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卿祺進門看到的,就是宋蘆因爲劇烈的疼痛而臉色蒼白得透明死死地咬著自己的脣的宋蘆。 看到透明得彷彿是個遺落在陽光下的玻璃娃娃的宋蘆,歐卿祺的瞳孔猛地一縮,宋蘆受到的痛楚彷彿在歐卿祺的眼裡得到了無限的放大。 雷肖對宋蘆表現出來的疼痛毫不意外,這都是在雷肖的意料之中的,而且雷肖也很清楚,這樣的疼痛到底是有多麼的讓人難以忍受。 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雷肖纔會避開了歐卿祺單獨詢問宋蘆的意思,到底需不需要鎮痛藥。 其實如果宋蘆提出用藥,雷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的,因爲職業的緣故,雷肖比任何人都清楚宋蘆此時此刻承受的痛苦到底是有多大。 宋蘆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忍不了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再說了,宋蘆跟歐卿祺還都年輕,孩子有的是機會要,所以雷肖甚至都做好了給宋蘆引產的準備。 可是宋蘆表現出來的意志力不得不讓雷肖震驚,也許一個母親保護自己的孩子的勇氣真的是讓人難以置信的。 雷肖快步走到了宋蘆的身邊,看了看宋蘆緊緊攥著牀單的手,皺眉說:“還好吧?如果不行就用藥吧。” 宋蘆艱難的對著雷肖搖頭,宋蘆當然知道雷肖的意思,這個時候用藥無疑就是放棄了這個孩子。 宋蘆知道,自己跟歐卿祺都還在年輕,而且跟歐卿祺的感情也穩定,所以在大多數人眼中有孩子的機會是很多的。 宋蘆自己也清楚,以後自己和歐卿祺還會有別的孩子,可是再也不是這一個了,所以只要有一線生機,宋蘆就不會放棄這個孩子。 只要一想到是自己的保護不力導致孩子差點沒有了,宋蘆就覺得自己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就覺得自己吃的苦都是應該的。 雷肖看著宋蘆的目光夾雜著淡淡的無奈,卻又透著無盡的複雜,也許爲母則強,一個母親表現出來的毅力,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企及的。 “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地
方,記得告訴我,只要熬過去這兩天就會好些了,祝你好運。” 沒辦法讓宋蘆放棄,雷肖就只能送上自己的祝福,順便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讓這個孩子安然無恙。 一旁一直靜靜的看著宋蘆和雷肖不說話的歐卿祺聞言突然就毫無徵兆的炸了:“什麼叫做哪裡不舒服?她現在就很難受你看不到嗎?” 雷肖聞言滿頭黑線的朝著天花板翻了一個白眼,伸手揉了揉自己無辜被遷怒的耳朵,沒好氣的瞪了歐卿祺一眼。 “我當然知道她現在不舒服,可是這個是必須保持的狀態,接著也許會有更加的不舒服的地方你明白嗎?” 雷肖的這句話彷彿扯碎了歐卿祺腦海裡緊緊的繃著的最後一根叫做理智的神經,歐卿祺瞬間就炸毛了。 “什麼叫做還會有更加不舒服的狀態!你不是醫生嗎?你就不能緩解一下她的痛苦嗎?你是幹什麼使的!” 歐卿祺宛若困獸一樣的衝著雷肖怒吼,莫名被噴了一臉口水的雷肖完全一臉懵的看著歐卿祺。 捕捉到歐卿祺眼裡一閃而過的可疑的水光的時候,雷肖心裡的怒氣瞬間就被歐卿祺不斷顫抖的手給打散了。 好吧,不要跟這個男人計較,他也只不過是心疼自己的老婆而已,懂得心疼自己的老婆的男人都是好男人,自己應該對他寬鬆一些。 雷肖在心裡不斷的安撫著自己,歐卿祺骨節分明的指甲直接陷入了寬大的掌心,看著歐卿祺血肉模糊的掌心,雷肖的額頭上劃過無數條黑線。 雷肖是真的不記得了,從宋蘆出事到現在,歐卿祺這手心到底是破了多少次。在這樣下去,雷肖就覺得歐卿祺這傷口完全用不著包紮什麼的。 因爲還沒有結痂就被歐卿祺再次用暴力手段撕裂,再怎麼牛的包紮技術也沒有什麼用吶! 好不容易意識稍微清醒一點的宋蘆艱難的扭頭看著暴怒中的歐卿祺,因爲宋蘆是躺著的,所以那個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歐卿祺顫抖的雙手和透著血絲的掌心。
宋蘆因爲疼痛而被汗水模糊了的視線突然就在看著歐卿祺的一瞬間變得清晰無比,以至於宋蘆可以很輕而易舉的就看到歐卿祺眼底的黑青,和顯得透著斑駁的血跡的傷口。 宋蘆的心裡默默的涌起一股涼意,沙啞著聲音對著歐卿祺說:“卿祺,你過來給我擦汗吧,汗水糊著難受。” 聽到宋蘆叫自己,歐卿祺彷彿才從魔怔中清醒過來,快步走到了宋蘆的身邊看著宋蘆,卻久久的顫抖著脣說不出一句話來。 宋蘆的身材一直都顯得比較單薄,可是懷孕了之後因爲歐卿祺養得好,也多少長了不少的肉。 不說看起來肉嘟嘟的,可是也是健康的泛著活力,可是現在的宋蘆彷彿就是一個上帝不小心遺落人間的玻璃娃娃一樣的脆弱。 歐卿祺甚至覺得,哪怕自己只要稍微加大一點力度,也許宋蘆就會被自己戳碎,然後消失。 歐卿祺低著頭沉默著給宋蘆擦汗,一雙可以決定上千人的生計簽下上億的合同都鎮定自若的手卻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感受到歐卿祺的緊張,宋蘆艱難的對著歐卿祺輕輕的笑了笑:“好了,都過去了,別害怕了好嗎?” 伸手摸著歐卿祺幾乎是在就好之內就突出了的骨頭,宋蘆心疼得直皺眉,宋蘆直接無法想象,自己昏迷的一段時間歐卿祺到底是怎麼過的。 毫無徵兆的,一滴火熱的液體滴落在宋蘆的手背上,宋蘆猛地一怔,看著低著頭不說話的歐卿祺張了張嘴,卻終究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一旁的雷肖看著歐卿祺落在宋蘆手上的淚水,很想鄙夷的開口說:人家宋蘆疼著呢都不哭,你丫的好好的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啊! 可是看著歐卿祺不斷顫抖的肩膀,雷肖卻說不出任何一句打擊歐卿祺的話來,這個男人再牛,也有脆弱的致命點。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古人的話,有何嘗不是字字箴言,看著安撫著歐卿祺的宋蘆,雷肖不解的嘆氣,悄悄的退出了宋蘆的病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