,左手微動,更加用力的抱緊了懷中的女子。
她沒事,真好!
喬語晨始終抿著嘴角,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因爲(wèi)看不見,所以不知道這個男人此時的表情到底是怎樣的,她伸出手,摸索著撫上他的側(cè)臉。
直到將他緊皺的眉頭輕輕的撫平,她才輕輕的靠上他的肩膀,輕聲道:“別緊張,我沒事的?!?
她現(xiàn)在感覺很好,自從記憶恢復(fù)後,她感覺世界都變得清明瞭,那些過去的,終究還是讓她過去吧。
唐少謙環(huán)抱著她,削薄的脣輕輕的貼上她的額際,“我聽你的!”
喬語晨這才扯開嘴角歡喜的笑出來,眼裡的幸福連旁人都能感受得到。
“媽媽……”銘析從邵非凡的懷中掙扎下來,幾步便跳到了喬語晨面前。
她聽見聲響,扶著唐少謙的手臂蹲下身,“銘析……”順手撫上他的臉頰,而後將他重重的抱進(jìn)了懷中。
眼角有閃爍的晶瑩在晃動,唐少謙在心底嘆息了一聲,再度感嘆,以後一定不給這個小東西惹他媽媽哭的機(jī)會。
複查的結(jié)果也顯示正常,除了眼睛暫時看不見以外,她的身體機(jī)能都恢復(fù)的很好。
不得不說,唐少謙將她照顧的很好,即使看不見,她也沒有覺得日子有多麼的難熬,每天醒來都會感受到身旁男人沉重的呼吸,這讓她覺得安心。
春天過去,漸漸的,夏天也來了,她頭上的傷口也已經(jīng)漸漸的癒合,直到,醫(yī)生宣佈可以出院。
一大早,病房裡便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她被唐少謙扶到了一旁的沙發(fā)上坐著,耳朵邊上便聽著莫若幾個人在那裡唧唧歪歪的爭吵。
因爲(wèi)是出院的大日子,所有人幾乎都跑來湊熱鬧,她也不說話,就安靜的坐在一旁,靜靜的聽他們說話。
莫若手上拿著一隻可愛的塑料鴨子,狐疑的看向躲在牆角玩的不亦樂乎的銘析,齜牙笑道:“小銘析,這個小玩意兒是你的吧?”
銘析回頭看了他一眼,立馬將手上的東西給藏在了身後,莫若眉眼微挑,壞笑著走近他,“藏了什麼東西?快讓莫叔叔看看。”
銘析很堅決的搖頭,想也沒想便朝喬語晨的方向奔去,“媽媽……”
她還在怔愣,兒子已經(jīng)撲到了她懷中,她有些無腦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怎麼了?莫叔叔逗你玩呢?!?
聽到聲響,唐少謙擡起頭淡漠的掃了他一眼,莫若立馬裝作無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而後訕笑著擺手,“什麼事都沒有,什麼事都沒有……”
他也只是太無聊了,想要逗逗小傢伙而已,不過小傢伙手上拿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到底是沒那個膽子挑戰(zhàn)唐少謙的權(quán)威,畢竟人家一家三口都站在那裡,他一個人太勢單力薄了。
一羣人在病房裡瞎鬧了半天,最後還是在唐少謙冰冷的視線注視下噤了聲,他的女人出院,也不知道這些男人來湊什麼熱鬧。
喬語晨將手伸給他,他果斷的一把握住,二話不說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她沒料到他會在大庭廣衆(zhòng)下這麼做,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唐少謙看著她笑,低沉的聲音在她耳廓纏繞不去,“都老夫老妻了,怎麼還這麼不好意思?”
聞言,她的臉紅的更加沁人了,耳聽見身旁人或高或低的起鬨聲,她不好意思的將臉埋進(jìn)了他的胸膛。
這樣的溫馨落在高寒的眼裡無疑是刺眼的,他站在角落的位置,眼睜睜的看著她在他懷中笑的幸福而滿足,心痛卻也無奈,他沒有抓住她,便只能在最後失去她。
回到唐宅,晴姨和唐家的所有傭人都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著了,看見她,所有人都恭恭謹(jǐn)謹(jǐn)?shù)膯玖寺暋蛉恕?
唐少謙將她放下,當(dāng)雙腳觸到地面的那一刻,她的視線自然而然的移向了衆(zhòng)人。
“謝謝……”
這樣的一幕彷彿她初次來到唐家,那時候她們也是這樣,給了她無數(shù)的溫暖和關(guān)愛。
唐少謙眼尖的瞥見她微紅的眼眶,輕嘆了口氣後攬住了她的腰身,“你可別再哭了……”
聞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嘴角微勾,笑的靦腆而羞澀,唐少謙心下一動,重重的擁住了她。
晴姨應(yīng)該是所有人裡最開心的一個,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終是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淚。
鍾致遠(yuǎn)體貼的遞了一張紙巾給她,她擦了擦微紅的眼角,有些感嘆的說:“少爺和夫人總算是修成正果了?!?
鍾致遠(yuǎn)沒吭聲,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裡有著沉澱萬千過後的平靜和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