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四章 消寒
三百六十四章消寒
南宮豔拍著手笑道:“樂姐姐既這樣說,等明年開春兒了你便再下一帖邀我們衆(zhòng)人再來王府裡來賞景可好?只怕到時候姐姐要忙著做新嫁娘,沒功夫兒擺弄我們了。”說得衆(zhòng)人都笑起來。
小桃上前做勢擰她的嘴,笑道:“偏生你就是個最愛嚼舌頭的,好生生的說著話偏要帶著我取笑兩句才罷,你不要得意,如今你也是定了親有婚姻的人家了,怕過不了一年半載的也要嫁到將軍府裡去,你鬧我鬧得狠了,我便偷偷記下你的帳,到你成親的時候我自然要取笑回來的。”
南宮豔笑得直打跌,“我不怕,反正我這人臉皮子厚,讓人說兩句算不得什麼。”
冷梅在旁邊想起雲(yún)平郡主今日沒來,便問小桃道:“雲(yún)平郡主我倒有兩三個月沒有瞧見她出來了,想是那肚子出不了門兒了罷?”
小桃道:“你說的正是。她不過再兩三個月的功夫便要生了,如今又是冬天,雪大路滑的,將軍府裡哪裡敢放她出來。我前些日子去看她一回,她倒跟我說在家裡悶得怪難受的,只是她那肚子大得象扣了個臉盆似的,我瞧著便心驚,哪裡敢邀她出來,便勸她還是安安生生在家裡養(yǎng)胎,等再過些時日生下孩子來,自然有聚的光景。”
正說著話,那外面丫頭便來了幾個在屋子裡擺了大的八仙桌,安放了幾條墊了厚棉花絮的緞面兒椅墊兒的錦凳,陸續(xù)上起菜餚來。那廚房裡早已得知了今日王妃要在梅園裡請客招待好友,況上次小桃來時賞了廚房裡衆(zhòng)人不少銀子,這些人都記著小桃的情兒,今日都使出了渾身一百八十樣兒的手段,將那陸上跑的,天上飛的,海里遊的,地裡長的,都樣樣數(shù)數(shù)做齊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將八仙桌擺得溜滿,那廚下人的手段也著實(shí)不錯,一桌子菜餚色香味俱屬上佳。
小桃便將衆(zhòng)人都讓到飯桌前,衆(zhòng)人吃喝起來。南宮豔和顧文琪兩個在這裡面是最直性的兩人,挨在一起坐著邊說邊吃,南宮豔總覺得少點(diǎn)兒什麼,眼光在桌上掃了一圈,起身巴到小桃身邊笑道:“好姐姐,你光給吃的不給喝的,是何道理?”
小桃笑道:“你吃迷了眼是怎的?那裡不是茶水?還是我用了在這裡埋的上次收的梅花兒上的雪讓人烹的茶,偷著樂罷,若不是今日招待你們,我都不捨得喝呢。”
南宮豔扭在小桃身上,瞪著兩隻圓圓的黑眼睛瞅著她道:“樂姐姐跟我打馬虎眼呢,有宴無酒豈不是缺了典呢,喝茶水什麼時候喝不得?我要喝點(diǎn)子酒助興纔好呢。你說是不是,顧家姐姐?”說著,便掉頭去問顧文琪。
顧文琪瞧了瞧小桃,又瞧了瞧跟自己眨眼睛遞眼色的南宮豔,笑道:“你們別瞧我,我喝酒喝茶是一樣的,只是咱們今天雖是小桃請了來賞雪賞梅的,這裡畢竟是七哥的王府,又不是在咱們自個兒的家裡,若是在這裡吃醉了,讓下人們瞧見,豈不是大笑話?”
小桃接口道:“正是這個理兒呢。若是在我家裡,管你吃一罈去呢,大不了留你在我這裡住一宿便是了,這如今在這裡,王府裡的丫頭下人那樣多,雖說當(dāng)著咱們的面兒不敢說什麼,若是背後裡傳出去咱們這幫子姑娘家竟是一窩子酒鬼,可有得閒話聽了。我勸你忍忍,就把那梅花雪烹的茶當(dāng)酒水喝,也差不到哪兒去,怕是比那個還更值錢更費(fèi)功夫些呢。”
南宮豔笑道:“姐姐平日最豪爽的,今兒怎麼在這裡裝起假道學(xué)了呢?若是姐姐怕王府的下人們看到不好,便打發(fā)了她們下去,只留下咱們自個兒帶來的丫頭伺候就是了,難道這麼些個人還照應(yīng)不過來,又不是翻地插秧的,不過倒個酒罷了,哪用得了那許多人?這屋裡也熱,咱們索性就脫了外面衣裳,穿著襖好生喝一通,再行些令猜些拳來玩,豈不大家熱鬧?”
小桃被她說的也有幾分心動,再想想這冰心樓的二樓上本就無人看見,把那幾個王府的丫頭撤了下去也就是了。想想大家也不過略喝幾杯酒應(yīng)應(yīng)景,也不是往肚裡死灌,倒是自己想得多了。尋思了一下,便讓人叫了福伯來,跟他說要兩壇清淡些的酒水。那福伯見是王妃要酒,自然將府裡珍藏的好酒命人挑了兩壇來。
小桃讓喜鵲賞了方纔伺候的王府的丫頭,讓她們自下去做事迴避,不必再來伺候。冰心樓只剩下衆(zhòng)人和各自的丫頭,小桃便讓人關(guān)了門。讓喜鵲和畫眉取了杯子來,給各人斟上酒來。南宮豔見此處已無外人,便站起身來將外衣脫了,笑道:“這屋子火爐子燒得太熱了,再喝些酒下去非蒸出汗來不可,不如脫了外衣,只穿著小襖足夠了,要不等走時一身汗遇風(fēng)吹著著了涼,可不是鬧著玩的。”
衆(zhòng)人見南宮豔脫了外面衣裳,露出裡面寶藍(lán)色的繡著蝴蝶的小襖,倒襯得她臉色嬌俏可人。小桃便笑道:“你倒是個男兒作風(fēng),說脫就脫了,這時候若闖進(jìn)來個男人,看你還怎麼活?”
南宮豔把脫下的外衣扔給丫頭青玉收著,正端起酒杯來要喝,只見小桃的話,便笑道:“若是有那不長眼睛的男人敢闖進(jìn)來,我包準(zhǔn)挖了他的眼睛,那樣不長眼色的眼睛,要來何用?”
小桃伸手便在南宮豔額頭輕戳了一記,道:“你這嘴就是這樣的不饒人,也不知十一瞧上你哪裡了,將來怕是有得他的罪受呢。”
“那是我的相公,我自然好生待他,”南宮豔頭一仰,一杯酒下肚,只覺得那酒醇香爽口,便讚道:“姐姐,這王府裡的酒果然也是極好的,我們家裡也有不少好酒,都是南北挑那好的蒐羅來的,今日這兩壇竟比那些絲毫不差的,果然我纏著你要酒喝是對的,否則錯過了這美酒豈不可惜?”
小桃在那裡也脫了外面衣服,裡面是一件桃紅灑金對襟的短襖,襯著她一張臉豔若桃花,“你今日要了酒來,又?jǐn)x掇著我們大玩特玩的,可不要自己先喝趴下了。你也別急著誇那酒如何如何,今日這兩壇你就包了一罈可好?喝個盡興,頂多喝醉了我派人把你用被子蒙了,直接送回家去如何?”
衆(zhòng)人哄的一聲都笑了,這屋裡著實(shí)有些熱,顧文琪,冷梅,和聶紫煙,林娟幾個也都把外衣脫了,只穿著各色相異的小棉襖在席間笑說聊天,好不熱鬧。一時間,滿屋子裡奼紫嫣紅,千嬌百媚的各盡其妙。引得南宮豔的丫頭青玉忍不住笑道:“姑娘們這一湊到一處,敢情倒象是我們逛了花園子似的,姑娘們個個兒都是好容貌,你們倒是來賞梅花的,我們就賞姑娘的容貌便夠了,倒比那花園子裡的花兒還美呢。”
顧文琪先是撲哧一聲兒笑了,指著青玉對南宮豔笑道:“瞧,你是個嘴最尖利的,偏就你的丫頭是個嘴兒最甜的,剛纔這幾句話倒把我們今天所有的人都誇讚了,你平日裡怎麼調(diào)教的?”
南宮豔剛和聶紫煙冷梅碰了一杯,轉(zhuǎn)回頭來笑道:“瞧顧姐姐說的,我這丫頭不過是實(shí)話實(shí)說罷了,難道姐姐不承認(rèn)自己是個美人兒?我可不管,我可是認(rèn)自己是個俊俏的,管你們說我臉皮厚呢。”一句話又把衆(zhòng)人逗得大笑起來。
冷梅瞅個空子說道:“咱們光這樣吃喝沒意思,不如行個令來玩。”
顧文琪道:“行令,猜拳、批枚,射履都玩過了的,沒意思,如今來個不常玩的纔好,”想了想道:“不如我們拿花籌來抽著玩,輸?shù)娜撕染凭褪恰M豎今日玩到盡興,就算是喝醉了不過回家挺屍去罷了,怕什麼?”
衆(zhòng)人除了林娟外,都是玩過抽花籌的,小桃便在林娟身邊給她講解了幾句,可喜林娟也是個極聰慧的女孩子,一遍便聽明白了。喜鵲便出去跟丫頭要了花籌進(jìn)來,重關(guān)了門在裡面大家抽起花籌來。幾輪下來,倒是每個人都輪上喝了酒,只南宮豔和顧文琪二人喝得最多,二人酒量都不錯,倒是不曾醉。
玩了一陣,小桃見衆(zhòng)人都不吃飯了,便讓丫頭們把桌子撤到一邊去,重新?lián)Q上點(diǎn)心瓜子茶水來,那兩罈子酒也鼓搗得見底兒,小桃瞧著南宮豔臉上泛出紅暈來,便要捉弄她打趣,走到她眼前,伸出三隻手指頭來晃了晃笑道:“南宮妹子,你瞧這是幾根手指頭,我試試你醉了沒有?”
南宮豔抓住小桃的手笑道:“姐姐太瞧不起人了,不過是一點(diǎn)子蜜水似的酒,哪裡就喝醉了我了?我原來在南邊兒小的時候,和大哥兩個揹著家裡大人,從窖裡偷了兩罈子酒出來,就我們兄妹兩人一下午就著瓜子松仁兒給鼓搗個乾乾淨(jìng)淨(jìng),也不過是回房裡去矇頭大睡罷了,你是怕我耍酒瘋麼?你這三根手指頭再晃些我也瞧得清清楚楚,不必試了。”
小桃撲哧一聲笑:“原來你小時候便是個小酒蟲,我說你吵著嚷著要酒喝呢,原來竟是有點(diǎn)子酒量的,行啦,如今這兩罈子都喝完啦,你就是還能喝也不中用,我不能再給你酒喝了,若真喝得醉了,回家被你大哥瞧見,有你好受的。你也老實(shí)些,我等會兒讓廚房裡燉些酸筍湯來醒酒,你給我多喝兩碗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