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之後,現場的氣氛纔開始有所緩和,漸漸恢復了之前的熱鬧,雖然依舊嘈雜喧天,卻沒有人敢說秦蕪夏半句不是,而且衆人的目光還時不時往房頂上的冷月看去,都是小心翼翼的。
可衆人嘴上不說,不代表心裡不會想。
經歷了剛纔的事情之後,大多數人越發不相信秦蕪夏的煉丹術,甚至不少人覺得,三王爺葉容之所以會保舉秦蕪夏直接進入初決賽,就是被房頂上那個魔鬼一樣的男子逼迫的。
當然也有不少人相信三王爺葉容的眼光,對秦蕪夏的煉丹術頗爲信任。
“煉丹初決賽,現在開始!”
隨著主持煉丹賽的老者一聲宣佈,臺上的煉丹師門紛紛調整好心態,如火如荼的開始了煉丹的第一步,秦蕪夏卻沒有第一時間動手,反而腰身半斜的倚靠在旁邊用來擱置材料的桌子上,抱著金色小獸閉目養神。
女子鳳眸輕瞌,硃紅的脣畔帶著從容的清淺笑容,頭顱微仰,三千青絲隨風輕揚,清晨的陽光傾灑而下,在她銀面半遮的絕色容顏上鍍上了一層如夢似幻的,卻又奪目不已的金色光暈,恍惚如隔世之景。
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絕代風華,叫無在場無數男子都看得癡然,只覺得四方嘈雜忽然都消失不見,天地間唯有她一人存在。
不少女子都深深的妒忌了,卻也只能在心頭酸溜溜的罵幾句,誰也不敢真的開口,甚至都不敢露出太過明顯的嫉妒表情。
遠遠看著那彷彿要乘風歸去的女子,冷月微微握緊了拳頭,緋色的冰冷眸子裡有光芒閃動,說不出的複雜隱忍,如果她不是人類,那該多好……
葉容端著茶杯的手緊了緊,目光幾乎定格在了那個絕世無雙的女子身上,呼吸有那麼一瞬間的凌亂。
回過神來,素來從容謙遜的葉容卻是忍不住露出苦笑,他喝了口靈茶,連同那忽然間生出的一絲情愫一起,緩緩嚥下——她,不是他可以覬覦的。
轉眼一盞茶功夫過去,秦蕪夏依舊沒有動靜。
下方開始有些躁動,心猿意馬的男子們也有不少都緩了過來,忍了許久,有人忍不住了,壓低了聲音道:“這女人究竟會不會煉丹?。俊?
“莫不是睡著了?”
“我相信三王爺的目光不會差到哪裡去,她現在不動手,或許是在等什麼吧?!?
“依老夫觀察,此女氣度不凡,乃人中龍鳳之相?!?
“嘖嘖,單憑她的傾城之姿,別說三王爺是個氣血方剛的男人,怕是和尚都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有人帶了頭,衆人就越來越大膽,漸漸地沒了顧及。
這時候,人羣中有個猥瑣男人格外邪惡的笑道:“嘿,一看她就是昨天晚上跟三王爺顛鸞倒鳳,消耗過度,跑到賽臺上補瞌睡去的吧!”
話音剛落,那人便感到眼前光線一暗。
“啪!”
格外清脆的把掌聲在人羣中響起,不少人下意識的扭頭,便看到那出言不遜的猥瑣男人“噗”的從嘴裡噴出幾顆混著鮮血的牙齒,整個人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才停下來,半張臉高高腫起,滿頭霧水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的樣子。
他暈頭轉向的摸了摸臉,當即痛的嘶聲尖叫,“?。。?!是誰,誰他媽敢打老子!”
聽到這口齒不清的怒吼聲,衆人的目光下意識看向那站在猥瑣男人面前的人,身著藏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神色沉靜無波,二話不說再次擡手,猛地一巴掌朝他另外半張臉扇了下去。
“啪!”清脆的聲音震得衆人心頭一跳。
“噗!”猥瑣男人再度噴出一口混著四五顆牙齒的鮮血,原本完好的剩下半張臉更是皮開肉綻鮮血飛濺,發出淒厲之極的慘叫,“啊啊啊——??!”
然後衆人也沒見那中年做什麼,卻見那剛噴出來的鮮血和牙齒彷彿被一股極強的氣勁碾壓,憑空粉碎無蹤。
木瞳神色沉穩的看著衆人,“各位請管好你們的嘴,誰再造謠污衊我家夫人,別怪木某對他動粗!”
丹府賽場並不小,木瞳也沒有刻意施壓,可是人多力量大,發生在這小一片區域的事很快就被傳開,大多數人心中都驚駭不已,沒想到除了剛纔那個白衣服的猛然,人羣中還有那女子的強大屬下,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少個,他們那裡還敢再胡說八道。
評委席上衆人,乃至人羣中一些實力不俗的玄者看到木瞳打人的一幕,隨後又聽到他稱呼臺上那女子爲“夫人”,心頭都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猥瑣男人噴出的來牙齒莫名粉碎,但凡有些見識的玄者高手都明白,那是玄宗的力量——心念一動便可以操縱天地元氣!
可是,這個玄宗卻稱呼臺上那風華無雙的女子爲夫人!
這時候,秦蕪夏睜開了眼,鳳眸朝木瞳的方向看了一眼,淡笑著微微頷了頷首,而後在萬人矚目中,從容不迫的將懷裡的金色小手放在桌上,拿出了五品東芝丹的材料逐一擺上桌。
剛纔她放出氣息探查了一下賽臺上三百人的情況,果然不出她所料。
這次初決賽,除了部分實力驚人的之外,煉丹師們大都不再藏拙,三百人中,沒有一個人煉製三品丹,其中煉製四品丹的又兩百六十幾人,煉製五品丹的人超過了三十人,還有三人煉製六品丹,不過其中一人不知是不是因爲緊張,剛開始就出現了失誤,好在他早有準備,多備了材料,否則這兩個人的六品丹怕是得夭折。
不過,探查這些人在做什麼自然不需要一盞茶功夫這麼久,爲了確保萬一,所以她剛纔還做了點別的事情。
當秦蕪夏平復了心緒,摒棄了一切雜念後,便開始有條不紊的動手煉丹。
百里之外的皇城後宮之中,某個隱蔽的密室中,三男兩女五名老者卻同時睜開了眼,五人各自交換一個眼神,其中一人道:“關於剛纔那道玄宗氣息,你們怎麼看?”
一名老婦想了想道:“似乎是隻是試探,並無惡意?!?
其他四人各自點了點頭,一名老者又開了口道:“從氣息上看,那名玄宗比我等修爲都高,並且他的氣息之中,還蘊含著一股老朽無法參透的規則之力!不論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等還是小心一些爲妙。”
“老五說得不錯,那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放出氣息衝入皇城之中試探我等,怕就怕,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大家不必想太多,繼續修煉吧,若是真的是關係到我落日帝國的存亡,我等怕也幫不上大忙,少不得要去通知兩位老祖宗?!?
話音落下,密室之中便重新恢復了靜謐。
人山人海的丹府,煉丹賽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後方人羣中突然一陣騷動,然後便看到無數人涌動著,硬是往兩旁擠開了一條通道,直接開闢到了評委席。
百餘人從丹府門口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來勢洶洶,頗有些來者不善的意味。
爲首的是一名金袍中年人,具體年齡不詳,他剛走進來,就像是一把利劍劈了進來,給人一種金戈鐵馬的肅殺感,中年人身旁跟著一名年輕的紅衣女子,正是那對秦蕪夏出言不遜的女煉丹師,此時,她半邊臉夾還有些紅腫,遠遠看到賽臺上專心煉丹的秦蕪夏,滿眼都是怨毒委屈之色。
中年人徑直來到評委席前方,一掀衣襬便穩穩的跪了先去,“老臣參見國君!”
緊隨其後的紅衣女子也立即跪了下去,咬著脣,暫時收斂了臉上的怨恨,與此同時,兩人身後的幾百人都齊刷刷貴了下去,場面倒是頗爲壯觀,看這個樣子,倒不像是在覲見而是來示威的。
國君目光微冷,當著丹府裡數萬百姓貴族的面,卻不好發作,威嚴的擡了擡手道:“愛卿免禮。”
“謝國君!”中年人嘴上道著謝,卻並未起身,反而猛地磕了個頭道,“國君,老臣膝下就只有一個女兒,老臣平日裡都捨不得動她一根汗毛,今日卻遭受了奇恥大辱,還請國君念在老臣忠心爲國的份上,爲老臣做主!”
雖然是請求,可明白人卻都聽能得出其中的威脅之意。
翻譯過來,就是簡單的一句話:我如此忠心赤膽爲國效力,現在我唯一的女兒被人欺負了,你要是不幫忙,那我忠不忠就不一定了!
他身旁的紅衣女子,乃至後面的數百人也都跟著磕頭,陣仗著實不小。
大庭廣衆之下被臣子要挾,國君的臉上頓時有點難堪,卻是忍著沒有發作,“將軍勞苦功高,若是真的受了委屈,朕自然不會坐視不理,這麼一直跪著與理不符,有什麼事情起來再說?!?
話雖這麼說,國君眼中卻是飛快的閃過一縷精銳厲芒。
這個大將軍未免太看得起他自己了,若是他落日帝國的安穩真的淪落到要靠一個大將軍來穩固,那才真是貽笑大方!
這位大將軍顯然也沒想著要一直跪著,聞言應了聲,便帶著衆人起了身。
“說罷,到底是怎麼回事?!?
國君不怒自威的道,他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該問的還是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