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明白就別想走。月餅罕見地蠻不講理。
傑克倒是乾脆,索性把眼一翻,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來了個一問三不知。
傑克,你看我的指甲漂亮嗎
正當我和月餅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從簾布後面走出來一個女孩。瘦高的個子,古銅色皮膚,一雙棕色的眼睛笑起來能彎成月牙,就是嘴稍微有點大,不過倒也挺搭配她略帶原始野性的氣質。
帕詫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洪森母親在學校里布下草鬼術的時候,第一個中了蠱的就是她。所有人都被送進醫院當作病毒性感冒治療,當然學生們也不相信自己得的是感冒,可是在有神論的泰國,大家更不願說自己中了蠱或者撞了鬼,導致帕詫有了心理障礙。後來在傑克那裡做心理輔導的時候,傑克催了她的眠,月餅偷偷餵了最後一條蚯蚓把蠱解了。
看這樣子,這兩人日久生情,傑克陪著帕詫來做美甲。
我鬆了口氣,這能有多大的事情,傑克至於這麼緊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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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餅訕訕地鬆開手:天氣不錯哈哈
帕詫舉著亮晶晶的指甲,看見我們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了紅:你們倆也在啊
傑克臉色幾乎變得鐵青,一邊一個摟著我們倆的脖子拽到一邊:拜託,這件事情千萬不能讓學校知道。學校不允許師生談戀愛的。
原來這哥們擔心在這個地方,難怪這麼緊張。
南瓜,你不是還有幾本書要買嗎月餅打了個響指,前面有家書店。
我也樂得成人之美:都要考試了,那幾本參考書還沒買到。
這附近哪裡有書店 帕詫也不知道是太單純還是智商略低,要考試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我和月餅落荒而逃
爲朋友雖然兩肋插刀有點不太現實,但是插朋友兩刀這種事情我們也做不來啊
倉促間,我們倆竟然忘記了美甲店的陽氣爲什麼會這麼強烈
三
如此又是幾天過去,晚上沒事兒幹,我和月餅喝起了悶酒,一覺睡到天亮,直到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我懶洋洋地不願動彈,月餅一邊嘟囔著南瓜,你也太懶了吧,一邊把門打開了。
傑克衝了進來。
我被傑克的樣子嚇了一跳
一晚上沒見,竟然感覺他起碼老了十歲。燦金色的頭髮像雞窩一樣亂蓬蓬的,淡藍色的眼睛裡滿是血絲,下巴上冒出一片胡茬。
出什麼事了月餅剛問了半句,就被傑克一把拉住:來不及說了,快跟我走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傑克強忍著巨大的悲痛。
當下也顧不得許多,手忙腳亂穿了衣服,跟著傑克來到他租住的房子。這個房子我們也來過幾次,不過大多數時間都是在他的心理輔導室,所以印象並不深刻。傑克深深陷進沙發裡,雙手插進頭髮哽咽著:你們自己看吧。
半邊房子被一張布簾遮著,月餅刷地拉開簾子,一具女屍靜靜地躺在牀上。
帕詫
雖然我已經想到可能會有死人,但是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傑克的女朋友
傑克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要問我傑克搖著頭,臉上掛滿淚水。
帕詫臉部扭曲著,眼睛圓睜,似乎在臨死前看到了無比恐怖的事情,臉腮鼓得滾圓,半張的嘴裡好像塞滿了什麼東西。
月餅摸出柄瑞士軍刀,撬開帕詫的嘴巴,我看清了她嘴裡的東西,忍不住就要嘔吐
滿滿一嘴指甲蓋
月餅皺了皺眉,疑惑地看了看傑克,輕輕掀開遮蓋著帕詫的白布。帕詫的雙手上面血跡斑斑,十指的指尖完全爛成了碎肉,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過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衝出去跑到洗手間嘔吐起來。
吐完之後我捧了把水澆了澆臉,看著自己的指甲,每一個上面都帶著小小的月牙陽白,指甲尖像野草般快速生長,纏住了每根手指頭,向肉裡面勒著,指肉從指甲縫裡擠出,軟軟地如同擠牙膏
我猛力甩了甩頭,整個人略微有些清醒,才搖晃著回到屋裡。
傑克雙手握拳,眼淚仍然在不停地淌著:帕詫很喜歡做美甲。這幾天我看到她的指甲和原來不太一樣,很通透,感覺很硬,亮晶晶的像透明的水晶。
我摸了摸,涼涼的,很光滑,就問她在哪裡做的美甲。她笑得很神秘,搖搖頭不告訴我。
過了沒幾天,清早起來的時候我的指甲禿了,參差不齊,倒像是被老鼠咬過。我自然覺得奇怪,心裡面七上八下的。不過這件事沒幾天就忘記了,後來也沒發生過。
昨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做了個夢,夢見帕詫瞪著大大的眼睛盯著我,一張嘴,嘴裡盡是各色的指甲。
我立刻嚇醒了
藉著月光,我看見帕詫正趴在牀邊,拿起我的手啃指甲。她像老鼠一樣咔啦咔啦地啃著,我嚇傻了,只能大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似乎發現我醒了,擡起頭緊盯著我,張開嘴,裡面塞滿了指甲,我有種要嘔吐的感覺。
帕詫對著我笑了笑,有幾截指甲從嘴裡掉出來,忽然舉起自己的雙手,瘋了一樣地啃著鮮血從牙縫裡擠出,我甚至聽到了格吧格吧咬斷骨頭的聲音,當她的手指頭被咬得血肉模糊時,好像清醒了。
她看了看手指頭,又看看我,喊了一句別去那裡
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我也不想知道她在說什麼,又不敢報警,只能守著屍體等天亮找你們。你們知道這一晚上我有多麼恐懼嗎
屋子裡面靜悄悄的,我腦補著那一幕恐怖的畫面,全身發冷。
月餅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掀開屍布,輕輕舉起帕詫的手仔細看著:南瓜,你來看。
我實在不想多看一眼,但是月餅既然這麼說了,只好憋住氣走過去。帕詫的每個指尖都被咬爛了,在碎肉裡面刺出半截白森森的指骨,我扭過頭喘了口氣。
她的陽白沒有了。月餅這句話提醒了我。
我再看去,帕詫的殘留的指甲蓋上,沒有月牙狀的陽白,她完全沒有陽氣。
想到了嗎月餅問道。
我自然想到了一個地方,那個陽氣猛烈的美甲店。其實就算沒看到這個陽白,我也早該明白了。
傑克,難道你沒有想到嗎月餅上下打量著傑克。
傑克愣愣地擡起頭:想到什麼
月餅微微一笑:沒什麼。這件事情我們倆或許能處理
你們知道原因了傑克站了起來,雙手握拳,兩眼恨不得噴出火,我也去。
不用了,你在這裡把後面的事情處理好。月餅整了整衣領走了出去。
難道月餅懷疑傑克可是當我看到傑克這副模樣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又不忍心肯定月餅的判斷。
傑克在裝傻。此時我和月餅正走向美甲店,月餅冷冷地說。
我想想這段時間和傑克的接觸,總覺得大大咧咧像個孩子充滿陽光的傑克怎麼可能隱藏得這麼好,猶豫著說道:月餅,我覺得你說的不一定有道理。事關己則亂,傑克可能太慌張了。
也許是吧。月餅擡頭閉目,終於來了。
美甲店已經到了,此時天色已黑,路燈璀璨,所有的攤鋪都亮著燈,唯獨這家美甲店漆黑一片,兩扇玻璃門映著我們倆的樣子,裡面黑洞洞的,根本看不見什麼東西
月餅推了推門,反鎖著。從袖口摘下一枚回形針,在鎖孔裡轉了片刻,咯噔一聲,門開了。
一股陰冷的寒氣從屋裡涌出
四
月餅,我覺得咱們應該準備準備。我擦了把冷汗,自從蝙蝠幽墓回來之後,黑漆漆的空間總會帶給我莫名的恐懼。
月餅擡腿邁了進去:準備我早就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