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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十四章

入了夜, 白璃案使照例過來接唐小仙兒。唐小仙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在白璃身後離開了房間。

剛走沒多遠,唐小仙兒深吸一口氣,突然朝青華帝君的寢殿奔去, 然後一邊跑著一邊大喊:“師父救命啊!有人綁架我!”

白璃案使一愣, 著實被唐小仙兒給嚇了一跳。前幾日看她都老老實實的跟他走以爲她其實也很想同帝君同牀共枕, 可是今兒個來了這麼一出, 白璃案使的心不由得沉了一沉, 突然想起了一句至理名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就在這時,不等白璃案使去追唐小仙兒,整個青華宮霎時間燈火通明, 速度如此之快,想必是青華帝君用法術點亮的。

白璃皺了皺眉, 暗道不好, 偏巧今日又是他一人前來, 還不能和青華宮的弟子真刀真槍的幹,若是被逮住……後果不堪設想。

但, 好歹帝尊有交代,若是被抓了也沒什麼緊要。

想到這裡,白璃心裡寬鬆了下來,逃得也沒那麼著急了,所以前腳剛飛上青華宮的宮牆, 後腳就被一條白綾給拖住, 然後將他生生給拉了回來……

等白璃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 青華帝君已經一襲紫衣, 姿態翩然的立在了他面前。

蒙面的黑巾被青華宮的一個弟子給扯下來的瞬間, 所有在場的衆仙徒們都愣住了,失聲喊了出來:“白璃案使?”

青華帝君的麪皮抽了一下, 然後露出一個親切和藹的微笑:“白璃案使就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嗎?”

白璃整了整衣服,也笑著向青華帝君作了一揖,又面不改色的掃了一眼唐小仙兒,笑著回道:“我家帝君說了,若是被抓了,後面的事情由他出面,我只要老老實實的呆著就好。”

唐小仙兒抽了抽嘴角。

青華帝君也抽了抽嘴角,外加額上青筋跳了三根,然後冷聲道:“好啊,那就讓他到天帝面前解釋好了。”

說罷,青華帝君一聲冷哼,轉身拂袖而去。

**

凌霄殿。

天帝端坐在大殿上方的寶座上,眼神頗有深意的看著殿下的青華和長庭還有夾在中間的唐小仙兒,咳了一聲緩緩道:“ 那個……長庭啊,你可以解釋了。”

長庭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道:“唐小仙雖說原本是仙籍,但在我冥界也已備案入冊。所以,她白日裡做青華的仙,晚上自然要做我長庭的鬼。我將她帶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衆仙君們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青華咬了咬牙,剛要發話,卻聽身邊“撲通”一聲,唐小仙兒突然跪下道:“冥帝您身爲上神,且生來仙胎,自然不知我們凡人的修仙之苦,碧婉既能得此機緣,心中一直分外珍惜,還請帝君您成全碧婉的修仙之心。”

大殿裡靜了一下,衆仙君們都覺得這個女子說的頗有道理,想來冥帝也沒有什麼理由再阻攔了。

長庭默了一下,然後悠悠的問道:“你修仙苦嗎?”

衆仙君們愣了一下。

長庭又道:“我聽白璃說,你從前不是偷懶睡覺就是溜下山喝茶聽戲,我覺得,你的日子過得比神仙差不了哪去。”

唐小仙兒咬了咬牙。

長庭又道:“你之所以能被青華看上,不過恰好是因爲你這無牽無掛的逍遙性子,所以使得劍法也是隨性淡然,投了青華的胃口。”頓了一下,長庭接著道:“所以,本君覺得,還是做鬼差更有助於你修爲的提升。”

大殿中瞬間一片寂靜。

青華剛想辯解,卻看唐小仙兒一臉憤恨的擡頭望向長庭:“若真像帝君說的這麼容易,帝君倒是變成凡人自己修修看,別說你能修成仙,但凡能做到無慾無求我唐小仙兒立馬就跟著你走!”

長庭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聽青華在一旁哈哈大笑起來:“哎哎!這個主意好!長生大帝不如跟我的碧婉徒兒賭上一次,若你贏了,就算碧婉不答應,我綁也把她綁到你那裡去,但若是輸了……我徒兒的事,長生大帝也不要再插手了,如何?”

衆仙君們一聽都樂了,這天界什麼都好,奈何就一個冷清二字最難熬人,如今又有了熱鬧看,大家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就連天帝也來了興致,一手託著下巴,將胳膊支在帝座的金扶手上一臉新奇的看著青華帝君:“哦?這個主意不錯,至於怎麼個賭法,青華帝君可有高見?”

青華一聽,笑著向天帝欠了欠身:“高見算不上,不過一些小小的建議罷了。如方纔我的徒兒所說,讓長生大帝變爲凡人,暫且封住他的神識,體會一下凡人的生活,若長生大帝能做到心念如一,處事不悲不喜,說明我的碧婉徒兒證得仙果也非難事,但若相反,就請長生大帝珍惜我碧婉徒兒的修仙之果。”

天帝略略思索了一下道:“當時鎖妖塔一戰的時候,長生大帝已經在凡界呆過些時日了,這……”

青華聞言又道:“那時的長生大帝可沒吃過什麼苦頭啊,這次他下凡,我們可以給他造些劫難,他若熬得過,就算他贏,若熬不過,就算我的碧婉徒兒贏,不知天帝覺得這樣如何?”

“呵呵……”天帝笑笑:“甚好,只是青華帝君說了這麼多,卻都還沒問問長生大帝的意思,他若不答應……”

“我答應。”長庭清清淡淡的說了這麼句,然後瞥了一眼有些錯愕的唐小仙兒又道:“不過身在不同的處境自然有不同的心境,若只憑一世的結果就下結論未免太武斷,不如來上三世,且每一世唐小仙需同我一樣卸了仙力留在凡間。我若贏了一場,這個賭局就算我贏,如何?”

青華猶豫了一下,剛想再沾點便宜又聽長庭道:“這是本君做的最大的讓步。”

青華抽了下嘴角,道:“……好。”

離開凌霄殿後,衆仙君們除了對這個賭局的關心外,更加好奇的則是,區區一個小仙徒,至於讓兩個帝君費這麼大功夫去爭嗎?

有仙君故作高深的一語道破玄機:“哎!兩位帝君爭的不是仙徒,而是自己的面子啊!”

如此解釋讓衆仙君們覺得很有道理,畢竟,誰也不相信,長生大帝這麼做,單單是爲了一個女人。

青華帝君尋了人少的地方攔住長庭:“我說,你至於嗎?你再喜歡唐小仙兒也不至於一天見不著就心慌吧?還大晚上的跑我宮裡來劫人,哎我怎麼不知道你那方面的慾望原來這麼強?”

“師父!”跟在青華身後的唐小仙兒扶了扶額,壓著嗓音喊了一聲。

青華尷尬的笑了笑:“哈,忘了你在後邊兒了……”

長庭依然是面色不改的掃了一眼唐小仙兒,淡淡的說了一句:“手下留情。”然後轉身回了玉清宮。

白璃案使跟在長庭的身後,頗爲擔憂的嘆了口氣:“帝君您……真要再去一趟凡界嗎?”

長庭輕輕嗯了一聲:“她已經去找了陸離的肉身,一定會找機會想辦法把他偷出來,萬一被天帝知曉,下一個躺進去的就是她。”頓了一下,長庭慢慢道:“我在仙界呆的時候不多,不能讓她留在這裡。只有讓她跟著我,才能看住她。還有那些魔族的人,興許也會找她的麻煩。”

白璃點了點頭:“若是小仙兒姑娘知道帝君您的一番苦心就好了,興許……”

“知道也沒用。”長庭打斷白璃:“她是撞了南牆都不會回頭的人。唯一的辦法,就是綁住她。況且……”長庭看了看腳下已經抵達的玉清宮沉聲道:“大概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是禪機山十萬年一次的換陣,換陣時,鎖妖塔的濁氣會被淨化到最初的形態,那個陸離,若是熬不過去就會變成一團濁氣。到那時,她再想救他,也是徒勞。這一個月放在凡界就是十五年的時間,我提出三世的賭注,想必應該能應付這十五年了。”頓了一下長庭又小聲道:“不過,興許兩三年就栽到她手裡了。”

白璃恍悟,這禪機山換陣的時間也只有帝君能算的出來,怪不得帝君答應的這麼痛快,原來是早有打算。

如此說來,那個賭局,勝與不勝,都沒什麼關係了。

**

三日後,長庭被青華大帝封住神識,化爲一個十六歲模樣的少年落在了凡界的一處小鎮上。

因此賭局無非是要讓長庭生出七情六慾,青華自己又琢磨了一堆的人間疾苦都用不完,再加上天界一堆等著看熱鬧的衆仙君們,青華覺得實在沒必要讓他再從投胎開始。

於是,失去記憶的十六歲的長庭在凡界開始了他的賭局。

唐小仙在長庭下凡的時候也如約被卸了仙力去了凡界,只是沒有被封住神識,因她也是給長庭造劫的重要人物之一。

十六歲的長庭依然保留著他作爲神君時的一副好皮相,只是……一條右腿被青華帝君施了法,然後成了一個跛子。

即便如此,在唐小仙兒看到長庭的第一眼,仍然會有一種想對他投懷送抱的感覺。那個時候的唐小仙兒終於徹徹底底的明白了什麼是愛。

愛就是,當你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就是想不要臉的跟他在一起。

沒錯,就是這樣。

於是,唐小仙兒天天背地裡攛掇青華:“師父,什麼時候讓我嫁過來?”

變成了老年模樣的青華帝君作爲長庭在凡界的爹,慢悠悠的捋了捋自己的一頭銀髮,又摸了摸自己的一臉褶子緩緩道:“嫁過來也沒用。那時候你不過是一個得了半個肺癆病的人。”

唐小仙愣了一下:“怎麼叫得了半個肺癆病?”

青華笑笑:“就是平時是好的,只有和他同房的時候就會患病的那種。”

“……”唐小仙兒抽了抽嘴角:“師父……不帶這樣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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