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子府後,我便開始翻箱倒櫃地整理衣服,我翻出所有夏季的衣裳和秋季的衣裳,搗騰出一個包袱,隨便挑了幾件得體的衣服塞了進去。並且換好一身男裝,出門在外,男裝比較方便。
我一身男裝,揹著包袱走到馬廄裡,以一個馴馬師的眼光挑選著,我手撐著下巴作沉思狀,目光睿利地徘徊在馬廄中的馬羣中,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一隻體格健碩的馬身上,不似別的馬羣只顧低頭吃草,它的身上有一種傲氣,讓我篤定這定是一匹好馬。
我心頭一喜,興奮地衝了過去,正欲解開繮繩,一個淡然清淺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淡然的語氣似是在責問,又似是在譴責。她眼中的那絲哀怨深深觸痛了我的心。
“爲什麼每次我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我驀地轉身,初陽在我身後兩米處緊盯著我,明顯,我小看了她的聰慧睿智。我被她如炬的目光攝住,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躲閃著,不敢看向她的瞳孔深處。
“我……”我剛想隨便拉個說辭,含糊地解釋過去,卻被她打斷,“爲什麼你們都要拋下我一個人?”她的眼中盈著哀怨與戚悲,低低地垂著頭。
我的心中頓時涌起一種負罪感,想也沒想就告訴她,“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想過隱瞞你,只是因爲你現在一個人卻是兩個人的身子,我不敢告訴你,怕你會衝動,動了胎氣!”
初陽驚了幾秒,似乎相信了我的說辭,她的眼中閃過動容,“是有什麼……”她頓了頓,眼中透露著不安的情緒“不好的消息麼?”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決定告訴她,“嗯,前線戰勢不利,你哥險些受傷,我要趕去那裡陪著你哥!”
子安,我們一起經歷過甘甜,如今,也要共同面臨困難!
她擔心地追問,語調頓時上揚八度,她拉著我的衣角,緊張地問:“我哥險些受傷?那他現在有沒有怎麼樣?”她的反應和我當時簡直如出一轍。
我安撫著她,“別擔心,你哥現在好好的沒事。”
她這才放下了心,手也離開了我的衣裳,語氣恢復了往常那樣,卻似乎還有些心有餘悸,“那就好,那就好。”她連連說了兩次。
她望著我,似乎想望到我的瞳孔深處,然後又將視線移到了我受傷的腳上,擔心地說:“嫂子,你的腳還沒完全好……”
我輕描淡寫地擺擺手,示意“沒事”,“我的腳傷已經差不多痊癒了。我只是騎馬,又不是走動,沒事的,放心吧!”
她還是不信,緊張地看著我,眼波盈盈。
我摸了摸她的髮絲,輕聲地和她商量,
想要用呢喃軟語徵得她的同意,“初陽,你在家裡好好養胎,嫂子在家呆不住,不看到你哥平安我心裡放不下。”
我看得出來,她動容了,卻還是猶豫不決。
我剛想再說些什麼,只見她毅然地轉過身,“你走吧!”她艱難地擠出這三個字,雖然是淡淡的語氣,卻可以聽得出她的聲音在顫抖。
我牽著馬,決然地走出太子府。
策馬奔騰,用可以達到的最快速度趕著路,從這裡到邊境需要要有三天的路程,就算是這樣的速度,日夜不停也起碼要花費整整兩天的時間。
邊塞。
當我到達邊塞的時候,心中也被強烈地震撼了,雖然早就知道邊塞的環境惡劣,但也未曾想到會是這樣的一種情況。
詩中有云: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這兒雖不及沙漠的惡劣,卻也是一派荒涼,黃沙漫天,氣候炎熱,土地乾涸,風捲沙泥,人煙稀少。
我騎到軍營前十米,從馬上躍下,牽著馬走過去。守在營外的士兵攔住我,上下打量著我,語音冷漠,“何人來此?”
我實話實說:“我找太子。”簡潔明瞭。
他眉間蹙起,因爲兩日的奔波,身上的衣裳已沾染塵土,看上去倒像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書生,怪不得他看著我的目光會是那樣……
士兵不滿地看著我,走進我伸出手驅趕我,聲音中透著濃烈的不耐,“什麼人都能找太子麼?你還是別癡心妄想,這裡是軍營重地,快些離開!”
我退後幾步,“噢”了一聲,似懂非懂地反問他:“莫非太子妃來找太子難道也是癡心妄想?”
他怔住了,手的動作也僵硬住了,然後頓時爆發出巨響的笑聲,“一個男人會是太子妃?小兄弟,你應該回去找個大夫好好看看了!小兄弟,我們太子妃正在太子府裡安心養息呢!”
靠!竟然不相信我!
我將固定頭髮的髮簪拿下來,一頭瀑布般的秀髮落下來,讓士兵頓時傻了眼,他的笑容僵住,仍有些懷疑地問:“你真的是太子妃?”
“貨真價實!”
士兵搖搖頭,看著我普通的裝束又笑了,“姑娘,你別白費心思了,太子是不會見你的。”
我頓時暈倒的心都有了,竟然還是不相信!!!我簡直快要瘋了!
我不再解釋,“叫風無痕出來見我。”
似乎是被我不凡的口氣嚇到了,他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跑進去。過了不久,他帶著一身軍裝的風無痕走過來,並且壓低聲音說:“將軍,就是這個女人說自己是太子妃,還說要見您。”雖然聲音很輕,但我還是聽到了。
風無痕在看到我之時,眼中出現了驚訝,然後片刻就恢復了平靜,他應了聲,低頭看著小兵,淡淡地說:“讓她進來吧。”
士兵錯愕地看著風無痕,又看看我,不敢置信地問:“她不會真的是太子妃吧?!”
風無痕淡淡的一聲“嗯”讓士兵錯愕地愣在了原地,久久也沒反應過來。
我得意地走進軍營,在經過士兵面前的時候得意地哼了聲,接著便跟著風無痕向前走去。只留下呆愣的士兵站在原地。
風無痕指了一個方向,淡淡地說:“主帥在那個帳篷裡,你自己進去找他吧。”不知爲什麼,我竟覺得風無痕一向佈滿冰芒的眼中竟閃著狡黠。
我小心地掀開簾子,看見他正揹著身站立。我躡手躡腳地向他走去,想給他一個超級大驚喜,心中盤算著嚇他一嚇。
“不是早就和你們說了麼?不要來煩我。”熟悉的嗓音中含著不悅,我可以想象他此時眉頭蹙起,一副不耐的樣子。
不愧是練武之人,這麼容易就發現了我的存在。既然這樣,我乾脆就裝作什麼也沒聽到,大大方方地向他走去。
“沒聽到我說話麼?出去!”他的聲音夾含著深深的怒意,音調了擡高了許多。
我眼中含笑,故意用輕佻的口氣反問他:“噢?小女子沒聽到太子爺的話,那太子爺想如何處置小女子呢?”
聽到熟悉的聲音,他身子明顯一僵,驀然轉身,在看到我之後頓時呆住,半天都沒做出絲毫反應,這要讓軍營裡的士兵看到他們的主帥因爲一個女人而不知作何反應,那他的威信肯定頓時就該化爲烏有了。我暗暗竊喜,眉毛上揚,卻故作不悅地問他,“見到我你就這反應?”然後故意冷哼一聲,決絕地說:“既然不歡迎我,那我走了,虧我還趕了兩天路不眠不休地來找你!”然後我作勢欲走。
突然,腰被一雙手緊緊環上,身子也被拉向後方,緊貼著他的身體,只感覺到厚重堅實的盔甲。他將頭埋在我的脖頸間,他的氣息均吐納在我的頸項間,癢癢的,麻麻的。
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娘子,你可知爲夫有多歡迎你?”
我轉過身,仔細地打量著他,一個多月不見,他明顯消瘦了許多,本就單薄的身子如今瘦得彷彿只剩下了骨頭,心頭一酸,有一種落淚的衝動,他這段時間該是有多苦?
身上雖然穿著戰用的盔甲,風度卻絲毫不減,俊美如仙的光彩不因任何外因而改變分毫。身上笨重的盔甲反而給她陰柔的容貌添上幾分剛強與堅毅。這是屬於男兒的剛毅之美!
“相公,妾身很是想你!”我將頭湊近他,脣角微微勾起,低低耳語。
(本章完)