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皓一邊抽噎,一邊從指縫裡看著自家爹爹,爹爹以退爲進這招用得真是爐火純青,還好他是孃親的寶貝天才兒子,早在棋盤上便將這些計謀用得爛熟,不然剛纔還真要被爹爹騙到。
國君笑著擺手,示意他不用再多說,“小凌啊,孩子慣著點不會錯,何況皓皓這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晚了也不好reads;。”
此時天色並未徹底暗下去,但御花園早已經掛起了宮燈。
於是皓皓一邊抽噎,一邊拉著自家爹爹微微顫抖的大手,在衆人的視線中走出了御花園,回到了雲和殿——國君賜給他和皓皓住的地方。
皓皓被凌天胤牽著,剛一走進寢殿就朝跟進來的婢女大吼:“出去,都出去,別打擾我睡覺!”
婢女們聞言,連忙都退了出去,凌天胤揮袖便關上了門,就地盤坐下去,迅速運功調息平復幾乎痙攣的丹田,貼身衣物早已被汗水浸溼。
皓皓在旁邊急得不行,卻又無能爲力。
雲和殿偏殿裡,沒有去參加宮宴水長老和木瞳察覺到兩人回來,抱著小黑過來想問問情況,卻被守在外面的婢女攔住了,“凌公子和少公子已經休息了,兩位請回吧。”
聽到這話,水長老真想一巴掌給這婢女抽過去:我見少君,還需要你一個小小婢女的同意?!
然而水長老最終還是忍住了,和木瞳一起重新回了偏殿。
轉眼半個時辰過去,凌天胤俊美絕倫的面容上,晶瑩的汗珠滴滴滾落,打溼了他的衣襟。
皓皓擔憂不已的蹲在旁邊,心中隱隱知道爹爹這樣和孃親有關,卻又不知具體情況,每每想到此處,一顆心又焦又躁,難受得跟猴貓似的。
“爹爹魂淡,告訴我了又不會死!”忍不住罵了句。
這時候,清俊的眸子緩緩睜開,凌天胤淡笑道:“兒子剛纔在說什麼?混蛋,嗯?”
“啊,爹爹你好了?”皓皓立即轉移話題,心中懊惱。
爲什麼每次不小心說了爹爹壞話,都能被聽到,實在是太倒黴了,下次一定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說,哼!
凌天胤笑得意味深長的看了皓皓一眼,正要起身,忽然神色一頓,指尖顫了顫,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不得不重新閉上眼。
“爹,又怎麼了?”察覺到異常,皓皓連忙問。
凌天胤強忍著丹田的非人痛楚,脣瓣輕啓道:“你孃親又調皮了……”
皓皓撇了撇小嘴,哼,不想說就算了!
另外一邊,秦蕪夏獸火一個接著一個的往丹田送,根本不給自己任何休息的時間。丹田被當成戰場那種痛楚實在是她這一輩子承受過的最極致的折磨,即便是她,也是鼓足了勇氣,才勉強忘記了第一次貿然將獸火納入丹田時所承受的痛苦,開始了這一次解毒之旅。
在沒有適應這種痛楚之前,她暫時不想停下來。
轉眼,已經是第十個三階魔獸的獸火被納入丹田,就在獸火轟然一聲在丹田炸開,與炎毒天雷地火般血拼的時候,忽然一道就爲熟悉聲音帶著些許無奈的響了起來,“阿夏,你還真是一晚上都不讓爲夫休息啊。”
“嗯?嗯!”
秦蕪夏渾身一震,丹田處的痛苦彷彿都有瞬間的緩解,豁然睜眼四望,卻發現房間裡空空如也。
千山萬水之外,凌天胤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動作,聲音中多了一絲笑意道:“阿夏,我在你心裡。”
“什麼?”秦蕪夏愣了下,腦子忽然有片刻的當機,下意識的問道,“你死了?”
“看這裡。”
隨著那清潤的聲音,秦蕪夏心窩裡忽然傳出一股暖意,明明是十分微弱的感受,別說和丹田的痛楚相比,就是她已經適應了的筋脈五臟的傷痛,也比這一股暖意強烈成百上千倍,然而她卻清晰的感受到了,下意識的內視心房所在的位置。
一點點乳白的光芒從她心臟的血肉之中漂浮出來,最終組成了一塊玉佩的模樣。
“阿夏。”玉佩之中,傳出凌天胤的聲音,“這是鴛鴦玉,你我各有一塊,只要還在同一片天地,我們就能通過鴛鴦玉互相感知對方的存在。”
秦蕪夏正要仔細看那玉佩,四面八方的炎毒卻彷彿發現了獵物一般,般朝光芒組成的玉佩蜂擁撲去。
玉佩似乎也忌憚炎毒,在炎毒靠近的瞬間轟然散開成無數光點,重新鑽入了她心臟的血肉之中。
秦蕪夏不禁疑惑,心念一動問道:“天胤,這鴛鴦玉你是什麼時候給我的,我怎麼不記得?”
“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打碎的那一塊玉佩?”凌天胤笑著問。
“遇到你這麼死皮賴臉的人,還真是想忘都忘不了。”想到初見面就打了一架,秦蕪夏忽然有些想笑,話音傳到那邊凌天胤腦海中,便是帶著淺淺的笑聲,“是那道白光麼?”
“不然爲夫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將玉佩藏進你心裡?”
藏進心裡……
早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藏進心裡了啊,秦蕪夏忽然有些恍惚,卻是想到了鴛鴦玉……這麼說來,凌天胤一開始就送給秦蕪夏了這表明心跡的鴛鴦玉,可惜這身子本尊不知道,並且此生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那麼,他一直以來的喜歡,追求,呵護,到底是因爲本尊還是她?
突然間,秦蕪夏有些摸不著方向了,想到某種可能,心中竟然泛起一股窒息般的壓抑痛楚,比丹田之中毀滅般的疼痛更叫人難受,幾乎令她無法呼吸。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世界上最讓人生不如死的,並不是來至於身體的傷痛。
察覺到她壓抑難受的情緒,凌天胤不禁擔憂,“阿夏,你怎麼了?”
清潤的聲音在腦海響起,將沉靜在胡思亂想中的秦蕪夏拉了回來,她勉強平復了心情,遲疑了下問道:“天胤,你是從一開始,從九年前那天,就打算娶我爲妻的嗎?”
腦海中很快就響起凌天胤好聽的輕笑,“阿夏,都這麼久了,你還不明白嗎?從始至終,爲夫認定的人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